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

来源 :三月三·故事王中王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angkaix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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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励拜在傅启荣的门下深造。傅启荣是鼎德市颇负盛名的中医,他年过半百,声高名重,因此也有不少外省人慕名而来。
  一段时间后,傅启荣看到杨励聪颖好学,很是喜欢,于是调教杨励说:“要想成为名医,先要学会做人。要学会做人,就得学会了解人。我们中医的望闻问切,其实也可以用来了解人……这样,与人巧妙应对,自然能获得众人的好评。”
  杨励听了师父的话,有点不知所措。做医生的,首先要有过硬的医术,学会辨证施治,怎么是以跟人巧妙应对来获得众人的好评呢?虽然杨励不太认同师父的做法,但还是细心揣摩师父收藏的医书和药方,钻研临床病例,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天下午,鼎德市有名的富豪易大贵派车来接傅启荣去给他母亲看病。碰巧傅启荣不在,但情况紧急,于是杨励便替师父出诊。出诊回来后,杨励把情况告诉了傅启荣。
  傅启荣一听,脸色大变:“凡有重要病人要我出诊,我必亲自前往,这是我的规矩。你怎么把我的规矩打破了?我在鼎德市是个名医,立下的规矩就得坚决照办。不然,哪来的名气?”
  杨励没想到傅启荣如此看重这次出诊,吓得不敢出声。
  傅启荣带着杨励连夜去易大贵家里给易老太诊病。一是守住自己立下的规矩,二是对杨励贸然顶替做一个补救。
  易老太平时就有咳嗽,痰里偶尔带着血丝。易大贵带易老太去看了许多次西医都无法根治。最近易老太偶感风寒,咳嗽加重,但她坚决不去医院,要请鼎德市有名的中医傅启荣来诊治。傅启荣把完脉后心中暗忖:杨励所说的果然不差。但傅启荣斟酌再三后,却把杨励开的方子停了,另开滋补之方,慢慢调理。
  杨励一边听傅启荣念药方,一边记录。当傅启荣念完药方后,杨励想了想,问:“可不可以用小青龙汤试试?”
  傅启荣说:“刚开始治疗就下重药,一旦出现其他症状如何处理?易老太年老体弱,慢慢调理才是最保险的治法。”
  杨励小声问:“易老太现在呼吸困难,喉中有痰鸣声,可不可以先治咳症。”
  傅启荣说:“你有所不知,易老太有血症。我曾教过你,血症怕热药。此时用小青龙汤,恐怕易老太会呕吐不止。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易大贵会认为是我医术不精。”
  杨励又说:“是否可以在小青龙汤的方子上做加减?不然咳喘会恶化的。”
  傅启荣不耐烦了,说:“我自有道理,不必多言。”
  出门后,傅启荣对杨励说:“易大贵在鼎德市的富人圈子中很有名望。治疗易老太,尤需小心,不宜用大补大泄的手法。否则,我面子上过不去,在富人圈子中就会身败名裂。”
  一连几天,傅启荣都亲自前往复诊。杨励依傅启荣之嘱,仍用滋补法给易老太进行调理。
  可到了第五天,易老太因咳喘痰塞,一口气接不上来,故去了。
  外感咳嗽的常见病在极有声望的傅启荣手里竟未愈而亡,这事在鼎德市传得沸沸扬扬。傅启荣心烦气躁,极其不甘。用一生心血打造的名医招牌就这么毁于一旦?望着在诊室忙碌的杨励,傅启荣突然有了主意。
  晚上,傅启荣叫杨励到家中喝酒。傅启荣三杯酒下肚,长吁短叹起来。
  杨励宽慰说:“大夫不是神仙,病症各有不同,师父您不必太过自责。”
  傅启荣说:“我谨慎行医,只为博得个名医的声望。如今,为了保全为师的名声,只能靠你了。”
  杨励心中一愣,问道:“徒儿不明,请师父明示。”
  傅启荣站起来,给杨励作了一揖,说:“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主动揽下治疗易老太不当的责任,便可保住为师的名声。”
  杨励听了浑身一震,呆呆地望着傅启荣,内心波涛汹涌:师父让我背黑锅,只为了保全名声。如果我把责任揽下来,我在鼎德市就难以抬头了。但是,师父对我不薄,关怀备至,我为他背黑锅,也算报答了师父的恩情。
  想到这里,杨励一仰头,干了杯中酒,眼里含泪大声地说:“好!”
  从此以后,杨励坏了名声,不久便离开了鼎德市,不知流落何方。
  傅启荣在大家心目中依旧是德高望重的名医。来傅启荣诊所治病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斗转星移,几年后,傅启荣竟得了癌症。傅启荣去医院化疗,但并没有奇迹发生,癌细胞仍然无情地吞噬着傅启荣的生命。
  这天,易大贵告诉傅启荣,邻省有一个中医,将他一个朋友的癌细胞控制住了,好几年都没有再扩散。傅启荣知道后立即打听此人,得知那中医外号“小神医”,便在夫人的陪同下前往就诊。
  没有想到,“小神医”竟是杨励!
  看到傅启荣面色苍白,头发稀疏,一身名医气派荡然无存,杨励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而又有几分内疚,这些年憋着一口气,不去看望师父,也是失了徒弟的本分。
  杨励给傅启荣把完脉后,又问了他身体的其他一些情况,然后,开了六十服中药。杨励说:“这药文火煎两个小时再服,一天一服。服完药后,如有好转,再来我这里取药。”
  傅启荣听了杨励的话,知道这六十天过去,如果开的药有效,杨励就有办法了。傅启荣心中充满了希望。
  回到家后,傅启荣按杨励的嘱咐用药,自己也尽量调节情绪,保持乐观,配合药力。两个月后,傅启荣感觉身体好转了许多。傅启荣大喜,专用杨励开的中药。两年后,傅启荣的癌细胞竟控制住了。
  傅启荣被杨励的医术深深折服,暗叹自己不如徒弟。
  这天,傅启荣大摆宴席,请了易大贵和中医界的名医,当然,也请了徒弟杨励。傅启荣端起酒杯,说:“我的命,是我的徒弟杨励从死神手中夺回来的;我的名声,也是我的徒弟给我保全的。”傅启荣热泪盈眶,说了当年诊治易老太的经过,悔恨自己为了虚名,让徒弟背了黑锅。然后,他对杨励鞠躬道:“谢谢我的好徒儿杨励,这杯酒,请大家陪我一起敬‘小神医’!”
  杨励连连摆手,对傅启荣还了一鞠躬,大声说:“师父,当年您跟我说,要想成为名医,要先学会与人巧妙应对,这样才能获得众人的好评。如今,我想说的是,拥有过硬的医术,辨证施治,长存善念,才是行医立世之本。”
  (发稿编辑/周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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