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像歌曲一样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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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
  
  那些隐匿在黑暗中的云朵瞬间把太阳遮蔽,阳光从云朵里投射出来,映出云朵的轮廓,像一个模糊的幻境。云朵蘸满了墨水一样沉甸甸地粘在暗色的苍穹,欲来的雨云塞满了曾经湛蓝的天空。然后,雨水铺天盖地而来。
  我执意不撑伞,慢慢地走在空空荡荡的人行道上,那些干净的精灵落在我的脸上,有着薄荷一样的清凉。红灯前停满了车,在雨中亮起了橙色的车灯,带着另一种橘色的暧昧,仿佛是在夜间绽出的向日葵,让我恍惚有种温暖的感觉,很舒畅。方才还折磨我的寂寞此时被抛到九霄云外。
  我从背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有未接的来电,很熟悉的号码。我没有打回去,现在是8:35,离下课还有25分钟。我手指很熟练地按了一行字:有事吗?他很快回了我,现在在哪儿?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一脸张扬青春的艾薇儿,心里有小小的嫉妒,她那么洒脱。沉默了很久,回给他:十字路口,思藤书屋。他没有再回我。我依旧站在雨中,全身湿透,分不清脸上的是雨,还是泪。有些麻木,对现实蓦地感到无能为力。
  “上车。”我在恍惚之中听见很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见他的发间滴下很多的雨水,他也全身湿透了。我愣在那里。不是还没有下课吗?他怎么会在这样的时间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我眼前?
  笨蛋,快上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语气里有小小的愠怒和责备,也许,还有小小的心疼。我很听话地坐上他的后座。他抓过我的手,轻轻环在他的腰间。我想抽出来。他说,抓紧了。然后雨开始小,渐小渐小,打在身上,痒痒的。
  自行车骑得有些快,风轻柔地拂过脸庞,斜斜的雨斜斜地打在脸上、发间、衣服上。我想说话,可是那些凉凉的液体不断地流进我的嘴里,于是我一直沉默。我想起今天老师说的考试不及格的人要叫家长,可是,我爸爸不在,我妈妈也不在,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我的家人,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我的家长。
  我有些累,头轻轻地靠在他的后背。我能感觉到他微乱的心跳,带着向日葵般的温暖。他身上淡淡的玉兰香,还是那么让我迷恋。路灯在微雨中慢慢远去,渐渐开出一朵朦胧的橘色花,暧昧,迷离,像是黄昏中的月色。他把车停在了湖边,四周是夜一样的静谧,只有微风和细雨在窃窃私语。
  哭出来吧,这里没有人。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带着满满的怜惜与心痛。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雨水顺着发丝大滴大滴地淌下。我说,我已经哭了。他轻轻靠近我:我知道,你的委屈我都知道。所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让我做你的肩膀,给你依靠。
  我听见我的泪慢慢滑落在他宽厚的肩膀,有点儿温热。我闻到他身上好香的玉兰,心渐渐平稳,然后平静。
  那一晚你的手牵着我的手,迷惘的夜雨封锁起重愁。那一晚我的心推出了黑暗,路灯橘黄色的微光里托着淡淡的玉兰花香。到如今我还记得那一天的夜晚,灯光、眼泪、雨水、白茫茫的湖边,我还想念着你宛兮清扬的温柔,轻声的呢喃、温柔的安慰声声生动。
  
  你是五月,八百里为我吹开蓝空上霞彩
  
  2010年3月3日,我转学到了这座升学率很高的国家级重点高中。其实我的分数还差一大截,他塞了一大堆钱把我送进了这里。我其实很想跟他说,我天生不是学习的料,那些数理化公式一点儿都不能激起我的兴趣。可是,他没有给我时间也没有给我机会说这些话,留下一张银行卡后便消失在我的世界,那么无影无踪。
  我和我手机上的森林强盗一样寂寞,这座城市很大,只是没有我可以回去的地方,没有可以收留我的地方。我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他走了,我现在自己一个人,没有住的地方。她让我去幸福路找一个姓郭的叔叔,她说他会安排好我的住所。然后她告诉我,她要走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没听她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的爸爸在给了我一大笔钱之后离开我走了,我的妈妈在留下了一座房子之后也走了。我明明还有爸爸妈妈,为什么我觉得我像流浪了很久的孤儿?
  老师把我领进课室时,全班40双眼睛仍旧把焦点聚焦在数学书上,老师很尴尬地笑,很尴尬地说,让我们欢迎裴薰同学成为我们班的第42名同学,大家要互相帮助。全班静悄悄的,只有一个人鼓掌鼓得很起劲儿。我没有觉得有什么,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冷漠。毕竟连我的爸爸妈妈对我都像个陌生人。自始至终,那双眼睛都在关注着我。他坐在靠窗的地方,阳光从窗外投影进来,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在他细碎的发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可以感觉得到,他是个温暖的人,像向日葵。
  第四节课课间操,我向老师请假,说我不舒服所以没去。其实我只是害怕人多的地方,这么多年的习惯让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的清静。
  阳光橘色的温暖洒在窗台下那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风在林间叹息,送来淡淡的玉兰香。暖暖的日子,我想下去走走。
  上来的时候,听见同学们都在窃窃私语,我一脸漠然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我向来不喜欢八卦,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教室门口进来一个人,是那个阳光般温暖的男生。我听见他们喊他班长,并且指着我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没兴趣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上课,然后是放学。开学第一天,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人同我讲一句话,早已习惯这样安静的生活。下午,刚进课室便被教导主任叫进了办公室。同在办公室的,还有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教导主任问我有没有看见一个粉色的摩托罗拉W375。我摇头。他又问我有没有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课间操那段时间进了课室。我还是摇头。然后教导主任告诉我,她的手机不见了。
  装什么装啊,除了你还有谁啊?整个课室就你一个人在!那个刚刚看起来很柔弱的女生吼道。
  我没应她。我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如果你认为是我拿的,我可以赔给你。
  事实上我有点儿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讨厌莫名其妙被怀疑,更讨厌去解释。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永远不会懂,不需要解释的。
  回到课室,刚坐下便听到几个女生在说,敢做就要敢认,装什么清高。还做小偷,真是低级。那声音很刺耳,我听不下去,可是我不想去争辩,不想去解释,于是我从包里拿出了他买给我的最新款的Nokia N73,听起了Linkin Park强烈的重金属。然后我听到有一个声音穿透那些议论和查斯特贝宁顿野兽般的嘶吼到达我的耳膜:没有证据就不要乱怀疑,这件事会查清楚的,不用废话了,现在全部安静上课。
  周围的声音渐渐消了下去,穿过黑压压的人群我眼睛的焦点定格在他身上,那个有着阳光般温暖的男生。我取下耳塞开始静静上课。老师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他说,楚离你去调查这件事。
  我看到他缓缓站起,然后很有力地说道,老师,裴薰不是小偷,我会找出元凶的。然后他朝我笑了,笑容里有阳光的味道。
  后来的后来,那个同学的手机在语文书里找到了,是他上语文课玩手机随手夹在了书里。这些都不重要。事后也没有人来跟我说对不起,这也不那么重要。只是,那个叫楚离的男孩,那天很认真很认真地跟我说,我要和你做朋友,你的眼神里有故事。
  这句话足够我承受所有的误会和白眼。
  
