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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称为美国前卫电影之母
被冠以先锋电影人、摄影师、舞者也、作家的耀眼头衔
也被一次次地指责为荡妇和阴谋者
尽管一生中大多数时间在饥饿中度过
却拥有过三个不凡的丈夫
艾琳诺拉,一个战争的孤儿。
一战悄无声息的爆发了,整个欧洲就像突然熄灭灯火的大地陷入黑暗。苏联爆发了一系列的反犹屠犹行动,就在这个并不适宜迎接新生命的时刻,犹太人俄国心理学家所罗门·黛伦斯科夫斯基的女儿出生了。他那位热爱音乐的妻子即使在婴儿出生的那一天都拒绝生下这个孩子。起名为艾琳诺拉的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不受欢迎,等她长到十二岁,父母便将她送到了日内瓦的国际联盟学校。
初次离家的兴奋代替了对未来的恐惧,她在信中甚至向母亲透露了夜间漂洋过海所带来的喜悦,而黛伦对夜的执迷和思索也由这少年时的海上航行开始,并启发了她后半生的创作。终其一生她都执迷于神秘仪式、宗教巫术,一切形而上的东西都让她如痴如醉。
也许是犹太人与生俱来的生存意志,亦或是幼年时俄罗斯冰天雪地的锤炼,少女艾琳诺拉·黛伦表现出一种异于常人的独立性,在学校里她学了法语、德语,当然还有俄语。、优异的成绩让她重新找回了在家庭中失去的存在感。她变得更自信,甚至对政治和革命产生了超乎父母想象的热情。
她进入了西库拉扎大学学习新闻和政治学,并且和大多数美国青年一样加入了学生政治团体,甚至还参与了一些托派党人的活动。这时她遇上了第一个引导她的男子,一位左派的政治活动家,等到她十八岁时两人便闪电结婚了。
玛雅,她的名字既是幻想。
她和丈夫一起参加各种社会活动,俨然一个热情洋溢的明星。可她在各种掌声和鲜花中却体味出了一种人生的失落感。她发现政治本身就是一个大熔炉,她想要在其中建立一个幻想的王国,以个人之力颠覆一个时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在这期间她和那位领袖丈夫的分歧便产生了。
她将自己的热情从虚无缥缈的政治漩涡转移到艺术上来,这种志向的背离也最终导致了他们婚姻的破裂,这段婚姻在她研究生毕业前的一年便结束了。
此间她写了大量的诗作,你不能说那位工会主席的前任丈夫对她毫无影响,她诗中的火种最初就是被这戏剧感十足的政治舞台所点燃的。
也就在她厌倦这种生活的一刻,另一个对她影响重大的男人进入了她的生活,这便是她的第二任丈夫亚历山大·哈米德。这位捷克电影人用影像为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发现了以前用诗歌无法表达的意象却可以用摄影机直接表现,无论你觉得这一次她是被摄影机吸引还是被摄影机背后的那个男人吸引,结果都一样,在研究生毕业后她嫁给了他。
艾琳诺拉向亚历山大抱怨起自己的名字,在他查阅了一系列神话传奇后,最终选择了玛雅作为她即将跨入实验电影界的新名字。玛雅在梵文中代表了水,而在印度的神话里,玛雅则是一位使人对虚幻影像产生真实错觉的女神。
玛雅用父亲死后的遗产买了第一部16MM摄影机,父亲的死和他生前一样,对她所给不多,几百美元的遗产因为购买了这台二手仪器几乎就用尽了。在亚历山大的协助下,耗时两周她用这台摄影机拍摄了第一部,也是最富盛名的处女作《午后的迷惘》,该剧被认为是美国先锋电影的先声。
为了对抗好莱坞对电影界的垄断,她不惜花血本租用了纽约的ProvinTown剧场,连续数夜地放映了自己的三部电影:《午后的迷惘》、《在陆地上》、《摄影机探究的舞蹈》。她将这次放映活动命名为“Three Abandoned Films”,以此大胆之举鼓励更多的独立电影制作者自主推广自己的作品,也因为这次创举她被授予了古根海姆奖。
玛雅·黛伦对影像的探索衍伸出了她对宗教和舞蹈的兴趣,她一拿到古根海姆的奖金,便离家弃夫随一名人类学者私奔到了海地,开始了她生命中另一阶段的心灵宗教探索,后来她根据自己实际考察写出了《神圣骑士》一书论述了海地的神灵。
这部让她屡获好评的著作却来之不易,为此她第二次抛弃婚姻并且向土著人学习巫术。她对伏都教的迷恋不知不觉让她在海地度过了二十一个月,最终她皈依了该教。
蝴蝶夫人最后的婚礼
在玛雅的爱情关系里,对方既要扮演一位有趣的情人,又要成为她事业上的伙伴,才华被她视为独一无二的春药,当对方头上的那顶光环熄灭时,爱情或者与之相伴的一切都将熄灭。虽然她创造的作品为独立制片开辟的发行网络和生产模式至今仍被应用,但在她生前得到的却是更多的是骂声。她被世人一次次地指责为荡妇和阴谋者。除了因海地田野调查而出版的著作获得过一次古根海姆奖的奖金外,她几乎一生都在饥饿中度过,还要一个人去苦心经营她所梦想的影像王国。人们可以谅解一位天才男子成长脚下踩踏着无数失落女人的尸体,却不能容忍一个有天才的女人为了理想两次背离传统婚姻的束缚。
在她三十五岁时,遇到了十七岁的伊藤祯二。他是她一位舞蹈家朋友的儿子,这位日裔美少年是位年轻的音乐家,他身体里青春勃发的热情点燃了玛雅心中沉寂多年的爱,虽然这位东方美少年比她小十八岁,但两人在工作中所产生的彼此吸引却还是让她在各种歧视的眼光下勇敢地和这个小男人同居在岛上长达九年。
伊藤祯二为她的成名作《午后的迷惘》加入了配乐,使这部诗意镜头的默片更趋于完美。
因为玛雅·黛伦对好莱坞的攻击一度让她陷入贫穷,虽然她一生都从未富过,不过和伊藤祯二在一起的这段时期,她要用微薄的收入养活两个人还有她的猫,偶有收入进账时她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给她心爱的小猫买吃的,而两个恋人又继续挨饿下去。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伊藤祯二被迫入伍参加越战,四十三岁的玛雅面对战争和死亡似乎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在伊藤即将远行前,她穿上了自己亲手缝制的十字绣蓝色礼服与她最后的这位恋人在一艘船上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也就在伊藤入伍后的次年玛雅突发脑溢血孤独地死在了昔日的爱巢。
关于她的死,外界传言甚多。有说是因为伏都教的诅咒所致,也有说与她长期服用安非他命有关,当然也有可能是遗传了父亲的高血压,而玛雅·黛伦的朋友则普遍认为是伊藤祯二的突然离去所带来的焦虑以及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了的。
就像普契尼的蝴蝶夫人一样,她用死完美了一段爱情神话,不过结局不同的是玛雅的那位年轻士兵最终在战争结束后回到故土,将她的骨灰洒在了日本的富士山脚下。并且用之后的二十年和他的第二任妻子一起整理完成了玛雅在有生之年未制作完整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