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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想要去唐·尼尔森在毛伊岛的房子，你需要驾车从卡胡卢伊机场向东行驶20分钟，穿过一片甘蔗田，来到帕伊亚的海滨小镇，这就到了。这不是夏威夷的旅游手册。帕伊亚里有一家酒吧、一家文身店、一家药店，还有一家有50多年历史的皮制人字拖鞋店。在玉米煎饼店的前面，挨着一家刨冰店，就是尼尔森所在的19号小酒馆了。漫画画的就是这里，而且门外还有一棵20英尺高的棕榈树。
在19号小酒馆身后，穿过一个胡同，在一个电子门的后面，就是尼尔森的地盘了。（只能说这是尼尔森所有房产中的其中之一，在岛上他一共有五处房产。）他有两只救援犬，派伯斯和莉莉。它俩的尾巴总是不停地摆动，带来主人热情的问候。在屋里，一场马刺的比赛正在客厅的电视里上演。穿过一扇双层玻璃门，尼尔森坐在凉台上，一边吸着雪茄一边看着海浪潮起潮落。
他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样，比在当教练的时候瘦了大概30到40磅。他脸上更有棱角了，以前圆圆的感觉不见了。他的头发又白又短，和他在上世纪60年代在爱荷华州梳的小平头一样。一缕烟在他的面前飘过，让他看起来像一台70岁的加油机。他穿着一件棕色的T恤衫，一条大短裤，一双凉鞋还戴着一条用绳子编成的项链。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很严重，几乎成了琥珀色。他站起身来迎接我，我作为客人带来了一包六瓶装的百威啤酒。这是他最喜欢的啤酒，也是他当年在比赛后最好的伴侣。尼尔森带着一种怀旧的口吻说：“我再也不会喝啤酒了。没有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不喝了。”
他停止了对往事的怀念，又坐在了自己最喜欢的柳条椅上。他的目光穿过草坪，看向了那两棵棕榈树、满是岩石的海岸和蓝色的海洋。这儿离小酒馆很近，酒馆上面就是他玩扑克的地方。在那里他要和他的老伙伴伍迪·哈里森、威利·尼尔森和欧文·威尔森等，玩一些扑克常规赛。就在这个桌子上，NBA历史上胜场最多的主教练，在每个毛伊岛温暖的夜晚，都要光着脚丫抽着雪茄，度过自己大部分的时光。
老了并且有名气的主教练一般都不会消失，至少不会完全无影无踪。菲尔·杰克逊宣布退休后，写了一本书又注册了推特，后来跑到纽约当高层管理人员。范甘迪兄弟加入到了媒体行业。其他人有的当了助理教练，有的去大学当主教练。少部分人，像胡比·布朗，在迟暮之年又焕发出光彩。尼尔森总是看起来像一个能同样返回NBA执教的候选人。73岁的尼尔森还能执教吗？为什么不可以？不过首先要确定有一位足够疯狂的球队老板会聘用他。
目前只有一个问题：尼尔森说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当主教练了。他说他没有离开比赛，现在的他更像一名顾问。“但是我不会在这里做那些事情。”他一边说一边向大海看去，“而且，我也不缺钱。”所以，他沉溺于现在的状态，这被他称作“篮球之后的生活”。“现在，我就像一个球迷一样在看比赛，别的不会做了。”他说。
有一点难以让人相信。毕竟，这个男人又当球员又当教练，已经在篮球上面花费了五十年的光阴。他是一个球衣号码挂在波士顿TD花园球场上的男人；一个发明了控球前锋的概念而且利用了比赛漏洞的人；（他曾经让自己队的中锋待在后半场，这样对方的盖帽专家也会待在那里。）一个鼓励2.31米的马努特·波尔去投三分球的人；一个让2.13米高的德克·诺维茨基去防守1.60米的“小虫”博格斯的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不仅仅迷恋比赛，还迷恋赢球可能性的人——是不会把篮球放下的。是吧？
2 你记得的唐·尼尔森做过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什么？那得取决于你关心NBA的程度。也许你听说他在前金州勇士全明星球员克里斯·穆林的推荐下，在2012年进入了名人堂。也许你记得他执教的最后的一个赛季是在勇士队，当时球队战绩并不好。也许你会想起2007年，那一年勇士队以西部第八名的身份淘汰了西部第一小牛队，打进季后赛第二轮。那一年是尼尔森执教最棒的一年，他让斯蒂芬·杰克逊去挑战诺维茨基，他让拜伦·戴维斯打出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巅峰，他直接给了自己以前的老板马克·库班一记下马威，并且又让球迷重新喜欢上自己。那次季后赛的第一轮胜利对这个老头来说，就像是赢得了总冠军一样。
自始至终，尼尔森慧眼识金的能力都是不可否认的。从1997-98赛季到2004-05赛季，作为小牛队的主教练，他把赌注押在了诺维茨基和组织后卫史蒂夫·纳什身上，而在当时这两个人都被认为是NBA的边缘球员。来到勇士队的第三年，尼尔森坚持在第九顺位选择了斯蒂芬·库里。即使在他执教生涯晚期，他也会使一些大家叫不出名字的球员——安东尼·托利弗、凯兰纳·阿祖布克、雷吉·威廉姆斯——在某个晚上得到20多分。
总冠军戒指好像总是躲着他。上世纪60至70年代，尼尔森作为凯尔特人队的前锋一共赢得了五枚总冠军戒指，但是从1976年到2010年间，作为四支球队主教练的他，从没带领球队打进总决赛。当然，他是一个有创造性的、娱乐性的、趣味性的人，但是他会把创新性放在赢得胜利之上，而把篮球的美感看成最基层的东西。所以批评他的人会说：他能把波尔变得有进攻能力，能让一个从发展联盟找到的球员带领球队取得胜利，但是他却不能忍受把球扔向在低位要球的帕特里克·尤因，即使那样做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打球太没有意思了。