  是你,是花,是梦,打这儿过,摇动着我
  
  楚离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把我远远地隔离出他们的世界,他告诉我,那天其实他看到了我在学校的小公园里,在暖暖的阳光下眯缝着眼,耳朵里塞着耳塞,静静的,那样子,感觉我不像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才那么相信我不是小偷吗?没关系,只要有人肯信就好。
  自习课的时候,他经常带着我逃课,他带我去很多很多的地方,都是我以前从没去过的。他带我进下水道,看他收养的流浪小猫,那只猫很瘦弱很瘦弱,长着黑色和灰色的毛,眼神里是和我一样的落寞。他说他被主人抛弃了,他想带它回家,可是妈妈不肯,于是他偷偷把它养在这里,每到自习课就来看它。他叫我和他一起在周末的时候4点钟起床,然后跑到山上看日出。太阳金灿灿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他在晚上打电话给我,让我出来和他一起骑自行车,看灯火明灭于尘影之中。他告诉我,他要做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在每个起风的日子里打电话给我提醒我要穿衣服,不要着凉。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要跟我通电话,直到我在电话那头发出微鼾。他在我抬头看天的时候告诉我,你不寂寞,因为我在你身旁。他在老师找我说我考试又考砸的时候帮我补课,很耐心地把那些习题讲到我懂为止。
  我开始相信他。我告诉他,我爸和我妈在我7岁时离婚了,我今年和爸爸一起生活,明年就和妈妈生活了。可是呢,在我16岁的时候,我的爸爸给了我钱,我的妈妈给了我房子之后就都走了,他们谁也不要我了。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个孤儿,我只知道我还有爸爸妈妈,可是他们都不要我了。
  楚离的眼睛里有了晶莹的液体,说他一直会陪在我身边,现在,以及未来。我笑着摇摇头,我说楚离,你只要现在陪着我就好了。
  我想我喜欢上楚离了。我告诉楚离不要对我太好,我会喜欢上你,并且会慢慢依赖你的。
  楚离说,没有关系。
  我想他还是不懂,我害怕那些我依赖的人再一次离我而去。所以,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喜欢别人。
  在我第3次数学考试不及格、第8次在自习课逃课之后,班主任把我叫进了办公室。他问我,你和楚离是什么关系?
  我很诚实地说,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你最近逃课很厉害啊,你看看你的成绩,明天把家长叫来一下。
  我就是我的家长。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裴薰,不要开玩笑,明天叫家长来一下。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的老师不相信我那亲爱的爸爸妈妈已经离开我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我没有撒谎,为什么不相信我呢?裴薰从来不是个好孩子,不会在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去劝阻,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抱着Teddy Bear让眼泪从左脸滑倒右脸。裴薰也从来不是个好学生,她的数学总是不及格。这样的裴薰,谁会喜欢呢?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啊。所以,现在的裴薰只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儿。
  我又逃了晚自修。
  轰隆轰隆的雷声冲击着耳膜,窗外的雨水酣畅地淋在身上,刚好可以掩盖我的眼泪。我趁着同学们都在安安静静做作业的时候从后门溜了出来。
  我想我要哭了。这么狼狈的样子,不想被别人看见。
  
  我相信你是我的守护天使
  
  楚离告诉我,每个孤独的小孩都有一个守护天使在身边守护着他。
  然后我问楚离,守护天使是指爸爸妈妈吗?那么我没有。我的守护天使是我自己,我要一个人长大。
  楚离敲了敲我的脑袋,然后脸涨得红红的,笨蛋,我是你的守护天使。
  莫名其妙地觉得温暖,眼泪终于在这么灿烂的夏日午后决堤。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愿意守护我,我以为我是个被抛弃的小孩,再也没人会爱我。可是这个干净清爽的男孩儿,他跟我说要做我的守护天使。
  我的爸爸妈妈仍旧没回来,我仍旧有点儿寡言,那座大大的房子里仍旧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的那个守护天使,他跟我说,他会一直在我身边。我的心里渐渐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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