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案的难题与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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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绿营全力营救陈水扁出狱时,在台湾宗教界深具影响的星云法师选在佛诞节与母亲节之时写信给马英九,要求马英九以“软禁”方式宽待阿扁。如何处理扁案再次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
  近来,绿营挺扁势力全面发动“救扁总动员”,民进党也加入“救扁”阵营,只是主张“保外就医”,而不是“特赦”;蓝营则对此表示反对。扁案成为台湾社会挥之不去的政治难题,既是民进党的难题,也是马英九当局的难题。
  
  挺扁势力发动“救扁总动员”
  
  陈水扁下台后不久,因一系列弊案入狱,成为台湾当代政治史上的重大事件。然而,光阴似箭,陈水扁在狱中已度过近四年时光,长期的牢狱生活使得健康问题越来越突出,这不仅让家属心痛与不安,更引起了挺扁势力的担忧与不满。在此情况下,如何尽快离开监狱成为陈水扁的迫切希望与要求,而救扁出狱则成为家属与挺扁势力的最大期待与目标,于是扁家与挺扁势力合作,展开了“救扁总动员”。
  为了救扁出狱,挺扁势力放低姿态,不再持强硬态度。陈水扁独子陈致中与扁办发言人江志铭率先发起“救扁”行动,而且表示“愿意政治和解,接受特赦”,可以说是以哀兵姿态争取马英九的“特赦”。随后,“一边一国连线”、“北社”、“南社”等“台独”与挺扁势力在南台湾展开“特赦”救扁连署活动,争取更多绿营民众签名,壮大声势,对马英九施压,希望尽快释放陈水扁。
  在扁家与挺扁势力的压力下,民进党终于加入了“救扁”行动,于是“救扁”成为当下绿营的普遍政治主张。
  
  陈水扁与民进党非同寻常的关系
  
  陈水扁与民进党的关系非同寻常。因为有了陈水扁,民进党得以上台执政;但也因陈水扁执政的倒行逆施与贪污腐败,断送了民进党继续执政之路,让民进党陷于困境。
  陈水扁因贪污弊案入狱后,蔡英文出任民进党主席,外界原本认为形象清新的蔡英文会对民进党进行一次重大改革,与陈水扁彻底切割。然而事与愿违,民进党错失改革良机,这也成为蔡英文在本次“大选”中败北的重要原因之一。民进党何以不敢与贪污腐败的陈水扁明确切割?关键在于陈水扁是绿营的精神领袖,是“台独”旗手,更握有许多民进党政治人物的把柄。陈水扁掌权执政时,许多民进党政治人物都是靠他的奶水养大的。前不久,吴淑珍接受媒体采访的一段录音带意外曝光,吴公开讲民进党拿了陈水扁总计不下14亿元新台币的钱。陈水扁身边的人更扬言不排除公布民进党政治献金名单,要挟民进党。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在这种情况下,哪一个民进党人敢公开与扁切割?因此在挺扁势力发动“救扁总动员”后,许多民进党成员开始纷纷加入“救扁”行动,参与“特赦”陈水扁的连署行列。
  对此局面,民进党中央不得不重视。经过研商,民进党中央做出决议,表示关切陈水扁的司法人权与医疗人权,支持其保外就医,但反对党员以个人身份对“特赦”问题表态,强调“特赦”是马英九的权力,必须尊重马英九的决定。于是“保外就医”成为民进党处理现阶段陈水扁问题的最佳策略与手段。随后,民进党40位“立委”表态,支持陈水扁“保外就医”。还有民进党“立委”表示将提案修改“卸任总统副总统礼遇条例”,希望恢复陈水扁保健医疗待遇。为了进一步支持挺扁势力的“救扁”行动,民进党中央再次通过决议,代理党主席陈菊指示“立法院”党团总召集人柯建铭担任争取陈水扁“保外就医”的负责人,并作为家属与民间社团的联络窗口。至此,民进党正式成为“救扁总动员”的核心力量。
  民进党做出妥协,加入“救扁”行列,但民进党与陈水扁的关系并不会因此有妥善的解决方案,陈水扁仍是影响未来民进党发展与崛起的重要因素之一。
  
  扁家的政治要求让民进党犯难
  
  2008年,陈水扁因“公务机要费案”退出民进党。但退出民进党,并不表示陈水扁放弃了民进党,相反他仍牢牢控制着民进党,是民进党、甚至整个绿营的精神领袖,是“台独”旗手。从最近的“救扁”形势与民进党主席选举观察就可发现,民进党及绿营政治人物均主张“救扁”,没有人敢公开反对。即使像苏贞昌、蔡英文等有志问鼎“总统”大位者,为了争取中间选民,虽不敢公开表示支持“特赦”陈水扁,但也不表示反对;参选党主席的苏贞昌在选前甚至反倒去狱中探扁,关心扁的健康与司法人权,以争取挺扁势力的支持。
  陈水扁在苏贞昌探监时首次公开表达出希望恢复其民进党党籍的要求,让致力于改革与转型的民进党犯难。依据民进党相关规定,退党五年之后才有资格重新入党,但也有例外。民进党担心,若不给陈水扁恢复党籍,会引起陈水扁与深绿势力的不满,可能造成他们在许多问题上不与民进党合作;若恢复党籍,则不利民进党的改革与转型,影响民进党的形象。
  除了陈水扁,他的儿子陈致中也提出恢复党籍的要求。在2012年“立委”选举中,陈致中因不顾民进党中央的提名自行参选,被开除党籍。由于陈致中的参选,形成同一选区“二绿对一蓝”的局面,最终形成绿营两强相争,国民党捡到便宜,在高雄市拿到一席宝贵“立委”席位。这让民进党尝到了陈致中或“一边一国连线”势力的破坏力。如今,陈致中要求恢复党籍,这对民进党又是个难题。若恢复,等于纵容破坏党内团结与自行参选的党员,造成恶例;不恢复,不仅面临陈水扁及挺扁势力不满,而且陈致中可能还会参加下届“立委”选举,对民进党又是一个挑战。特别是,一向不喜欢政治的陈水扁之女陈幸妤,也在日前表示不排除未来投身政治、参选“立委”的意愿。扁家的政治要求与政治动作,不一定真的是要政治地位,却会以政治要价威胁民进党。如果届时扁家两兄妹投入南部民代选举,必定会冲击民进党的选情,让“两绿相争”与“两败俱伤”的悲剧重新上演。看来,民进党在短期内要完全摆脱扁家的政治包袱是非常困难的。
  
