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柏兴:为老百姓还原真实的药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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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价虚高已非秘密,过去也有医药代表等业内人士掀开过冰山一角,但就信息量以及直观的信息公开方式而言,卫柏兴是第一人。
  
  牛黄蛇胆川贝胶囊,供货价5.5,零售价26.9;小儿化痰止咳颗粒,供货价4.1,零售价13;板蓝根颗粒,供货价2.2,零售价10.5……这些令人触目惊心的数据最近在一个名为“降药价”的网站上公布。该网站从2011年12月1日上线起,几日内就突破了800万访问量。虽然网站创办人卫柏兴(化名,取“为百姓”谐音)至今还没有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他这种敢于揭露药价底牌的行为,已赢得公众的支持和敬意。
  
  “我想做一个对得起良心的人”
  这是一个40岁出头的徐州人,5年临床医学出身,曾在医院工作过,后来加入医药代表行业10余年,一直做到高管的位置——对于卫柏兴的所有信息,民间只知道这么多。很多人都不明白,享受行业暴利的他为什么忽然干起了“泄露药价底牌”这种“自绝后路”的行当。
  “目的是为了让老百姓了解真实的药价,以逼迫药店和医院降低药价。”卫柏兴在接受采访时坦承,“同行里许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最后都出于各种压力没有行动。很多医药代表其实都需要看心理医生。因为他们发现,自己赚1块钱的时候,许多家庭可能要付出100块钱的代价,他们觉得挣这个钱心里非常非常难受,我想做一个对得起良心的人。”他说自己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即使遭遇误解和指责也能坦然面对。
  网站中最受关注的是“查药价”部分,这里公布了超过25000个药物品种的信息,包括通用名、商品名、供货价、零售价,一目了然,供货价与零售价之间的数倍差距引起了广泛关注。
  刚开始,网站由于访问量过多,服务器几乎崩溃。而与关注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些质疑和恐吓。有的人指责老卫“炒作”以获取商业利益,有的药企和药店私下提出花钱让网站删除数据,有的干脆雇黑客对网站服务器发起攻击。面对种种阻力,老卫和他的团队成员们选择了坚持。好在越来越多的媒体对网站进行报道后,许多同行开始加入进来,向网站提供数据和证明材料,更多的百姓也参与进来支持网站的运营。一家技术公司还主动为网站增加了带宽,以应对每日迅速增长的访问量。
  
  把药价放在阳光下
  卫柏兴出身医药销售行业,深谙药品流通环节以及医院和医生的潜规则。在他的记忆里,“暴利”是这个行业最鲜明的标签。一份普通的药,经过制造、流通、上市几道门槛,身价倍增。多年的行业经验和对医改几年来实践的观察,让他觉得医院和医生的改革短期都难以实现。
  现在一些公立医院的运行机制发生了扭曲,通过小病大看、卖药提成、重复检查等手段进行创收。医院与药企药商、医务人员、患者、医保机构等各方面切身利益纠缠在一起,其改革十分复杂。对此,卫柏兴的思路是“曲线救国”。因此,他进行倒逼——通过公布供货药价、鼓励病友们晒病历、收据,让全社会参与监督医院、医生,以这种民间监督的方式敦促药价降低。而他们的办法与政府的思路不谋而合。据卫柏兴介绍,“降药价”网上线的当天正是发改委《药品出厂价格调查办法(试行)》执行的首日。其措施主要是先让药企按调查要求,如实填报药品出厂价格以及国家定价、省级定价等。凡药企拒报、虚报、瞒报、不配合调查的价格违法行为将被追责。
  “我认为零售药店可以作为实现此目标的一个突破口。”卫柏兴说,“零售药店没有体制的束缚和禁锢,主要是按照市场机制进行运作,因此,实现该领域的革新要更为容易。”一般说来,非处方药价格的主要水分在药品的销售终端,而来自中小药企的药品是产生价格水分的主要来源。因为中小药企药品供货价相对低廉,存在广阔的加价空间,即所谓“高毛利”;而大药企由于广告等费用导致本身供货价很高,利润空间不大。这也就是降药价网公布的药品价格,几乎全部来自全国中小药企的主要原因。
  为了收集、整理和核实数据,卫柏兴准备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这个行业变动很快,有些药厂今天还活着,明天便可能死去或被别人收购,而且每半年,部分药价就要调整一次,幅度接近20%。我几乎找遍了全国的药厂,数据反反复复核实了好几遍,而花费远不止媒体所说的几十万元”。
  同时,他也希望能与更多药店、专业医生进行合作,在药品出厂价的基础上加上一定的物流费用,定出合理的药品价格,并在网站上为先降价的企业提供平台,在专业医生的指导下,让百姓们买到正确的廉价药。“我的想法是让药店把药品价格降下来,扩大服务的半径,实现薄利多销。”卫柏兴说,“但这样的话,肯定就需要将一大批药店从这个行业中淘汰掉。”
  
  “这不是一个人能办成的事情”
  目前,“降药价”网已经通过了国家ICP许可,是国家承认的合法网站。网站运行的所有经费都靠团队成员的个人资金维持,没有接受任何广告商的合作要求。而老卫的团队只有12个人,这些人多是老卫以前公司的成员,网站从收集数据到核实取证都需要巨大的人力资源投入。受到更多人关注后,维护网站的技术人员和应对媒体的人员需求都大大增加。
  要解决这些问题,卫柏兴认为需要来自政府力量的支持,帮助其建立必要的公信力。“这不是一个人能办成的事。有些事情可以由民间的力量来完成,比如曝光药价水分、促进行业整合;而有些工作则需要政府的力量。”卫柏兴说,“一个理想的目标就是建立政府采购民间机构服务的模式。”但这中间究竟需要怎样的步骤、需要多久,卫柏兴并没有给出答案,当前这个阶段在做的仍旧是继续公布药品价格。
  卫柏兴现在很自信——有能力保持这个数据库的及时更新以及数据来源的权威准确。因为政府在医改措施中已明确提出要推动医药分开,通过探索新的药品采购供应模式、医药收支分开核算等多种途径,逐步取消药品加成,切实减轻群众用药负担。接下来,卫柏兴和他的团队成员们计划陆续公布一部分保健品、医疗器械以及计生用品的价格。他们希望受到更多老百姓关注,配合国家政策尽快降低药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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