3 尼尔森最开始喜欢上毛伊岛是在1963年，那时候他要在岛上和湖人队打一场表演赛，这里的体育馆很破旧了，而且雨总是下个不停。但是当尼尔森来到岛上一看，他就被这里的景色所震惊了。1991年，在和自己第二任妻子乔伊度蜜月的时候，他来到了帕伊亚。就像很多旅游者一样，他们从哈雷阿卡拉火山口骑自行车飞驰而下。“我们从山上骑下来，就到了帕伊亚。到了这个小加油站后我们下了车。”尼尔森说，“我们说，‘这是什么？是天堂小镇吗？谁能住在这里？’”他大笑起来，就像平时一样。“最后我们住在了这儿。”原因就是：海滨房产是一个无价宝。 当太阳落山后，尼尔森会点燃火炕。他把一支大雪茄抽成了小烟头，然后和帮助他修剪棕榈树的人开玩笑。这个老头每个周末都会在岛上打猎，去猎杀大野猪。他让自己的狗追逐猎物，抓到后亲自操刀把它们开膛破肚。他兴奋地说：“我这把刀已经杀了数以千计的猪了。”到了7点钟，他回到屋里去看勇士队和灰熊队的比赛，每场比赛他都会做些记录。现在的尼尔森只看三支球队的比赛，金州是其中之一，剩下的一个是圣安东尼奥（这是他的老朋友波波维奇所执教的球队），一个是达拉斯（他的儿子，唐尼，在那里当总经理，至少名义上是）。
尼尔森坐在他的沙发上，拨弄着遥控器，把电视音量大小调到惊人的程度，抱歉，那是因为他有两个助听器。
随着比赛开始，尼尔森的情绪也随之高涨。他提到了自己喜欢的勇士队前锋哈里森·巴恩斯（“他会成为一个全明星球员的。”）、中锋安德鲁·博格特（“他不知道自己对球队是多么重要。”），还有灰熊队的中锋马克·加索尔（“太棒了，谁能想到他会比他的哥哥打得还好？”）。
在大多时候，和尼尔森一起看比赛就像和自己的朋友在看球一样，也像和自己的父亲在看。当看到勇士队的摇摆人安德烈·伊戈达拉给博格特传了一记好球时非常兴奋。“太漂亮了！”等到暂停或者有广告进入的时候，他也会向我们一样换个频道看。他不停地按着遥控器好像都忘了有比赛要看。（“哎呀，我在干什么呢？”）大概五分钟后，尼尔森想起来了。他把电视频道调到了孟菲斯电视台，而不是金州电视台。这样的话，他听到的解说员就是皮特·普莱尼卡和布莱文·奈特，而不是他的好朋友也是前队友吉姆·巴内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尼尔森说，“这样的解说员应该被解雇。太可怕了。”
尽管库里因伤缺阵，但是金州还是一直保持领先。中场休息的时候，乔伊已经从“夏威夷文化语言班”上回来了。她带回了一些烤鲑鱼，还有波波维奇在俄勒冈酒厂的霞多丽（一种酿制葡萄酒的葡萄）。
第三节灰熊取得了领先，尽管尼尔森对球员做出了一些批评，但是他对比赛还是很投入的。“这个球博格特打的是什么玩意？”看到这个大个子没能防住对方的控卫麦克·康利时说，“这是一个14英尺的跳投呀。”过一会，勇士前锋大卫·李给对方一记火锅后，尼尔森傻笑道：“你最好去鼓励一下他，他不是所有球都能盖掉的。”
到了第四节，尼尔森更有活力了。他就像自己在执教一样，每次暂停之前他都会叫暂停。他会评价场上球员的发挥水平，并且挑出每次球队防守漏洞中的罪魁祸首——通常都是大卫·李。当灰熊队的扎克·兰多夫背打大卫·李再次得分后，尼尔森的面部扭曲了。“我要是教练的话，我肯定会把防守重心放在扎克身上。”两个回合过后，马克·杰克逊确实那么做了，让博格特去防兰多夫。“这是很好的调整。”尼尔森说道。
随着伊戈达拉的压哨球没有投中后，比赛进入到了加时阶段。“哦，天啊！你不应该让他做最后一投。”尼尔森说。在加时赛里，他开始质疑勇士队的进攻——“为什么总是让伊戈达拉在低位单打？”——而且他奇怪为什么不让巴恩斯多打几分钟？最后，勇士队输掉了比赛，他只是说了一些对杰克逊积极评价的言语。“他是一个好教练，我认为他的助理教练（麦克·马龙，现在国王队的主教练）离开球队后，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不过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作为一个教练他的废话有点多。”尼尔森笑了，拿起一颗霞多丽说：“哈哈，他有点像个废话专家。”
4 想要知道唐·尼尔森在离开NBA之后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公认的奇怪故事。大概五年前，有人在尼尔森的扑克屋里去世了。
那个人叫格雷格·布斯，是尼尔森的一个好朋友。当时有20多个奇怪的老头组成了一个打扑克小组，其中包括哈里森、威尔森和威利·尼尔森等，而布斯也在其中。他们把这个“梦之队”称作“你想要一起玩耍的老头们”。如果你知道的话，相信你也会加入他们的。
有一天晚上，布斯来了。由于前几天赢了不少，所以这一天他很兴奋。他带来了很多好吃的，和大家打招呼，然后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就晕倒了——他死于动脉破裂。
大家都惊呆了，在慌乱过后，当然，随之而来的是悲伤。法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大家应该回家吗？每个人都看着尼尔森，他需要去陪着布斯的家人，可是大家都要去吗？布斯早就是这个团体的忠实成员了，他喜欢这个小组，热爱这个游戏。“不。”尼尔森严肃地说，“他想要继续玩下去。”
所以，大家把倒在地上的布斯扶起来，放在阳台的沙发上。然后大家又继续打扑克玩到了深夜。每一次当有人抽颗烟休息一会的时候，尼尔森总要走过去看看没有气的布斯。扑克打完了，可是法医还是没有来，大家就都回家了。每个人在离开时都对布斯致以崇高的敬意，直到最后只剩下布斯自己还坐在那里，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玩着扑克游戏。“可怜的家伙。”尼尔森说，“但是他走的时候是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尼尔森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就站在扑克屋里，这时是上午9点。不过他5点就已经起床了。每天早上他都要在自己的几处房产之间来回散步，而且他的左手腕上还带了一个计步器。尼尔森的目标是每天走20000步，在一年内，他只有几次没有完成自己的目标。7点30他会点燃第一颗雪茄。然后来到19号小酒馆吃点希腊酸奶和草莓冰沙。尼尔森翻修了咖啡店，把他变成了一个餐厅酒吧，他的目标是让这里能提供一些素食服务，因为他认为养成健康的饮食习惯才会有美好的将来。而且，来帕伊亚的游客越来越多，KISS乐队的主唱基因·西蒙斯就在街道对面开了一家汉堡啤酒快餐店，所以尼尔森觉得这是一次赚钱的机会。
