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从君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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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透枝叶缝隙的阳光,串起七彩虹圈。清澈山泉沿着林间小道一直流出密林,消失在远方。
  慕容剪雪的视线追逐跳跃的水花。长途的奔波因悦耳的流泉、树木的葱郁获得短暂的松懈。他解下马缰系在一棵树上,拨开长满尖刺、高大浓密的野杜鹃,朝泉水流经的方向走去。
  会踏上这条荒芜的小径,走进这片古老远久的乡村小镇,纯属偶然。相信宿命的慕容剪雪知道,有时候,偶然的下一步是必然。
  随着他的深入,溪流渐渐地加宽,山石小道被沙土砾石代替。尽头是一片破落的村庄。也许它曾经繁荣一时,但时过境迁,昌隆已经成了历史。
  泉水在村庄的左侧汇聚成弦月形的大湖。湖面开满了美丽的莲花。
  阳光越发灿烂,空气清新宜人。粉红嫩白的莲花绽放笑颜,一对淘气的鸳鸯在田田叶子间穿行。少了文明的污染,这里仿佛人间天堂。
  慕容剪雪忽地停住脚步,他诧异地盯着弦月湖中纤柔的身影。
  僵立原地的他,只能痴迷地膜拜着坠落天际的仙子。
  湖中的女孩稍微撩起遮住眼睛的长发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长长的头发上空跳跃阳光,水珠从发梢滴落,滑过蜂蜜色的肌肤,滴入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女孩缓慢地扬起眼眸。
  慕容剪雪往后退了一步。
  午后清溪纯洁迷人的瞳孔,轻易地夺走了他的呼吸。
  慕容剪雪丝毫不觉自己的双脚正向女孩靠近。在他伸手抓住天际的精灵时,女孩闪开他的手,消失在莲花深处。
  张开拥抱的双手,冻结在半空。
  慕容剪雪瞪着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平静的弦月湖。不确定刚才的那一幕是否仅是旅途劳累产生的幻觉?
  他环顾寂静,虚无人影的湖畔。
  她是莲花的精灵?水的精灵?还是空气的精灵?
  轻灵,柔美。又如此的娇弱,圣洁。
  慕容剪雪环抱火热的躯体,朝上空的艳阳微笑。
  不管她是谁,他终将找到她并将她带回。
  因为他的心,已经醉倒在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眸中。
  黛安娜女神宫。
  都城最负盛名的贵族游乐地之一。创立者据说来自大洋彼端,倾慕帝国繁华的异域商人。这位从不在大众面前展露真容的商者,在奉给大皇一颗举世罕见的夜明珠后得到在都城经营风月之地的殊荣。
  推开沉重的月亮之门,迎接的是背负银弓手持金矛,头戴百合花冠的女神像。女神高贵美丽,侍女们更是可爱甜蜜,笑容迷人。她们手捧镶嵌各种宝石的金盘,盘中盛满即使在帝国也难得一见的美酒。每位经过她们身边的贵族哥儿们,纷纷放下金币换取美酒,当然还有神女们感激的一吻。
  女神宫最令人流连忘返的,当属狩猎大厅。布置得像是女神的游猎地,触目可见特意移植的灌木和一丛丛绽放的花朵。其间偶尔闪现敏捷小鹿的身影。
  “对不起,将军。我无意冒犯你。”
  靠近大厅和长廊的杜鹃花树下传来细微的,不失庄重的道歉声。
  “那是有意的喽。”
  被称为“将军”的黑发披肩男子,英俊的脸上掠过不怀好意的笑容。
  围在他身边的几位锦缎公子,心知肚明地相视而笑。今夜,他们的金主,帝国最年轻的将军赵久微找到他心仪的猎物了。
  “我不是有意弄脏你的衣服。”
  杜鹃花下的身影,纤柔修长。宛如初生小猫的细细声音,勾动的是人心深处的蹂躏恶性。
  “弄脏将军的衣袍,这份过失你赔得起吗?”
