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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凶猛》是王朔“顽主”系列的青春篇,写的是上世纪70年代中期,一群北京军区大院的孩子的故事。主人公是个15岁的初三男生,正处在躁动不安的青春期,整天无所事事、打架斗殴、逃课、追女孩子,所有的一切,构成了“我”独有的青春记忆。
和普通的孩子不同,“我”由于父亲的原因也算得是上一个高干子弟。作为一个高干子弟,也就是俗称的“官二代”,在“我”看来,是不用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的。前途有了着落,家里也不愁吃穿,一切都近乎完美。可是,所谓完美其实也是一种不完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这样反而让人不知道把精力搁置在哪里,从而容易产生一种无所适从的迷茫。再加上没有学习的压力和父母的束缚,这种过度的自由与精力以及迷茫的状态,让“我”染上了恶习——开别人家的锁。
溜锁这件事情,是不被法律所允许的,是一种冒险。但是“我”却做了,并且乐在其中。“我”趁别人上班期间,用自己制作的万能钥匙打开了不少陌生人的房间。“我”喜欢“锁舌跳开’嗒’的一声,那一瞬间带给我无限欢欣”,而且从不拿别人的东西,只是会在屋子里想象主人的生活,甚至会好心地帮人家打扫一下屋子。这种行为近乎病态的举动,在“我”的眼中,不但不是犯罪,反而是一种“艺术”行为。作为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孩子,“我”极度渴望了解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通过观察陌生人的房间,“我”的窥探欲得到了满足。同时,这样的冒险行为,也使得“我”获得了一种刺激的快感。这种既紧张又刺激的感觉,与平庸的日常形成了强烈反差,使“我”无处宣泄的精力得到释放,从而极大地填补了内心的空虚。就像烟瘾一样,明明知道是不好的,但又令人轻易不放弃。
当然,仅仅是溜锁这一件事,还并不足以完全的消耗掉“我”充沛到过剩精力,所以,打架就理所当然成为了另一种行之有效的宣泄方式。“我”虽然对前途没什么想法,但仍“热切地盼望卷入一场世界大战,我毫不怀疑人民解放军的铁拳会把苏美两国的战争机器砸得粉碎,而我将会出落为一名举世瞩目的战争英雄。我仅对世界人民的解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显示出了很多男孩子在早期所拥有的一种英雄主义。可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我”就随着同伴到处滋事、拿板砖狠狠地砸同学的脑袋。用最原始的方式——暴力,让他人对自己畏惧,进而显示出自己的高人一等,形成一种强者的错觉。这种错觉,又给人以深深的代入感,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我”的“英雄主义”情结。
除了追求病态的刺激和崇尚暴力以外,性也是出“我”迷惘青春不可或缺的一个关键词。最初的时候,“我”对于异性是怀着一种羞涩纯真的情感。不管是为于蓓培在高晋哥俩家睡一晚上而忧心如焚,亦或是和小姑娘搭讪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傻笑”都反映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种懵懂的性别意识。而“我”真正的性意识觉醒,是在一次无意间闯入陌生人家里,看到了米兰的照片。“我不记得当时房内是否确有一种使人痴迷的馥郁香气,印象里是有的,她在一幅银框的有机玻璃相架内笑吟吟的望着我,香气从她那个方向的某个角落里逸放出来。她十分鲜艳,以至使我明知道那画面上没有花仍有睹视花丛的感觉。”“我”彻底的被她所俘获。于是“我”多次去米兰家守候,只为见她一面。在与米兰结识之后,为了获得与米兰对等的地位,不让她轻视自己,“我”不断的将自己的事迹讲给米兰,甚至将不少他人做的也安到自己身上,竭力地将自己成熟和“坏”的一面展现给米兰。举动虽说幼稚,但显然体现了一个男性希望博得異性好感的心理。其时的米兰,在“我”的心里是高大、美丽、纯洁的象征。哪怕是在第一次将米兰介绍给朋友时,由于虚荣心作怪而称呼她为“圈子”也并非是对其的侮辱。此时的“我”,因为“拥有”了米兰,而得到了满足。