尼尔森永远不会让机会白白跑掉的。这几年里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投资商——房地产、咖啡、油橄榄树、手表（一家叫做Shinola的底特律公司）——尽管并不是每一个都很成功。而且他也变成了一个扑克玩家。上世纪60年代在湖人打球的时候，尼尔森总会拿起酒店的电话，去听如何玩推圆盘游戏（一种类似冰壶的室内桌面游戏）的语音教程。然后，摇摆人德克·巴内特就会说：“你是在听国歌吗？宝贝儿。”他说他有个亿万富翁朋友名叫汤姆·卡索提斯，和这个朋友玩推圆盘游戏时，总会赢下几千美元，尽管卡索提斯一直坚持3比1的概率。其实那时候，巴内特总会向尼尔森借钱，“我虽然玩得不好，但是我还是比较大方的。”尼尔森说。 至于扑克游戏，这个小团体每周都会聚上几次，这取决于大家伙谁在岛上。而且每次怎么玩都是庄家说的算，尼尔森在当庄家的时候喜欢玩一种自己设计出来的7张牌的打法，这种玩法被他自己称作“肮脏尼尔森玩法”。几年前，尼尔森让画家画了一幅大伙在玩扑克的油画。画面上的尼尔森戴了一顶勇士队的帽子，哈里森带了一个有大麻叶子花纹的针织帽。在威尔森到吉米·坎摩尔脱口秀节目中炫耀了这幅画后，尼尔森说：“我们应该把这幅画多复制几张然后卖出去，把我们的扑克事业发扬光大。”而且，尼尔森还为了他们的扑克小组写了一首乡村风格的歌曲，叫作《威士忌与小草》，他希望威利的儿子卢卡斯有一天能把这首歌录下来。
扑克屋比较特别，是由一个二层公寓改造而成的。里面有个很大的看起来像一罐百威啤酒的冰箱，一个真人大小的秃顶管家的雕像，还有一个装着一些布斯骨灰的雪茄烟盒。在尼尔森杂乱的桌子上，藏在一个破旧的路由器后，是他的落满灰尘的NBA名人堂奖杯。在楼下的一个不经常用的房间里，挨着推圆盘游戏桌，摆着他的年度最佳教练的奖杯，上面的字迹同样也模糊不清了。至于他另外两个年度最佳教练的奖杯，尼尔森也不记得它们去哪了。在楼下的一个木头盒子里，有几件签名球衣——“穆林和（蒂姆）哈达威的。”尼尔森说，“也可能是（拉特里尔）斯普雷维尔的。”过一会，尼尔森想要用一些NBA的元素装饰一下他的小酒馆，不过后来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我打算把它装饰成一个冲浪博物馆。”他说，“大家喜欢这种调调。”
他所住的房子里同样也缺乏篮球元素。在一面墙上有一副很大的壁画，上面画着尼尔森和他的27位家庭成员，每一个人都被画成了一条鱼的形状。乔伊很喜欢非洲，所以有一个房间是按照非洲主题设计的。还有一个房间里装满了夏威夷群岛的雕塑，另外有个房间里挂满了精灵和巫师的画像。在尼尔森的家里，很难找到有关他篮球生涯的纪念品，看起来他似乎想要把关于篮球的事情从他的生活中清除一样。
5 故事仍在继续，尼尔森又讲了很多事情，其中不乏有些胡编乱造的成分。他说他在库拉向西南行驶半个小时的地方还有一处房产；他说有一次他的航班取消了，他不得不返回奥克兰去找当时的队友汤姆·托伯特，看到托伯特半裸着上身，羞涩地和他的女朋友边说边笑；他说有一次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他看到从自己的一名全明星投手的酒店房间里，走出了两位美女，而且当天晚上还有比赛要打。尼尔森以为那名球员会累的筋疲力尽，其实他错了，那场比赛那名球员得了40分！
尼尔森称自己和每位他所执教过的球员相处得都很融洽，除了尤因和克里斯·韦伯。和其他教练不一样的是，尼尔森很喜欢斯蒂芬·杰克逊。“那个家伙你让他干什么他就会干什么，他只是心智有些不成熟而已，你永远都不清楚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开窍了。”
说到前勇士队后卫，现在效力于小牛队的蒙塔·埃利斯，尼尔森称他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非常有天赋的运动员”，但是在尼尔森手下的时候他却“有一些毛病”。尼尔森说：“当时我和他说，‘你知道吗，蒙塔，这就是在训练的时候我让你做的事情，不是让你去投篮，而是让你去传球。我认为你有掌控比赛的能力。如果你打组织后卫的话，以你的得分能力，你会成为一个相当特别的球员的。’他照着做了，在训练的时候只是一味地传球。我说‘蒙塔，你为什么不多用点心，让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组织后卫呢？他们有最多的球迷，他们能掌控场上所有的事情。’”埃利斯顿了一下说：“他说‘教练，我只是想打球，我只是想打球。’他根本不考虑我说的事情。现在，他成熟了，他开始传球了，能控制场上局势了。值得称赞的是，他已经是一位相当不错的球员了。不过在我手下的时候，这个自私的混蛋，满脑子想的就是投篮，从不传球。”
在尼尔森的执教理念里，每个球员都有一扇窗户，从这个窗户里可以看到未来。比如说德马库斯·考辛斯，萨克拉门托性情多变的天才中锋。“他很棒。”尼尔森说，“但是你是不会想给他当教练的，直到他27岁以后。”
尼尔森在库拉的房产是非常惊人的。那处房子位于海拔4000英尺的地方，而且有三个卧室能看到大海。在山脚下的草坪上，还有一个嵌入式的大浴缸。在方圆22英亩内，种了不同种类的树——尼尔森非常喜欢树——其中包括寇阿相思树、诺福克松树还有1600棵橄榄树。虽然尼尔森很少来到这里，但他还是对他的园艺师说自己要住在这里。这就是最典型的尼尔森：一方面千方百计地让利益最大化来节省资金，另一方面他却相当慷慨，尤其是对那些他喜欢的人。