  赵久微冷冷地笑,逼近爪下极力挣扎的猎物。很久未曾有人能够引起他征服的欲望。这位娇柔的女孩,应该很荣幸地得到帝国实力派人物,才貌双全的赵家公子的青睐。
  成诗不停地后退,直到肩膀抵在杜鹃花树上。杜鹃尖利的刺压入她的肌肉,但心中的愤怒使她忘记了疼痛。
  对自己出现在女神宫会碰到什么样的遭遇早有了心理准备,受到刻意的接近或显露的调戏还是令她感到莫大的愤恨。靠着一点的聪明虽然可以避开众多的纠缠者,但在权势的面前,弱小的她根本毫无抵抗的能力。
  “你叫什么名字?看在黛安娜女神之名上,或许我会大发仁慈。”
  赵久微猛然伸手掀开她的面纱。
  刹那间,明丽动人的脸庞夺去所有目睹者的呼吸。
  赵久微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他的眼睛。
  如溪流清澄的纯洁双眸,诱惑灵魂的坠入。宁愿迷失在那一片永无尽头的魔海,也不愿意接受救赎。
  赵久微的手心在冒汗。沙场上,他纵横驰骋,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但从未像现在,让他感到害怕,害怕自己的心从此不再属于自己,臣服在这双拥有魔力的瞳孔下。占有的欲望如此的强烈,强烈到他可以无视帝国和军人的法令。如果刚才只是玩一玩的心态,捉弄小耗子的游戏,现在他已经沉沦了。
  “接受我的爱吧,女孩。”
  他痴迷地执起一绺黑亮的发丝,虔诚地吻。
  “绝不!”
  成诗抢回头发,低头钻出赵久微的臂弯,朝长廊的出口跑去。
  她蓦地惊叫一声,拉扯钉在杜鹃花树上的衣服。插在上面的,是赵久微的佩剑。
  “违抗的人我都会让他终生铭记。女孩,你美丽的脸若刻上了毁灭的印章,就令人叹思了。”
  赵久微轻轻地抚摸线条完美的轮廓。指下柔细的肌肤激起的不仅是爱怜,还有撕裂的欲望。
  成诗闪开赵久微的手。谁能来救她脱离这位冷酷的男人?
  他说的都是真的。成诗毫不怀疑。这双紧盯着她的浅褐色眼睛,就像盯着一只青蛙的蛇眼。你见过有哪只青蛙成功地逃脱毒蛇的记录?
  违逆他的人,赵久微会很乐意让他们尝尝欲死不能的滋味。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之一。
  “我,讨厌你。”
  咬紧牙关,挤出的字。成诗吞吞口水。对自己的下场,她已无任何期待。
  黛安娜女神宫往来的人群,全都视而不见。女神宫更不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得罪帝国的新贵。
  赵久微的眼神变了,嘴角弯出冷酷的弧度。他蓦然伸手,扣住成诗的脖子。
  “几年没见,你的暴躁本性还是没有收敛。”长廊上传来懒洋洋的男声。
  依着大理石柱的高大男子迈着有力的步伐朝他们走来。子夜深沉的瞳孔和他的长发一样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狩猎大厅中的人群停止交谈,他们敬畏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
  女神宫的神女们爱慕地冲他微笑。
  笑容未映在赵久微的眼中。事实上,他眼冒烈焰。
  从第一次见面起,赵久微就非常讨厌和慕容剪雪相处。原因无他,只要慕容剪雪在场,众人眼中的焦点永远是他。而他,赵久微,只能排在第二位。这让被恭维宠坏的赵将军非常不快。
  “你以为还是三年前的我就大错特错了!”
  赵久微冷言。
  “哦,将军的意思是不介意来场争猎?”
  慕容剪雪笑吟吟道,一点也不在乎赵久微眼中的杀意。
  “你不会事事如意的,慕容王爷。”
  赵久微愤然,他甩袖离去。怒极的他连佩剑都不要了。
  慕容剪雪拔下杜鹃花树上的剑,扔给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女神宫总管,命令他送回将军府。赵久微会气得砸断佩剑还是恨不得用这把剑砍掉他的脖子,那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的注意力现在全部集中在怀中女孩的身上。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成诗挣脱慕容剪雪的手臂,毫不退缩地瞪视女神也为之跪拜的夜之神子。
  很倨傲的孩子,跟她柔弱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符。慕容剪雪暗自赞赏。成诗的倔强和勇气赢得他的心。她不怕他!这个想法让慕容剪雪大为满意。习惯了众人眼中爱慕与畏惧,面对一双不妥协的眼睛,他的心正绕转奇异的柔情呢。
  成诗重申一遍。他正是在弦月湖把她吓得惊慌而逃的男子。想到当日狼狈躲逃的模样,成诗的脸红了起来。不是因为羞窘,是气愤。收回徘徊过久的视线,慕容剪雪极力不去理会羞退晨
  曦的容颜浮现淡淡红晕的吸引力。他认识的女
  人中找不出能与成诗相媲美的。慕容剪雪强忍亲吻的冲动。
  “你带我去哪里?”成诗惊叫。
  她甩脱慕容剪雪的手,很快,屈服在强有力的掌控之中。
  “我家。”慕容剪雪简短道。
  凭什么她要去?
