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女儿是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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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里管理司的李司长是军人出身,山东人,高高的个子,人长得很英俊。几年前,他从部队转业到我们部里时,他老伴王枚作为随军家属被安排在司里的后勤部门搞卫生。因为当时日子过得艰难,王枚整天没笑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可她是个热心肠,碰到谁有困难都出手相助,且不图回报,所以在司里人缘极好。
  
  捡来一个闺女
  
  李司长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很多人都知道他这个女儿是捡来的。
  20年前,李司长还在北京某部队服役,营区附近的老百姓隔三差五地把生下的女孩儿偷偷扔到营区宿舍里。一是农村重男轻女,二是也给孩子找个好人家。那时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自己的孩子养着都费劲,谁还有心再抱养别人的孩子。营区没办法,只能隔段时间就把弃婴往城里的福利院送一送。
  不久,李司长家也遇到了同样的事。一天早晨,他家门外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家人开门一看,台阶上放着一个小婴儿,孩子的小脸已经冻得发紫了。王枚一阵心疼,赶紧将孩子抱起来,搂进怀里,招呼小儿子找水、找牛奶喂孩子。上趟送婴儿的车才走了没多久,李司长和老伴不得不把小婴儿放在家里养着,等着司机班进城的日子。因为已经有了两个儿子,生活也不富裕,两家还有老人要赡养,所以两口子从来没想过再要个孩子。一个星期过去了,孩子会冲他们笑了,两个星期过去了,孩子会向两个哥哥伸小手了,到该送走的时候,孩子都会笑出声了。要送走的那天,大儿子舍不得,早晨都不愿意去上学,小儿子哭丧着脸坐在小妹妹的身边。王枚抱起孩子走到门口了,老大声音闷闷地给了他妈一句:“我们都是男的,你老了谁伺候你呀!”小儿子也哭出了声。“妈妈,你留下妹妹吧!”王枚想着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两人工资都低,就狠了狠心说:“你们当她是玩具呀?”抱起孩子就走了。到了司机班,孩子放不下,一放,孩子就哭。王枚决定自己跟车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到了福利院,把孩子往小床上一放,孩子又开始哭,放了一次又一次。孩子的哭声揪住了王枚的心,眼泪忍不住地哗哗流下来。她紧紧地把孩子搂在怀里,不忍心将她放下。福利院院长说:这孩子和你有缘,你有两个儿子,就缺个女儿,还是抱回去养着吧。就这样,王枚又把孩子抱了回来。
  从此家里又多了一张嘴,虽然生活更拮据了,但多了欢笑。两个小哥哥一下学就逗着妹妹玩,李司长一进门,蹒跚学步的小女儿就忙着给他递拖鞋,李司长乐得脸上笑开了花。全家人给这个女孩儿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彩云。
  
  这朵云彩会下雨
  
  20年过去了,女儿长成了大姑娘,俗话说,谁养的像谁,女儿脸的上半部像李司长,尖下颏像妈妈,真是个漂亮的姑娘。说起女儿,李司长和他老伴觉得就是自己生的,捡孩子的事已经忘得烟消云散。
  彩云上初中时,有个邻居悄悄告诉她,说她是捡来的。彩云跑回家问妈妈,大哥听了不自在,二哥当时就急了,要找人家去打架。王枚是个急性子,一看女儿有点相信的样子,上去就打了女儿一巴掌,然后递给她一面镜子说:“你听什么瞎说,看看你的脸,长得像不像我们?”女儿终于搂着妈妈破涕为笑了。为了这件事,王枚在机关宿舍大院骂了3天,还是女儿把妈妈硬拉回家的。从此,宿舍区里谁也不敢再说闲话了。
  如今,3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大儿子在一家日本公司干得不错,已经是中层管理人员了,他有了自己的家;二儿子在美国留学后定居;彩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能经常回家看望父母。李司长老两口有女儿陪伴,减少了许多寂寞感,日子过得其乐融融。李司长经常摸着彩云的马尾辫说:幸亏我有个女儿呀!
  前不久,王枚被医院确诊为胃癌晚期。彩云一咬牙,申请休学一年,专心在医院里侍候病重的妈妈。人们经常看到女儿给妈妈喂水、洗脸、擦背、揉肚子,夜里,彩云就缩在妈妈脚边,或蜷在小躺椅上迷糊一会儿。在王枚生命垂危的一年中,大儿子只能在星期天和节假日来看看,二儿子也只能回来探望一两次。王枚全靠女儿一人侍候,妈妈是拉着女儿的手走的。李司长流着泪说,就是这朵云彩下雨呀!
  
  爸爸的小棉袄
  
  王枚故去后,李司长再婚。对这桩婚事,两个儿子不反对,彩云却反对,她的理由是老爸找的这个老伴太年轻,两人年龄相差近20岁,老爸晚年生活安全系数低,她不放心。彩云劝父亲重新找一个合适的,父亲不听。她见父亲主意已定,再劝也无济于事,就留了一个心眼,找来两个哥哥逼着爸爸做了婚前财产公证。开始李司长很反感,但拗不过儿女,最后还是在公证书上签了字。
  再婚后的头一年,李司长和新老伴日子过得还算平静。但李司长办理了离休手续之后,原先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退下来的李司长没像别人那样到协会、出版社、学会等下属单位去当顾问或兼职,收入少了,积蓄也不多,新老伴越想越觉得亏,夫妻俩开始争吵,且不断升级。闹了3个月以后,新老伴提出离婚。她声称:我是找了个司长,也没沾什么光,就我这个年纪,找个有钱人还能落个享受,凭什么跟你这么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人瞎混呀!最后,女方提出分一半房产作为离婚的条件。李司长气得犯了心脏病。在医院住院期间,女儿跑前跑后地侍候、照顾着爸爸,她安慰爸爸说:离婚的事,您别着急,家里做了财产婚前公证,她闹也闹不到哪儿去!女儿的温情令李司长甚感宽慰,最后,他全权委托女儿替他办理了离婚手续。
  李司长说:女儿是我的贴心小棉袄,今后我不找老伴啦!女儿却说:爸爸找老伴我不反对,但要找对爸爸好的,能相互照顾的才行。李司长心里暖暖的。
  宿舍里的邻居都说,李司长真是得了个宝,天上飘来的云彩都下雨。
  (责编:金燕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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