几年前，Fossil手表的创始人卡索提斯离开了公司。尼尔森给他在勇士队安排了一份球队助理的工作，而且不介意他没有篮球经验。尼尔森让他的朋友帮助卡索提斯和球员们沟通。卡索提斯很喜欢这工作，但是后来他的母亲病了，他需要去照顾她。
在开车回到帕伊亚的路上，有一个扎马尾辫的男人想要搭个便车。“怎么了？”尼尔森说道，“你需要我捎你一程吗？”
“是的，非常感谢。”
“上车吧，如果你不介意和一只狗坐一起的话。”
这个男人坐在了后座上挨着尼尔森的狗，派伯斯。“好吧。”尼尔森说，“你将会错过一次美好的谈话，因为我的狗似乎不太喜欢你。”
6 和尼尔森相处了一天半，他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他整天无忧无虑、热情好客而且很有人格魅力。而且在和他讲话的时候，很难辨别那些话是用于采访的，哪些话是他平时说的。在他整个NBA生涯中，曾和无数的记者打交道，在加州旧金山湾区，他和很多记者都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在他执教的最后一年里，尼尔森遭受了很多批评，可是记者们没有站出来帮他说话。这让尼尔森感到很困扰也很伤心。“以前，我和他们都是好朋友，总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尼尔森说，“可是现在完全不同了，他们会把你撕碎。有的博客写手几乎不去看NBA比赛。”去年一对夫妇在尼尔森的咖啡店里遇到了他，这对夫妇很激动，他们的儿子和尼尔森照了一张合影后告诉尼尔森说自己会把这件事写到博客上去的。“他告诉我，让我在我的博客里加入他的博客链接。”尼尔森笑着说，“我都不知道博客是什么东西，你用笔和纸能写博客吗？” 几年前，尼尔森注册了一个Facebook账号，但是很快地他就感到厌烦了。“那是一个错误。”尼尔森说，“我现在都不敢用了，它总是间接地绑定一些东西。现在只要一看到Fackbook的字样，我就会感到很排斥。”他顿了顿说，“那里面大多数都是在吹牛和胡说。那些你不认识的人会邀请你去参加派对。”尼尔森也很反感推特，原因是一样的。和那些虚拟的网络生活相比，尼尔森更喜欢现在与乔伊还有他的朋友们的生活。
很多记者都想要为尼尔森代笔写自传，但是他全都拒绝了。他说他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私人空间。“而且，写那种东西很难受。”尼尔森说，“大半辈子的事我都有些记不起来了。”当年轻的教练想要从尼尔森那里得到一些建议的时候，他会告诉他们不要受到他的影响。“我总会告诉我的助理，‘千万不要试图去模仿我或者其他任何人。’”他说。尼尔森建议他们从最基础的东西做起。“否则。”尼尔森说，“你永远都不会成功的。”
尼尔森说他最后一次有可能当教练是在2011年，那时候森林狼希望他能来队里执教。“那是一次很好的经历。”尼尔森说。问题出现在了用人方面。“他们签了达科·米利西奇，但是我不太看好他，我更看好他们的替补中锋尼科拉·佩科维奇。有这样的中锋我会很乐意在队里执教，但是当我跟总经理大卫·卡恩说我想要让佩科维奇首发时，卡恩却坚持要用米利西奇。”
尼尔森的遗憾还是比较少的。他希望他能说服联盟把合理冲撞区再扩大几英尺；他还有一些他认为很有效的压哨球战术，但是再也没有机会去尝试了，仅此而已。“我差不多把所有我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尼尔森说。
当然，那不可能是真的。尼尔森希望以教练的身份拿到一次总冠军奖杯，谁不想呢？当然他还是希望能再有一次当教练的机会来争取总冠军，谁不想呢？
是啊，我们很难想像尼尔森在今天的NBA里会是什么样。有些梦想还是很难实现的，也很难去尝试，至少对于现在的尼尔森来说是这样。还记得他曾让2.29米笨拙的肖恩·布拉德利去防守健壮的博·奥特洛吗？也许不会记得了，因为那样根本不起作用。（那场比赛奥特洛得了29分。）可是，这还是很值得去尝试的。这就是尼尔森最大的优点：他总是想要去发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永远都拥有一颗好奇的心。
我问尼尔森如果他是主教练，他会如何使用森林狼的凯文·乐福？尼尔森会劝联盟里哪个年轻的球员，让他变成组织前锋？还有如何拯救一支很差的球队？但是尼尔森只是笑了一笑，然后马上把话题又扯到了他的橄榄树上，或者是他的孩子们，要不然就是当地的政治问题。“我要试着活在当下。”他最后说道，“过去的事情真的不太吸引我了。”
我告诉尼尔森这些答案会很吸引读者的，尼尔森听了后只是眯起眼睛笑了笑。这就是整个的采访过程，一个记者坐飞机来到毛伊岛去寻找唐·尼尔森——NBA传奇的疯狂科学怪人，一个当年沉迷于比赛的男人。这个记者希望他找到的尼尔森仍旧是那个满脑子里充满想法的人，那个一看到比赛就会去指导球队掌控比赛的人。可是尼尔森给出的答案却是一堆百威啤酒、一点曾经的遗憾、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这一切都笼罩在雪茄的烟雾中。这就是这个记者找到的唐·尼尔森。不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性格开朗的老爷爷，也不是一个再也不看比赛的退休人员。
也许，我们用这种眼光去看尼尔森是错误的。尼尔森曾说过一句话：“直到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们才会不开心。”这也许就是故事的一部分吧，但是这也可能意味着其他的一些东西。其实尼尔森并没有变，只是过了另一种生活而已。如果他还能继续执教，那他所说的这句话又有什么别的意义呢？