  “你是争猎的奖赏。”
  慕容剪雪肯定的语气告诉她,赵久微成不了那匹黑马,毫无疑问她成诗姑娘正是他的奖品。
  这个自大男人凭什么决定她的未来!成诗气得说不出话。慕容王爷如果很闲,大把名贵花草等着他的采摘,何苦招惹她这朵小野花。
  慕客剪雪轻而易举地把反抗的成诗甩上肩头。
  成诗气恼地挣扎。她捶打慕容剪雪的肩膀,恨不得狠狠皎上几口。
  慕容剪雪好笑地用力搂紧女孩不安分的身子。柔软躯体的律动带给他奇异的快感,他喜欢成诗紧贴他的感觉。
  下一秒钟,慕容剪雪忽地把她重重扔进车厢,力道之重把成诗摔得喘不过气。
  揉搓乌紫一块的手肘,成诗决定放任自己的眼泪。
  慕容剪雪内疚地擦去她的泪水。他不知道她的力量竟如此之大,轻易瓦解了封锁千年的冰层。来不及拒绝和防范,冰层已然悄无声息地融化,融化成他极力避免如今却波涛汹涌的春水。
  马车停靠在一座气势如虹的行宫前。暗金的铜门镶嵌慕容王府的徽号,火焰羽蛇。冰冷的碧绿眼睛俯视每一位为它尊傲气质倾慕的人。宽阔的汉白玉路一直延伸至宫殿十二级的石阶。两旁是绿草茵茵的花圃,蔷薇开得正艳。
  一跳下马车,趁慕容剪雪不备,成诗拔腿就跑。
  “除了我,谁也不敢收留你。”
  慕容剪雪却也不追,凉凉抛出的一句逼使成诗止住脚步。
  男人胸有成竹的笑容看上去相当碍眼。成诗恼怒地咬咬下唇,明白慕容剪雪说得没错。哪一方都是得罪不起的权贵,即使她能回去,诚惶诚恐的总管也会把她打包送返王府。
  “我的父亲是翰林院前编修成岚。王爷不想被冠上劫持官家女儿的罪名,就请送成诗回女神宫。”
  成诗咬牙。若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她一个月来在女神宫的日子就白费了。不远千里来到都城,就为了和母亲相见,完成她十七年来的愿望。
  慕容剪雪微微吃惊。成诗娴雅的仪态证明受过良好的教育,可也不曾想过她就是成岚的女儿。
  翰林编修成岚,连皇上也赞不绝口的才子,前朝的文状元,才赋惊天下。为人耿直,仗义。也正因此得罪不少权贵。导致他辞官归隐的最大原因恰恰是赵久微的父亲,执掌朝政数十年的左丞相。
  “父亲临终前让我来找母亲。他告诉我母亲和女神是好朋友。”
  否则她为何委屈自己,每日绞尽脑汁摆脱追求者不算,还得想方设法博取女神的欢心,盼望有朝一日得到协助和母亲相见。
  慕容剪雪微微苦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满怀希望的女孩,她的母亲,正是她父亲落难祸首,左丞相的续弦夫人。
  “你在女神宫多久了,”
  “一个月。”
  慕容剪雪叹气。他太清楚美丽的左丞相夫人面具下的野心了。自负美貌的丞相夫人凭借高超、八面玲珑的手段在风云变幻的宫廷里争得了一席之地。若能把亲人卖个好价钱,慕容剪雪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女儿公开拍卖。
  当初她甩开再不能带来荣华富贵的丈夫投入左丞相的怀抱,就是最好的例子。
  与慕容家气派非凡的王府相比,左丞相的官邸虽谈不上富丽堂皇,却也高大巍峨,符合权官的派头。
  一大早接到来自丞相府的客气邀请,毫无思想准备的成诗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母亲是左丞相续弦夫人的事实让她感到愤怒的同时又一阵悲哀。父亲知道他的妻子如今是当年令他执意辞官之人的继室吗?成诗看得出来,父亲其实并不愿意告诉她真相,若非她的苦苦哀求,他至死都会深埋在心里。
  可她整整盼了十七年啊,日夜梦想母亲的样子,想着见面之时该说什么话或者一句话也不说。姑且不论进了丞相府会不会碰上令她噩梦连连的赵久微,母亲意料外的身份也使得成诗本能地选择了退缩。
  良久得不到她的答复,传话的管家咳了一声,提醒成诗邀请她的可非一般的小老百姓,而是显赫的丞相夫人。丞相夫人的耐性一向不是很好,管家着重强调。
  成诗偷偷地瞄了一眼一直不做声壁上观的慕容剪雪。
  “要我陪你?”
