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里亚新总统的“新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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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2月28日,利比里亚总统选举第二轮投票结果出炉,前世界知名球星乔治·维阿以61.5%的高得票率击败时任副总统约瑟夫·博阿凯(38.5%),成功当选总统。这位从蒙罗维亚贫民窟中走出来的穷小子,曾在上世纪90年代在欧洲足坛刮起一阵“黑旋风”,其包揽“世界足球先生”“欧洲足球先生”和“非洲足球先生”的纪录至今无人打破。如今他成功转型,攀上政治权力的巅峰,外界对此感慨之余,更加期待他能复制球坛神话,实现竞选诺言,带领利比里亚民众走出经济困境。
2017年12月29日,支持者庆祝维阿当选利比里亚总统。

前半生:传奇又励志


  1966年10月,维阿出生在利比里亚东南部大克鲁州的一个基督徒家庭。父亲是个修理工,母亲则在街头兜售小商品贴补家用。在维阿很小的时候,父母感情破裂,他被送到位于首都蒙罗维亚的祖母家。这是一个被沼泽地包围、垃圾遍地、传染病肆虐的贫民窟。维阿与家族里14个兄弟姐妹和祖母相依为命,小小年纪就做零工赚钱糊口。
  在物质条件匮乏的童年,维阿对足球展现出巨大热情和天赋。他15岁开始在蒙罗维亚的小俱乐部里踢球,后来进入喀麦隆雅温得霹雳队。1987年维阿被推荐至摩纳哥足球俱乐部。时任该队教练的温格曾表示,签下维阿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惊喜”,“从未见过一个球员能拥有如此惊人的场上爆发力”。在摩纳哥队期间,维阿充分展现了一个强力前锋的魅力,1991年助该队夺取法国杯冠军。1992~1995年,维阿转投巴黎圣日耳曼队,两次助其夺取法国杯冠军,1994年拿下法甲冠军,1995年揽下法国联赛杯。随后他被AC米兰纳入麾下,身着红黑战袍奋战五年,上场114次,进球46个,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1996年,意甲首轮AC米兰对阵维罗纳队,在比赛进行到最后时刻时,维阿从本方禁区带球一路狂奔,摆脱对方多名球员拦截,右脚劲射入门得分。他还助AC米兰获得意甲联赛1995~1996赛季冠军。2000年后,维阿辗转切尔西、曼城、马赛和阿联酋半岛队,直到2003年8月挂靴隐退。
  维阿虽长期远征欧洲,但一直心系祖国。利比里亚是19世纪美国废奴运动兴起后,由美殖民协会将部分自由黑人分批运送到西非海岸而建立的国家,1847年独立后曾保持130多年的和平。1980年代以来,由于国内族群矛盾、政府腐败、周边外交关系恶化等原因,利比里亚政局剧变。1989年12月,流亡国外的前政府官员查尔斯·泰勒组建反政府武装攻入利比里亚,与政府军发生冲突,内战由此爆发。这场耗时十几年的冲突牵涉到多个政治派别、武装势力、周边国家,成为世纪之交非洲影响最大的冲突之一。直到2003年,主要交战方签署和平协议,联合国向利比里亚派遣维和部队,内战才正式宣告结束。在此期间,有至少25万人因战争直接死亡,占当时全国人口的十分之一,120万人流离失所,80%以上的基础设施毁坏殆尽,经济严重倒退,政府接近瘫痪。
  在此期间,维阿一直没有切断与祖国的联系。他曾身兼利比里亚国家队教练、前锋,自掏腰包,带领国家队出国参赛。维阿还以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亲善大使身份,促进解决难民安置、儿童兵重返校园等问题。这一段经历也让他对同胞的悲惨境地感同身受,令他不断回想起1996年南非总统曼德拉对他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国家需要你,一定要义不容辞。”2003年维阿退役后,为国家效力的时刻也终于来临了。

竞选总统:坎坷的“主场作战”