“这些问题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他边说边开车把我拉到了宾馆。我下车后他说：“你无法成为别人，你只能做你自己。”然后他挥了挥手，驾车走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一下午的高尔夫球要打，有扑克游戏要玩，有酒馆要去经营，有20000步要走。他给我发了一条语音短信：“你已经见到了老尼尔森。我非常忙，非常忙。”
在19号小酒馆身后，穿过一个胡同，在一个电子门的后面，就是尼尔森的地盘了。（只能说这是尼尔森所有房产中的其中之一，在岛上他一共有五处房产。）他有两只救援犬，派伯斯和莉莉。它俩的尾巴总是不停地摆动，带来主人热情的问候。在屋里，一场马刺的比赛正在客厅的电视里上演。穿过一扇双层玻璃门，尼尔森坐在凉台上，一边吸着雪茄一边看着海浪潮起潮落。
他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样，比在当教练的时候瘦了大概30到40磅。他脸上更有棱角了，以前圆圆的感觉不见了。他的头发又白又短，和他在上世纪60年代在爱荷华州梳的小平头一样。一缕烟在他的面前飘过，让他看起来像一台70岁的加油机。他穿着一件棕色的T恤衫，一条大短裤，一双凉鞋还戴着一条用绳子编成的项链。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很严重，几乎成了琥珀色。他站起身来迎接我，我作为客人带来了一包六瓶装的百威啤酒。这是他最喜欢的啤酒，也是他当年在比赛后最好的伴侣。尼尔森带着一种怀旧的口吻说：“我再也不会喝啤酒了。没有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不喝了。”
他停止了对往事的怀念，又坐在了自己最喜欢的柳条椅上。他的目光穿过草坪，看向了那两棵棕榈树、满是岩石的海岸和蓝色的海洋。这儿离小酒馆很近，酒馆上面就是他玩扑克的地方。在那里他要和他的老伙伴伍迪·哈里森、威利·尼尔森和欧文·威尔森等，玩一些扑克常规赛。就在这个桌子上，NBA历史上胜场最多的主教练，在每个毛伊岛温暖的夜晚，都要光着脚丫抽着雪茄，度过自己大部分的时光。
老了并且有名气的主教练一般都不会消失，至少不会完全无影无踪。菲尔·杰克逊宣布退休后，写了一本书又注册了推特，后来跑到纽约当高层管理人员。范甘迪兄弟加入到了媒体行业。其他人有的当了助理教练，有的去大学当主教练。少部分人，像胡比·布朗，在迟暮之年又焕发出光彩。尼尔森总是看起来像一个能同样返回NBA执教的候选人。73岁的尼尔森还能执教吗？为什么不可以？不过首先要确定有一位足够疯狂的球队老板会聘用他。
目前只有一个问题：尼尔森说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当主教练了。他说他没有离开比赛，现在的他更像一名顾问。“但是我不会在这里做那些事情。”他一边说一边向大海看去，“而且，我也不缺钱。”所以，他沉溺于现在的状态，这被他称作“篮球之后的生活”。“现在，我就像一个球迷一样在看比赛，别的不会做了。”他说。
有一点难以让人相信。毕竟，这个男人又当球员又当教练，已经在篮球上面花费了五十年的光阴。他是一个球衣号码挂在波士顿TD花园球场上的男人；一个发明了控球前锋的概念而且利用了比赛漏洞的人；（他曾经让自己队的中锋待在后半场，这样对方的盖帽专家也会待在那里。）一个鼓励2.31米的马努特·波尔去投三分球的人；一个让2.13米高的德克·诺维茨基去防守1.60米的“小虫”博格斯的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不仅仅迷恋比赛，还迷恋赢球可能性的人——是不会把篮球放下的。是吧？
2 你记得的唐·尼尔森做过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什么？那得取决于你关心NBA的程度。也许你听说他在前金州勇士全明星球员克里斯·穆林的推荐下，在2012年进入了名人堂。也许你记得他执教的最后的一个赛季是在勇士队，当时球队战绩并不好。也许你会想起2007年，那一年勇士队以西部第八名的身份淘汰了西部第一小牛队，打进季后赛第二轮。那一年是尼尔森执教最棒的一年，他让斯蒂芬·杰克逊去挑战诺维茨基，他让拜伦·戴维斯打出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巅峰，他直接给了自己以前的老板马克·库班一记下马威，并且又让球迷重新喜欢上自己。那次季后赛的第一轮胜利对这个老头来说，就像是赢得了总冠军一样。
自始至终，尼尔森慧眼识金的能力都是不可否认的。从1997-98赛季到2004-05赛季，作为小牛队的主教练，他把赌注押在了诺维茨基和组织后卫史蒂夫·纳什身上，而在当时这两个人都被认为是NBA的边缘球员。来到勇士队的第三年，尼尔森坚持在第九顺位选择了斯蒂芬·库里。即使在他执教生涯晚期，他也会使一些大家叫不出名字的球员——安东尼·托利弗、凯兰纳·阿祖布克、雷吉·威廉姆斯——在某个晚上得到20多分。
总冠军戒指好像总是躲着他。上世纪60至70年代，尼尔森作为凯尔特人队的前锋一共赢得了五枚总冠军戒指，但是从1976年到2010年间，作为四支球队主教练的他，从没带领球队打进总决赛。当然，他是一个有创造性的、娱乐性的、趣味性的人，但是他会把创新性放在赢得胜利之上，而把篮球的美感看成最基层的东西。所以批评他的人会说：他能把波尔变得有进攻能力，能让一个从发展联盟找到的球员带领球队取得胜利，但是他却不能忍受把球扔向在低位要球的帕特里克·尤因，即使那样做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打球太没有意思了。