  接收到信号的慕容剪雪露齿一笑。
  美人求救,英雄岂能袖手旁观?
  再说,他也不放心成诗一人赴约。丞相夫人主动提出见面,光动机就足以证实这位利字摆中间的丞相夫人肯定在玩什么阴谋。
  成诗红脸。按道理来说。慕容剪雪完全可以和赵久微归纳为同一类,甚至更加恣意狷狂。她应该趁早躲得远远的,才不会被那份若有若无捉摸不透又身不由己沦陷的情意牵系,免得日后顾影神伤,还衣带渐宽终不悔。
  看见成诗身后的慕容剪雪,丞相夫人的脸色微变,转瞬又露出“贵客光临使寒舍蓬荜生辉”的笑容。她得体地客套了几句话,便暗示外人的慕容剪雪是否可以单独留下成诗,她有些私秘话要谈。
  “诗诗是我慕容王府的贵客,我得确保她不受到任何委屈。”
  慕容剪雪一口回绝。
  丞相夫人的眼眸,倏地阴沉。她来回审视以保护者自居的慕容剪雪,很快恢复了笑容。
  “我有件事要和你谈,你的婚事。”
  她转向刚满月便抛弃的女儿,视而不见成诗忐忑不安的脸色。
  婚事?
  慕容剪雪扯扯嘴角。十几年来不闻不问,现在却摆出母亲的架子插手女儿的终身
  大事未免太牵强了点。看来丞相夫人找到了一位好买主,否则怎会假惺惺地先来一番自我剖白当年抛夫弃女的情非得已。这女人不当戏子真是太埋没
  她的天分。可惜成诗女孩困惑的表情说明这番赚人热泪的表白力度远远不够。慕容剪雪不动声色地决定暂且观望再作打算。
  她的婚事?成诗错愕。
  构想了千万种与母亲会面的场景,唯独缺少这一幕。
  “我已经答应了久微将军的求婚。”
  “我绝不会嫁给赵久微!你死了心吧。”成诗打断丞相夫人的话。开什么玩笑!嫁给赵久微?她宁愿在街上顺便抓一个。
  丞相夫人不理她的抗议,继续道:“久微将军是左丞相唯一的儿子,这家庞大产业的唯一继承者。只要你和他成了亲,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家业。”说完,夫人意有所指地扫了品茶的慕容剪雪一眼,“还是你心中另有其他的人选?难道你以为慕容王 爷会真的喜欢上你吗?”
  眼角的视线偷偷地瞥了下首位置的慕容剪雪。好吧,成诗承认她当然有这么想过。
  相比其他的女人,她自我感觉在慕容剪雪的心中,算起来还是比较重要的。毕竟是他手中用来击败赵久微的一枚棋子嘛。若没有利用的价值,慕容剪雪也没必要对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孩如此屈尊,费尽心思地讨好吧?还是说他对每一位都这么的照顾周到?
  “我会让他喜欢上我!”
  成诗深吸口气,大声道。谁不想霸占那双坚定有力的双臂火热宽厚的胸膛,拥有那张迷人的脸孔深邃如子夜的眼眸?
  慕容剪雪忍笑。丞相夫人脸色的变幻真令人叹为观止。
  “你有几斤分量?有什么资格?”