但是这种满足之感并未持续多久,“我”就发现米兰和高晋的关系已经开始密切起来。米兰对”我“的疏离,造成了”我”深深的失落感,还有一种名为嫉妒的情感。日积月累,这种失落感和嫉妒感又转化为了对米兰的厌恶。“我对米兰说话的措辞愈来愈尖刻,常常搞得她很难堪。”神圣的光辉暗淡了下去,“我”发现了以前在米兰身上不曾看到的丑陋的一面。是米兰变了吗?显然不是。变得不是米兰,而是“我”本身,因为“我”将要失去她了,这让“我”惶恐不安,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我”从一个极端转向了另一个极端,“我”戴着“恨”的有色眼镜看米兰,并想尽各种方法伤害她,来惩罚米兰的”不忠”,从而达到解气的目的。但是这种得不到就要毁灭的做法,显然不起什么作用。相反的我的占有欲变本加厉起来,“ 我比以往更加强烈地想念她。每天一睁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见到她”。在这种恶性循环中,“我”却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原先“我”与米兰的关系都是虚构的,“我”和米兰的种种过往全都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读到这里,我们不难看出主人公对米兰的迷恋程度。所以当最后“我”意识到要完全失去米兰的时候,选择了强暴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让对方记住自己。疯狂的举动,在当初迷恋米兰的时,其实就已经埋下了隐患。
宣泄之后,“我”本应得到满足,却反而更加的空虚与孤独。最后“我”在水池里不停地被人踩下去,一直到不了岸边。这一举动有着极强的象征意味:“我”一次一次被踩下去,象征着“我”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抛弃。“我”只能一直呆在水里,靠不了岸,象征着“我”和集体的脱离。而泳池里的水则象征着孤寂与空虚。水是满的就像是孤寂,紧紧包围着“我”,同时也是空的,空虚的令人窒息,于是“我”拼命挣扎,想要脱离这种孤寂与空虚,但又无力改变现实,只好在水里“绝望地无声饮泣”。这是“我”亵渎了米兰,远离了众人之后的真实写照——“我”已经被世界所抛弃,那么“我”又该何去何从呢?对于这个问题,王朔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也许并没有什么答案。也许,青春就是如此矛盾的篇章,“我”只能在迷惘和空虚的轮回反复中获得成长。
作者简介:
高伟丽(1994-),女,汉族,籍贯:杭州,单位: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2016级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和普通的孩子不同,“我”由于父亲的原因也算得是上一个高干子弟。作为一个高干子弟,也就是俗称的“官二代”,在“我”看来,是不用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的。前途有了着落,家里也不愁吃穿,一切都近乎完美。可是,所谓完美其实也是一种不完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这样反而让人不知道把精力搁置在哪里,从而容易产生一种无所适从的迷茫。再加上没有学习的压力和父母的束缚,这种过度的自由与精力以及迷茫的状态,让“我”染上了恶习——开别人家的锁。
溜锁这件事情,是不被法律所允许的,是一种冒险。但是“我”却做了,并且乐在其中。“我”趁别人上班期间,用自己制作的万能钥匙打开了不少陌生人的房间。“我”喜欢“锁舌跳开’嗒’的一声,那一瞬间带给我无限欢欣”,而且从不拿别人的东西,只是会在屋子里想象主人的生活,甚至会好心地帮人家打扫一下屋子。这种行为近乎病态的举动,在“我”的眼中,不但不是犯罪,反而是一种“艺术”行为。作为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孩子,“我”极度渴望了解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通过观察陌生人的房间,“我”的窥探欲得到了满足。同时,这样的冒险行为,也使得“我”获得了一种刺激的快感。这种既紧张又刺激的感觉,与平庸的日常形成了强烈反差,使“我”无处宣泄的精力得到释放,从而极大地填补了内心的空虚。就像烟瘾一样,明明知道是不好的,但又令人轻易不放弃。