3 尼尔森最开始喜欢上毛伊岛是在1963年，那时候他要在岛上和湖人队打一场表演赛，这里的体育馆很破旧了，而且雨总是下个不停。但是当尼尔森来到岛上一看，他就被这里的景色所震惊了。1991年，在和自己第二任妻子乔伊度蜜月的时候，他来到了帕伊亚。就像很多旅游者一样，他们从哈雷阿卡拉火山口骑自行车飞驰而下。“我们从山上骑下来，就到了帕伊亚。到了这个小加油站后我们下了车。”尼尔森说，“我们说，‘这是什么？是天堂小镇吗？谁能住在这里？’”他大笑起来，就像平时一样。“最后我们住在了这儿。”原因就是：海滨房产是一个无价宝。 当太阳落山后，尼尔森会点燃火炕。他把一支大雪茄抽成了小烟头，然后和帮助他修剪棕榈树的人开玩笑。这个老头每个周末都会在岛上打猎，去猎杀大野猪。他让自己的狗追逐猎物，抓到后亲自操刀把它们开膛破肚。他兴奋地说：“我这把刀已经杀了数以千计的猪了。”到了7点钟，他回到屋里去看勇士队和灰熊队的比赛，每场比赛他都会做些记录。现在的尼尔森只看三支球队的比赛，金州是其中之一，剩下的一个是圣安东尼奥（这是他的老朋友波波维奇所执教的球队），一个是达拉斯（他的儿子，唐尼，在那里当总经理，至少名义上是）。
尼尔森坐在他的沙发上，拨弄着遥控器，把电视音量大小调到惊人的程度，抱歉，那是因为他有两个助听器。
随着比赛开始，尼尔森的情绪也随之高涨。他提到了自己喜欢的勇士队前锋哈里森·巴恩斯（“他会成为一个全明星球员的。”）、中锋安德鲁·博格特（“他不知道自己对球队是多么重要。”），还有灰熊队的中锋马克·加索尔（“太棒了，谁能想到他会比他的哥哥打得还好？”）。
在大多时候，和尼尔森一起看比赛就像和自己的朋友在看球一样，也像和自己的父亲在看。当看到勇士队的摇摆人安德烈·伊戈达拉给博格特传了一记好球时非常兴奋。“太漂亮了！”等到暂停或者有广告进入的时候，他也会向我们一样换个频道看。他不停地按着遥控器好像都忘了有比赛要看。（“哎呀，我在干什么呢？”）大概五分钟后，尼尔森想起来了。他把电视频道调到了孟菲斯电视台，而不是金州电视台。这样的话，他听到的解说员就是皮特·普莱尼卡和布莱文·奈特，而不是他的好朋友也是前队友吉姆·巴内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尼尔森说，“这样的解说员应该被解雇。太可怕了。”
尽管库里因伤缺阵，但是金州还是一直保持领先。中场休息的时候，乔伊已经从“夏威夷文化语言班”上回来了。她带回了一些烤鲑鱼，还有波波维奇在俄勒冈酒厂的霞多丽（一种酿制葡萄酒的葡萄）。
第三节灰熊取得了领先，尽管尼尔森对球员做出了一些批评，但是他对比赛还是很投入的。“这个球博格特打的是什么玩意？”看到这个大个子没能防住对方的控卫麦克·康利时说，“这是一个14英尺的跳投呀。”过一会，勇士前锋大卫·李给对方一记火锅后，尼尔森傻笑道：“你最好去鼓励一下他，他不是所有球都能盖掉的。”
到了第四节，尼尔森更有活力了。他就像自己在执教一样，每次暂停之前他都会叫暂停。他会评价场上球员的发挥水平，并且挑出每次球队防守漏洞中的罪魁祸首——通常都是大卫·李。当灰熊队的扎克·兰多夫背打大卫·李再次得分后，尼尔森的面部扭曲了。“我要是教练的话，我肯定会把防守重心放在扎克身上。”两个回合过后，马克·杰克逊确实那么做了，让博格特去防兰多夫。“这是很好的调整。”尼尔森说道。
随着伊戈达拉的压哨球没有投中后，比赛进入到了加时阶段。“哦，天啊！你不应该让他做最后一投。”尼尔森说。在加时赛里，他开始质疑勇士队的进攻——“为什么总是让伊戈达拉在低位单打？”——而且他奇怪为什么不让巴恩斯多打几分钟？最后，勇士队输掉了比赛，他只是说了一些对杰克逊积极评价的言语。“他是一个好教练，我认为他的助理教练（麦克·马龙，现在国王队的主教练）离开球队后，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不过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作为一个教练他的废话有点多。”尼尔森笑了，拿起一颗霞多丽说：“哈哈，他有点像个废话专家。”
4 想要知道唐·尼尔森在离开NBA之后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公认的奇怪故事。大概五年前，有人在尼尔森的扑克屋里去世了。
那个人叫格雷格·布斯，是尼尔森的一个好朋友。当时有20多个奇怪的老头组成了一个打扑克小组，其中包括哈里森、威尔森和威利·尼尔森等，而布斯也在其中。他们把这个“梦之队”称作“你想要一起玩耍的老头们”。如果你知道的话，相信你也会加入他们的。
有一天晚上，布斯来了。由于前几天赢了不少，所以这一天他很兴奋。他带来了很多好吃的，和大家打招呼，然后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就晕倒了——他死于动脉破裂。
大家都惊呆了，在慌乱过后，当然，随之而来的是悲伤。法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大家应该回家吗？每个人都看着尼尔森，他需要去陪着布斯的家人，可是大家都要去吗？布斯早就是这个团体的忠实成员了，他喜欢这个小组，热爱这个游戏。“不。”尼尔森严肃地说，“他想要继续玩下去。”
所以，大家把倒在地上的布斯扶起来，放在阳台的沙发上。然后大家又继续打扑克玩到了深夜。每一次当有人抽颗烟休息一会的时候，尼尔森总要走过去看看没有气的布斯。扑克打完了，可是法医还是没有来，大家就都回家了。每个人在离开时都对布斯致以崇高的敬意，直到最后只剩下布斯自己还坐在那里，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玩着扑克游戏。“可怜的家伙。”尼尔森说，“但是他走的时候是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尼尔森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就站在扑克屋里，这时是上午9点。不过他5点就已经起床了。每天早上他都要在自己的几处房产之间来回散步，而且他的左手腕上还带了一个计步器。尼尔森的目标是每天走20000步，在一年内，他只有几次没有完成自己的目标。7点30他会点燃第一颗雪茄。然后来到19号小酒馆吃点希腊酸奶和草莓冰沙。尼尔森翻修了咖啡店，把他变成了一个餐厅酒吧，他的目标是让这里能提供一些素食服务，因为他认为养成健康的饮食习惯才会有美好的将来。而且，来帕伊亚的游客越来越多，KISS乐队的主唱基因·西蒙斯就在街道对面开了一家汉堡啤酒快餐店，所以尼尔森觉得这是一次赚钱的机会。