  丞相夫人的嘴角抽搐。这死小孩怎么跟她老爸一样固执得要命?认定了就不会转弯。当然,她绝不后悔离自己的选择。辞官后的文弱书生还能有什么作为?世间哪一样的东西不是用银子换来?哼,如若不是赵久微答应日后的家业全归她掌管,她会笨到相认这个有可能令她成为宫闱贵妇中笑话的女儿?
  “凭我喜欢他!”成诗针锋相对。
  她不在乎十七年的幻想破灭。她后悔的是自己竟然为了这种女人罔顾父亲心中的伤痛。
  慕容剪雪大笑。他骄傲的女孩呵,怎能不令他沉迷?
  “父母之命,由不得你。”丞相夫人强硬道。
  话音刚落,她忽地打了个冷战,不自禁地往后缩缩身子,避开慕容剪雪周身爆发的强大气压。
  凡事率性而为,做事不按牌理的慕容剪雪,谁也猜不透那张总挂着一丝温柔笑意的面具下会是什么样的脸孔?
  “夫人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慕容剪雪冷冷地插口,“你的权利十七年前已经主动放弃了。”
  说完,他施施然地起身,拉过因自己大胆宣言正红着一张脸看也不敢看他的成诗。轻笑地刮了一下成诗羞红媲美西沉落日的脸蛋,“告辞”两个字也懒得开口。慕容剪雪撇下大厅中青白脸色交加气急败坏却不敢命令家丁拦人的丞相夫人扬长而去。
  “王爷准备带我的未婚妻去哪里?”
  一踏出丞相府的大门,迎面撞上了接到继母通知成诗今日过府而匆匆赶来的赵久微。
  成诗的第一反应是飞快地躲在慕容剪雪身后。
  过于明显的拒绝态度让赵久微英俊的脸上浮现铁青的怒潮。
  “未婚妻?”慕容剪雪嘲弄地一笑,“赵公子弄错了吧?”
  他哪里错了?赵久微挑衅地瞪视慕容剪雪。从女神处得知成诗的真实身份,他不顾父亲的阻拦甚至还答应那位贪财的继母允诺无条件把全部家业送给她。慕容剪雪凭什么跟他争?
  “诗诗不可能是你的未婚妻。”
  诗诗?赵久微头冒青烟。若非身后的副将死死拉着他的衣服,劝说他顾忌对方亲王的身份忍耐请再忍耐,恐怕年轻气盛的赵将军已经长剑在手,誓要为争美人来一场双雄对峙。
  “因为她是我今生的新娘。”慕容剪雪慢吞吞道。
  成诗对着湖面的倒影发呆。
  自那天慕容剪雪当着众人的面宣告了她的新身份,成诗就开始了如坐针毡的日子。
  她喜欢慕容剪雪,想留在他的身边。可母亲说得对,她有几斤分量,有什么资格?
  帝国身价排行榜最高的慕容剪雪,如日当午的骄阳。而她,只不过是地面上众多追求阳光期盼得到一丝润泽的向日葵中毫不起眼的一株。
  父亲才赋惊天下,自己却没有遗传到任何傲人的才华。越点算自己的优点,成诗的心越冷一分。
  慕容剪雪找到躲了几天的成诗时,女孩正垂头坐在女神宫外的湖畔沮丧着。
  “诗诗觉得嫁给我是一件很委屈的事?”
  慕容剪雪啼笑皆非。
  不是经常报道他在每年宫闱中“最想嫁的男人”和“最理想的情人”投票中都名列前茅的吗?
  为什么当他主动交出自己,面前这个小女子非但没有受宠若惊地流下狂喜的泪水或是高兴地扑进他宽厚的胸襟,竟然还给他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成诗女孩也不想想,大江南北还能找到家世容貌才气超越他的男人吗’
  “你……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成诗迟疑地问。
  这么抢手的货品,成诗女孩还犹豫’
  慕容剪雪有点想吐血。
  “我有哪点像开玩笑的样子?还是说你喜欢我是假的?”
  嘿,他像不像逼着可怜的小白兔跳出洞口好让它一口吞下的大灰狼?慕容剪雪暗自一笑。
  成诗低头,过一会她期期艾艾地开口:“可我什么都没有。”
  “你有我。”慕容剪雪飞快地接道。
  他唯一要的,唯一要她付出的就是这双未经污染清澄如水的眼眸中永远清晰地倒影着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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