当然,仅仅是溜锁这一件事,还并不足以完全的消耗掉“我”充沛到过剩精力,所以,打架就理所当然成为了另一种行之有效的宣泄方式。“我”虽然对前途没什么想法,但仍“热切地盼望卷入一场世界大战,我毫不怀疑人民解放军的铁拳会把苏美两国的战争机器砸得粉碎,而我将会出落为一名举世瞩目的战争英雄。我仅对世界人民的解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显示出了很多男孩子在早期所拥有的一种英雄主义。可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我”就随着同伴到处滋事、拿板砖狠狠地砸同学的脑袋。用最原始的方式——暴力,让他人对自己畏惧,进而显示出自己的高人一等,形成一种强者的错觉。这种错觉,又给人以深深的代入感,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我”的“英雄主义”情结。
除了追求病态的刺激和崇尚暴力以外,性也是出“我”迷惘青春不可或缺的一个关键词。最初的时候,“我”对于异性是怀着一种羞涩纯真的情感。不管是为于蓓培在高晋哥俩家睡一晚上而忧心如焚,亦或是和小姑娘搭讪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傻笑”都反映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种懵懂的性别意识。而“我”真正的性意识觉醒,是在一次无意间闯入陌生人家里,看到了米兰的照片。“我不记得当时房内是否确有一种使人痴迷的馥郁香气,印象里是有的,她在一幅银框的有机玻璃相架内笑吟吟的望着我,香气从她那个方向的某个角落里逸放出来。她十分鲜艳,以至使我明知道那画面上没有花仍有睹视花丛的感觉。”“我”彻底的被她所俘获。于是“我”多次去米兰家守候,只为见她一面。在与米兰结识之后,为了获得与米兰对等的地位,不让她轻视自己,“我”不断的将自己的事迹讲给米兰,甚至将不少他人做的也安到自己身上,竭力地将自己成熟和“坏”的一面展现给米兰。举动虽说幼稚,但显然体现了一个男性希望博得異性好感的心理。其时的米兰,在“我”的心里是高大、美丽、纯洁的象征。哪怕是在第一次将米兰介绍给朋友时,由于虚荣心作怪而称呼她为“圈子”也并非是对其的侮辱。此时的“我”,因为“拥有”了米兰,而得到了满足。
但是这种满足之感并未持续多久,“我”就发现米兰和高晋的关系已经开始密切起来。米兰对”我“的疏离,造成了”我”深深的失落感,还有一种名为嫉妒的情感。日积月累,这种失落感和嫉妒感又转化为了对米兰的厌恶。“我对米兰说话的措辞愈来愈尖刻,常常搞得她很难堪。”神圣的光辉暗淡了下去,“我”发现了以前在米兰身上不曾看到的丑陋的一面。是米兰变了吗?显然不是。变得不是米兰,而是“我”本身,因为“我”将要失去她了,这让“我”惶恐不安,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我”从一个极端转向了另一个极端,“我”戴着“恨”的有色眼镜看米兰,并想尽各种方法伤害她,来惩罚米兰的”不忠”,从而达到解气的目的。但是这种得不到就要毁灭的做法,显然不起什么作用。相反的我的占有欲变本加厉起来,“ 我比以往更加强烈地想念她。每天一睁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见到她”。在这种恶性循环中,“我”却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原先“我”与米兰的关系都是虚构的,“我”和米兰的种种过往全都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读到这里,我们不难看出主人公对米兰的迷恋程度。所以当最后“我”意识到要完全失去米兰的时候,选择了强暴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让对方记住自己。疯狂的举动,在当初迷恋米兰的时,其实就已经埋下了隐患。
宣泄之后,“我”本应得到满足,却反而更加的空虚与孤独。最后“我”在水池里不停地被人踩下去,一直到不了岸边。这一举动有着极强的象征意味:“我”一次一次被踩下去,象征着“我”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抛弃。“我”只能一直呆在水里,靠不了岸,象征着“我”和集体的脱离。而泳池里的水则象征着孤寂与空虚。水是满的就像是孤寂,紧紧包围着“我”,同时也是空的,空虚的令人窒息,于是“我”拼命挣扎,想要脱离这种孤寂与空虚,但又无力改变现实,只好在水里“绝望地无声饮泣”。这是“我”亵渎了米兰,远离了众人之后的真实写照——“我”已经被世界所抛弃,那么“我”又该何去何从呢?对于这个问题,王朔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也许并没有什么答案。也许,青春就是如此矛盾的篇章,“我”只能在迷惘和空虚的轮回反复中获得成长。
作者简介:
高伟丽(1994-),女,汉族,籍贯:杭州,单位: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2016级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