尼尔森永远不会让机会白白跑掉的。这几年里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投资商——房地产、咖啡、油橄榄树、手表（一家叫做Shinola的底特律公司）——尽管并不是每一个都很成功。而且他也变成了一个扑克玩家。上世纪60年代在湖人打球的时候，尼尔森总会拿起酒店的电话，去听如何玩推圆盘游戏（一种类似冰壶的室内桌面游戏）的语音教程。然后，摇摆人德克·巴内特就会说：“你是在听国歌吗？宝贝儿。”他说他有个亿万富翁朋友名叫汤姆·卡索提斯，和这个朋友玩推圆盘游戏时，总会赢下几千美元，尽管卡索提斯一直坚持3比1的概率。其实那时候，巴内特总会向尼尔森借钱，“我虽然玩得不好，但是我还是比较大方的。”尼尔森说。 至于扑克游戏，这个小团体每周都会聚上几次，这取决于大家伙谁在岛上。而且每次怎么玩都是庄家说的算，尼尔森在当庄家的时候喜欢玩一种自己设计出来的7张牌的打法，这种玩法被他自己称作“肮脏尼尔森玩法”。几年前，尼尔森让画家画了一幅大伙在玩扑克的油画。画面上的尼尔森戴了一顶勇士队的帽子，哈里森带了一个有大麻叶子花纹的针织帽。在威尔森到吉米·坎摩尔脱口秀节目中炫耀了这幅画后，尼尔森说：“我们应该把这幅画多复制几张然后卖出去，把我们的扑克事业发扬光大。”而且，尼尔森还为了他们的扑克小组写了一首乡村风格的歌曲，叫作《威士忌与小草》，他希望威利的儿子卢卡斯有一天能把这首歌录下来。
扑克屋比较特别，是由一个二层公寓改造而成的。里面有个很大的看起来像一罐百威啤酒的冰箱，一个真人大小的秃顶管家的雕像，还有一个装着一些布斯骨灰的雪茄烟盒。在尼尔森杂乱的桌子上，藏在一个破旧的路由器后，是他的落满灰尘的NBA名人堂奖杯。在楼下的一个不经常用的房间里，挨着推圆盘游戏桌，摆着他的年度最佳教练的奖杯，上面的字迹同样也模糊不清了。至于他另外两个年度最佳教练的奖杯，尼尔森也不记得它们去哪了。在楼下的一个木头盒子里，有几件签名球衣——“穆林和（蒂姆）哈达威的。”尼尔森说，“也可能是（拉特里尔）斯普雷维尔的。”过一会，尼尔森想要用一些NBA的元素装饰一下他的小酒馆，不过后来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我打算把它装饰成一个冲浪博物馆。”他说，“大家喜欢这种调调。”
他所住的房子里同样也缺乏篮球元素。在一面墙上有一副很大的壁画，上面画着尼尔森和他的27位家庭成员，每一个人都被画成了一条鱼的形状。乔伊很喜欢非洲，所以有一个房间是按照非洲主题设计的。还有一个房间里装满了夏威夷群岛的雕塑，另外有个房间里挂满了精灵和巫师的画像。在尼尔森的家里，很难找到有关他篮球生涯的纪念品，看起来他似乎想要把关于篮球的事情从他的生活中清除一样。
5 故事仍在继续，尼尔森又讲了很多事情，其中不乏有些胡编乱造的成分。他说他在库拉向西南行驶半个小时的地方还有一处房产；他说有一次他的航班取消了，他不得不返回奥克兰去找当时的队友汤姆·托伯特，看到托伯特半裸着上身，羞涩地和他的女朋友边说边笑；他说有一次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他看到从自己的一名全明星投手的酒店房间里，走出了两位美女，而且当天晚上还有比赛要打。尼尔森以为那名球员会累的筋疲力尽，其实他错了，那场比赛那名球员得了40分！
尼尔森称自己和每位他所执教过的球员相处得都很融洽，除了尤因和克里斯·韦伯。和其他教练不一样的是，尼尔森很喜欢斯蒂芬·杰克逊。“那个家伙你让他干什么他就会干什么，他只是心智有些不成熟而已，你永远都不清楚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开窍了。”
说到前勇士队后卫，现在效力于小牛队的蒙塔·埃利斯，尼尔森称他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非常有天赋的运动员”，但是在尼尔森手下的时候他却“有一些毛病”。尼尔森说：“当时我和他说，‘你知道吗，蒙塔，这就是在训练的时候我让你做的事情，不是让你去投篮，而是让你去传球。我认为你有掌控比赛的能力。如果你打组织后卫的话，以你的得分能力，你会成为一个相当特别的球员的。’他照着做了，在训练的时候只是一味地传球。我说‘蒙塔，你为什么不多用点心，让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组织后卫呢？他们有最多的球迷，他们能掌控场上所有的事情。’”埃利斯顿了一下说：“他说‘教练，我只是想打球，我只是想打球。’他根本不考虑我说的事情。现在，他成熟了，他开始传球了，能控制场上局势了。值得称赞的是，他已经是一位相当不错的球员了。不过在我手下的时候，这个自私的混蛋，满脑子想的就是投篮，从不传球。”
在尼尔森的执教理念里，每个球员都有一扇窗户，从这个窗户里可以看到未来。比如说德马库斯·考辛斯，萨克拉门托性情多变的天才中锋。“他很棒。”尼尔森说，“但是你是不会想给他当教练的，直到他27岁以后。”
尼尔森在库拉的房产是非常惊人的。那处房子位于海拔4000英尺的地方，而且有三个卧室能看到大海。在山脚下的草坪上，还有一个嵌入式的大浴缸。在方圆22英亩内，种了不同种类的树——尼尔森非常喜欢树——其中包括寇阿相思树、诺福克松树还有1600棵橄榄树。虽然尼尔森很少来到这里，但他还是对他的园艺师说自己要住在这里。这就是最典型的尼尔森：一方面千方百计地让利益最大化来节省资金，另一方面他却相当慷慨，尤其是对那些他喜欢的人。
几年前，Fossil手表的创始人卡索提斯离开了公司。尼尔森给他在勇士队安排了一份球队助理的工作，而且不介意他没有篮球经验。尼尔森让他的朋友帮助卡索提斯和球员们沟通。卡索提斯很喜欢这工作，但是后来他的母亲病了，他需要去照顾她。
在开车回到帕伊亚的路上，有一个扎马尾辫的男人想要搭个便车。“怎么了？”尼尔森说道，“你需要我捎你一程吗？”