  2004年11月,维阿回国组建民主变革大会党,并作为候选人角逐总统选举,成功进入第二轮投票,与埃伦·瑟利夫对决。但两人差距悬殊:瑟利夫毕业于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有着在政府部门、世界银行、联合国等机构工作的丰富经验;而维阿高中即辍学、无任何从政经验,劣势明显。最后维阿以落后近20个百分点的得票率败北。在时任尼日利亚总统奥巴桑乔的劝解下,维阿暂时放弃对从政的执着,以学业为重,先后于2007年获得高中文凭,2011年、2013年获得美国佛罗里达州德锐大学的商业管理学士学位和公共管理硕士学位。2011年他曾回国尝试参选副总统,与党内总统候选人温斯顿·杜伯曼搭档,但杜伯曼还是在第二轮败给谋求连任的瑟利夫。
  完成学业后,维阿正式结束“中场休息”,再度投身政坛,2014年当选为蒙特塞拉多州参议员。2016年6月,维阿正式宣布将参加次年大选,并把改善普通民众就业、教育和医疗水平作为核心竞选政策。这一次维阿志在必得,形势对他也十分有利:首先,瑟利夫两届任期已满,按照宪法规定已无法再次参选。其次,民众对现政府产生“审美疲劳”,求变心切。瑟利夫在任期内虽然恢复和稳定了社会经济秩序,但腐败横行,民众对经济发展的获得感不强。2014~2015年爆发的埃博拉疫情重创国民经济的同时,也暴露了政府在公共卫生领域的严重缺陷,民众对政府的信心急剧下降。第三,为确保更大胜算,维阿率民主变革大会党与朱厄尔·泰勒的全国爱国党和人民民主党组成竞选联盟,维阿与朱厄尔组成竞选搭档。朱厄尔是利比里亚最受欢迎的参议员,也是查尔斯·泰勒的前妻。查尔斯曾于内战期间担任总统,虽已于2012年被联合国特别法庭以战争罪和反人类罪判处50年监禁,但其在利比里亚仍有部分影响力,这也为维阿争取到一定选票。
  在2017年10月举行的首轮投票中,维阿以38.4%的得票率领先现任副总统博阿凯(28.8%),因无人票数过半而进入第二轮。由于得票数第三的候选人指认选举存在违规行为,并向最高法院提起诉讼,导致第二轮投票推迟至12月底举行。事实上,维阿在首轮投票中优势已经十分明显,斩获全国15个州中的11个。进入第二轮后,他还获得了首轮落选的四名候选人的支持。瑟利夫也低调地对维阿表示了支持。

治国理政:最艰难的“赛事”


  維阿当选总统不仅令利比里亚民众激动不已,国际社会也对其充满期待,希望其能复制球场神话,攻破利比里亚当前的政治、经济难题,带领民众赢得这场最艰难的“赛事”。然而,虽然有着“主场优势”,维阿要想取胜仍面临着诸多难题。
  首先,树立政治权威,组建一个高效、团结、可靠的政府班子。维阿是“政治素人”,缺乏执政经验,虽在民众中有较大知名度,但在政坛扎根并不深,亟需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一个“会拉票的足球明星”。他的当选和未来执政离不开各派政治力量的支持,因此他必须要在内阁人选上多费一些心思,在照顾各方利益的同时,尽可能地组建一个高效、廉洁的领导班子。
  其次,尽快出台关于发展经济、改善公共服务的具体政策。2014年以来,受国际大宗商品价格走低和埃博拉疫情影响,利比里亚陷入经济衰退,外资大量撤离,经济增速连年放缓,2014年为0.7%,2015年则是零增长,2016年更是负增长1.6%。64%的民众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其中130万人处于极端贫困之中。普通民众把选票投给维阿,就是希望同样出身草根的他能感同身受,带领他们尽快摆脱贫困。但维阿竞选时的承诺大都缺乏具体的实施方案,亟待进一步细化。
  第三,争取外援,营造发展所需的良好国际环境。利比里亚的经济社会发展严重依赖外援。瑟利夫是非洲第一位女性总统,2014年曾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有着丰富的外交经验,曾成功斡旋冈比亚选举危机,在地区组织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中享有较高声誉,与欧美国家也保持良好关系。相比之下,维阿在这方面仍十分欠缺,亟需有经验的顾问辅佐。
  总而言之,从维阿当选总统的那一刻起,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新赛场上,这无疑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场赛事。维阿必须依靠执政团队的配合,保持强力前锋的姿态和不知疲倦的精神,才有可能突破重重防守,夺取最终的胜利。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非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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