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天
　　一夜之间，山顶都长满白色的花
　　冬春之间，拉萨的山，有这种表达
　　蹲在石头上，阳光里自身难保的雪
　　如同清晨里在动的夕阳
　　如果你在我眼里看到我将死的模样
　　请你在海空上堆满石头
　　这不是第一次。我把身体吃在嘴里
　　大口一咬，牙齿都长在眼睛里去了
　　出来的泪，被雪染成了一片红
　　等着火的提炼。突然间
　　吹了一次风。天在我头上亮着
　　贝壳里流出的声音
　　一口气，大声放出来
　　头慢慢对准了天
　　他在吹响着生命的皮囊
　　月亮坐在电杆上
　　看着缺氧的电线而叹气
　　她身上的衣服在往下流
　　能吹响的贝壳都有同样的一张嘴
　　都在说地狱是可以种田和放牧的
　　太阳是不打雨伞的
　　天刺落地之季
　　雪是经文里流放的一轮太阳
　　在月光下，往上跑
　　岩石搂着胸部，准备好了
　　很多天梯，再上去
　　天是装满光的一个盒子
　　声音的良心，被吹断
　　一个在往上跑
　　一个在往下跳
　　一句白
　　我点燃一桌光，和自己追问死亡的意义
　　夜说出一声迷茫而悲伤的心情
　　我开始醒来，寻梦。走在初次的眼睛里
　　时间像个轮子。胡须把生命
　　拴在呼吸的垭口中。承诺是忏悔
　　鸟吃了花的种子，它的体内是否有一座花园
　　我是一块被太阳晒亮了的石头
　　和太阳面对着爱。我和他对视一天
　　它远古的呼吸声，说出一句
　　“人创作了自己”。我说：工作顺利
　　爱情像一辆卡车，撞开我
　　似乎在平衡法的规则中
　　审判着有爱的一方人
　　打开
　　夜里，旁听着生活
　　她的眼中看到下雪的场景
　　结冰的骨头上没有彩虹，没有房门
　　一台风化的石灶，燃烧着笑的痛
　　抓着夜色的心，皮囊里慢慢破碎
　　雨身刺穿过的人，无法启动梦的仪式
　　在泥坑里，洗着另一个人的脸
　　相互之间建造了一面没有通风口的墙
　　掉在地上的影子，痛苦中找到的一座
　　花园里，弹着语调，狂忍自己
　　走后的梦里，长满了刺
　　夜在门口，抱着头，卸着每一盏灯
　　抓住我的手，是一扇大门
　　一串钥匙。打开我
　　第二天
　　雷电走后，天空出现很多缝隙
　　拉萨在夜的盘中像一颗苹果
　　石头围着木凳子。天哭了十分钟
　　雨水种完蘑菇，大街上喊价四十元
　　在里面，在外面，拉萨有上下六层
　　合在一起的拉萨在八廓街淋雨
　　水的皱纹没有到地面，撕开风
　　祈祷的马路跑的很快
　　天一亮，雷电缝好日出
　　拉萨盘中还像一颗苹果
　　谎言
　　天空像个黑板
　　无法破解的星辰和我同住在一张脸上
　　在人面前，我无法忏悔
　　别人的罪恶。我知道别人好
　　自己也得到安宁
　　但谎言里有佛的一部分
　　借我一个舌头。我要说点自己的错
　　卡在牙齿间说不出声的是我所有的白发
　　开口说出的爱
　　谎言放生在夜里，喂给星辰
　　天一亮，都摆着一张张笑脸
　　苦苦央求放过自己
　　星辰和我的脸，在夜里走动
　　他俩同住在一张脸上
　　幻觉
　　关在门外的太阳
　　像一只老鹰的眼睛
　　盯着我的脑壳
　　我的身躯里长着
　　一间土木结构的房屋
　　窗户锁在脑后
　　大门关在嘴里
　　睡下去的梦里
　　我把拉电脑的手指甲
　　剪掉一半
　　喂给一只鳥
　　记得小时候母亲说
　　鸟类吃指甲
　　立马会死去
　　但那只鸟没有死在梦里
　　一朵疯了的玫瑰
　　哭着一窝蚂蚁的命运
　　我蹲在地上
　　剪掉长在梦里的翅膀
　　一瓶大海
　　在这里唯独医生是人类的和平者
　　是佛、也是魔
　　这里不存在杀人犯、性别，英雄，或者胆小鬼
　　都可以睡在一张床上
　　今夜，在这个阴阳交接的时间
　　我一个人
　　喝着一瓶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