  民进党内对“救扁”行动的不同态度
  
  虽然民进党中央对“救扁”行动已经定调,即关注陈水扁的司法人权与医疗人权,争取陈水扁“保外就医”,不允许党员个人就“特赦”陈水扁表态,但还是有党员参与了“特赦”陈水扁的连署。决议之后,有不少党员继续争取与支持“特赦”陈水扁。在五位党主席候选人中,就有四人主张“特赦”陈水扁。
  “救扁”,不论是“特赦”还是“保外就医”,本来是绿营对马当局的一种政治斗争手段,以突出马英九对“台湾人”的不公,不重视人权,让马英九在是否“特赦”问题上陷于被动。但随着民进党主席选举的展开,“救扁”逐渐成为绿营内部、尤其是民进党内部政治斗争的工具。在这次党主席选举中,“助蔡打苏”的许信良成为“救扁”急先锋。他将争取“特赦”陈水扁作为党主席候选人的“共同政见”,要求参选者共同签署声明。尽管此举未得到大多数候选人的回应,许信良依然不断为“特赦”陈水扁而奔走呼吁。他表示,不管陈水扁有没有罪,“宪法”赋予领导人的“特赦权”,就是希望让领导人好好运用“特赦权”,促进台湾整体的利益。许信良“救扁”的核心目的,除了他一贯的主张外,还重在“打苏”,逼苏贞昌在这一问题上表态,给苏贞昌参选党主席添乱。
  苏贞昌不仅与谢长廷是仇敌,与蔡英文是对手,而且与陈水扁关系也不佳,当年是陈水扁强烈主导要苏贞昌作为谢长廷的副手参选,这对苏是一大羞辱。因此,陈水扁入狱后,苏贞昌仅到狱中去过一次,可以说是民进党高层政治人物中最少的一个,这让挺扁势力极其不满,也是党内“激进台独势力”反苏与卡苏的关键所在。直到决定参选党主席前,为安抚挺扁势力,苏贞昌才第二次前往狱中探扁。在挺扁势力发动的“特赦”陈水扁的大型晚会上,其他四位党主席候选人均参与出席,并呼吁“特赦”陈水扁,惟独苏贞昌借故没有出席,低调回避,以示区隔。
  可以说,如果扁案不彻底解决,不论谁是民进党台湾下届领导候选人,在未来“大选”中,是与陈水扁明确切割,还是模棱两可,仍是必须面对的难题。
  
  扁案已不完全是个司法问题
  
  扁案的特殊性在于,陈水扁非一般罪犯,尽管“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但陈水扁毕竟曾是台湾最高领导人,加上台湾特殊的蓝绿社会结构与政治对立,因此扁案已不完全是一个司法问题,不能完全依司法方式解决。
  台湾法律赋予台湾领导人“特赦”的权力,是解决特殊重大案件的重要手段。依目前台湾相关法律规定,“特赦”的前提是涉案人所犯案件已全部定案与结案,且当事人承认有罪。扁案涉及众多,目前仅有“龙潭购地案”判决定案,“二次金改”等多个案件尚未完成终审判决,而且陈水扁本人一直未承认有罪。对于严格依法治理的马英九而言,要在现阶段“特赦”陈水扁,的确很难。马英九近来多次明确公开表态,没有“特赦”陈水扁的考虑。至于星云大师提出的“宽待”陈水扁,以“软禁”方式处理陈水扁,目前台湾还不具备那样的政治环境。
  马英九严格依法治理,不干预司法,值得肯定,但扁案已不仅仅是一个司法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政治问题不是司法所能解决的,需要通过政治途径加以解决,这考验着领导人的政治智慧。笔者认为,既然陈水扁家属与挺扁势力已做出某种妥协,表示“愿意政治和解,接受特赦”,民进党人士也认为解决扁案是实现政治和解的重要途径,考虑到陈水扁的身体状况确实大不如前(尽管可能没有扁家讲得那么严重,但狱方承认的“疑患冠心病”,“泌尿系统疑似有肿块”等,可以肯定陈水扁的身体状态变差是事实),保外就医”应该是较为理想的解决方式与手段。笔者强烈反对陈水扁的“台独”主张,痛恨陈水扁执政时的“激进台独”活动,也痛恨陈水扁及其家族的贪污腐败行为,但岛内政治形势已经发生变化,扁案已不是单纯的司法问题,而变为复杂的政治问题。陈水扁已经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了代价,一个台湾最高领导人落到如此地步,教训足够深刻,有足够的历史启迪作用。从实现岛内蓝绿和解与政治和解、消除仇恨、避免浪费更多社会资源的角度出发,马当局如果借机做出让陈水扁有条件保外就医的政治决策,应是有智慧的政治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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