“是的，非常感谢。”
“上车吧，如果你不介意和一只狗坐一起的话。”
这个男人坐在了后座上挨着尼尔森的狗，派伯斯。“好吧。”尼尔森说，“你将会错过一次美好的谈话，因为我的狗似乎不太喜欢你。”
6 和尼尔森相处了一天半，他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他整天无忧无虑、热情好客而且很有人格魅力。而且在和他讲话的时候，很难辨别那些话是用于采访的，哪些话是他平时说的。在他整个NBA生涯中，曾和无数的记者打交道，在加州旧金山湾区，他和很多记者都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在他执教的最后一年里，尼尔森遭受了很多批评，可是记者们没有站出来帮他说话。这让尼尔森感到很困扰也很伤心。“以前，我和他们都是好朋友，总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尼尔森说，“可是现在完全不同了，他们会把你撕碎。有的博客写手几乎不去看NBA比赛。”去年一对夫妇在尼尔森的咖啡店里遇到了他，这对夫妇很激动，他们的儿子和尼尔森照了一张合影后告诉尼尔森说自己会把这件事写到博客上去的。“他告诉我，让我在我的博客里加入他的博客链接。”尼尔森笑着说，“我都不知道博客是什么东西，你用笔和纸能写博客吗？” 几年前，尼尔森注册了一个Facebook账号，但是很快地他就感到厌烦了。“那是一个错误。”尼尔森说，“我现在都不敢用了，它总是间接地绑定一些东西。现在只要一看到Fackbook的字样，我就会感到很排斥。”他顿了顿说，“那里面大多数都是在吹牛和胡说。那些你不认识的人会邀请你去参加派对。”尼尔森也很反感推特，原因是一样的。和那些虚拟的网络生活相比，尼尔森更喜欢现在与乔伊还有他的朋友们的生活。
很多记者都想要为尼尔森代笔写自传，但是他全都拒绝了。他说他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私人空间。“而且，写那种东西很难受。”尼尔森说，“大半辈子的事我都有些记不起来了。”当年轻的教练想要从尼尔森那里得到一些建议的时候，他会告诉他们不要受到他的影响。“我总会告诉我的助理，‘千万不要试图去模仿我或者其他任何人。’”他说。尼尔森建议他们从最基础的东西做起。“否则。”尼尔森说，“你永远都不会成功的。”
尼尔森说他最后一次有可能当教练是在2011年，那时候森林狼希望他能来队里执教。“那是一次很好的经历。”尼尔森说。问题出现在了用人方面。“他们签了达科·米利西奇，但是我不太看好他，我更看好他们的替补中锋尼科拉·佩科维奇。有这样的中锋我会很乐意在队里执教，但是当我跟总经理大卫·卡恩说我想要让佩科维奇首发时，卡恩却坚持要用米利西奇。”
尼尔森的遗憾还是比较少的。他希望他能说服联盟把合理冲撞区再扩大几英尺；他还有一些他认为很有效的压哨球战术，但是再也没有机会去尝试了，仅此而已。“我差不多把所有我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尼尔森说。
当然，那不可能是真的。尼尔森希望以教练的身份拿到一次总冠军奖杯，谁不想呢？当然他还是希望能再有一次当教练的机会来争取总冠军，谁不想呢？
是啊，我们很难想像尼尔森在今天的NBA里会是什么样。有些梦想还是很难实现的，也很难去尝试，至少对于现在的尼尔森来说是这样。还记得他曾让2.29米笨拙的肖恩·布拉德利去防守健壮的博·奥特洛吗？也许不会记得了，因为那样根本不起作用。（那场比赛奥特洛得了29分。）可是，这还是很值得去尝试的。这就是尼尔森最大的优点：他总是想要去发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永远都拥有一颗好奇的心。
我问尼尔森如果他是主教练，他会如何使用森林狼的凯文·乐福？尼尔森会劝联盟里哪个年轻的球员，让他变成组织前锋？还有如何拯救一支很差的球队？但是尼尔森只是笑了一笑，然后马上把话题又扯到了他的橄榄树上，或者是他的孩子们，要不然就是当地的政治问题。“我要试着活在当下。”他最后说道，“过去的事情真的不太吸引我了。”
我告诉尼尔森这些答案会很吸引读者的，尼尔森听了后只是眯起眼睛笑了笑。这就是整个的采访过程，一个记者坐飞机来到毛伊岛去寻找唐·尼尔森——NBA传奇的疯狂科学怪人，一个当年沉迷于比赛的男人。这个记者希望他找到的尼尔森仍旧是那个满脑子里充满想法的人，那个一看到比赛就会去指导球队掌控比赛的人。可是尼尔森给出的答案却是一堆百威啤酒、一点曾经的遗憾、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这一切都笼罩在雪茄的烟雾中。这就是这个记者找到的唐·尼尔森。不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性格开朗的老爷爷，也不是一个再也不看比赛的退休人员。
也许，我们用这种眼光去看尼尔森是错误的。尼尔森曾说过一句话：“直到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们才会不开心。”这也许就是故事的一部分吧，但是这也可能意味着其他的一些东西。其实尼尔森并没有变，只是过了另一种生活而已。如果他还能继续执教，那他所说的这句话又有什么别的意义呢？
“这些问题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他边说边开车把我拉到了宾馆。我下车后他说：“你无法成为别人，你只能做你自己。”然后他挥了挥手，驾车走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一下午的高尔夫球要打，有扑克游戏要玩，有酒馆要去经营，有20000步要走。他给我发了一条语音短信：“你已经见到了老尼尔森。我非常忙，非常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