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女儿力挡原生恶:那是怯懦母亲的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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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芹是个在婚姻里逆来顺受的女人。2006年底,一场“相约自杀”的骗局彻底唤醒了她。为了女儿,怯懦的林晓芹开始绝地反击……
  逃亡:致命女人绝地反击
  “那些遭受背叛的但没有选择离婚的女人,现在过得怎样?”林晓芹在网上看到网友们热议的问题,淡然一笑:“我这51年的人生,就是这个问题的最佳答案。”
  霸气的林老板,以前可不是这样。
  林晓芹出生在江苏省徐州市,因哥哥早早夭折,父母伤透心,她成了永远不被关注的孩子。在忽略中长大的她,自卑,懦弱。
  中专毕业后,经人介绍,林晓芹跟外地分配来的公务员宋哲结婚。
  婚后,林晓芹发现,她给予全部依赖的男人,没有给她一丝温情。更可恶的是,宋哲动不动让她回娘家要钱。怕惹怒宋哲,林晓芹去了当地一家席梦思工厂当流水线女工,工资上交给宋哲。
  1992年,23岁的林晓芹生下女儿豆豆。她省吃俭用偷偷攒钱,打算给女儿在县城买房,送她去城里读书。
  宋哲得知后,拿走了这笔钱,还辞职去上海做生意。这一去,人影儿都没了,他在外养情人的事倒是传得沸沸扬扬。
  有几次,豆豆从幼儿园回来,哭着问妈妈:“别的小朋友说爸爸不要我们了……爸爸老是发脾气,一点儿都不好……”林晓芹安慰她:“爸爸去上海做大生意了,等他赚了大钱,就回来接豆豆去上海。”
  为了维护宋哲在女儿面前的形象,每隔段时间,林晓芹就打电话,假装跟宋哲聊天。
  2000年,林晓芹被提拔为车间主任,收入大增。她咬牙埋头苦干,终于在县里买了套60平方米的套间,将女儿转学过去。
  2005年初,林晓芹父亲的房子纳入拆迁规划。
  可7月份,老人就确诊为肝癌晚期。
  7年未归家的宋哲,立即从上海回来。他一改往日的刻薄,帮着林晓芹照顾父亲。
  林晓芹盼着一家三口能团聚。年底,林父去世。第二年清明,林母意外身亡。
  林晓芹还没从伤痛中走出来,宋哲就问她父亲的房产证和存款。他的迫不及待让林晓芹不寒而栗。
  林晓芹不肯说房产证的去向,宋哲怒了,不仅家暴林晓芹,还在外面散布她出轨的谣言,甚至当着女儿的面羞辱林晓芹。
  林晓芹恳求宋哲不要在女儿面前乱说,宋哲变本加厉:“你敢去死我就相信你!”
  那段日子,林晓芹精神压抑,整夜整夜失眠,头发一把一把掉。因为父母的丑闻,豆豆在学校遭受霸凌。林晓芹崩溃自杀,幸好被同事及时制止了。
  2006年年底,林晓芹给父母扫墓。回家后,发现豆豆去同学家写作业,宋哲在家里喝酒。
  看到林晓芹颓丧的模样,宋哲又开始骂骂咧咧。骂完,他突然捶打自己,哭喊着:“晓芹,我是个混蛋,没尽到做丈夫的责任,我对不起你。”林晓芹情绪也上来了,跪坐在地上痛哭。
  宋哲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装着液体的农药瓶,真诚地跟林晓芹说:“活着没意思!我们一起死了吧!”说着,宋哲将“农药”一饮而尽。林晓芹一抬眼,发现桌上有老鼠药,顺手拿起来吃了。
  意识模糊时,林晓芹隐隐听到有人问房产证……
  那天傍晚,豆豆写完作业回到家,發现父母双双倒地,吓得尖叫,跑出去喊人帮忙。村干部帮忙叫了救护车,报了警。
  铜山区公安局下属派出所调查发现,宋哲喝的是酒不是农药。两个多月前,宋哲背着林晓芹去签了林父老宅的拆迁赔偿协议,坚决只要现金赔偿。因房产证没过户,签名暂不具备法律效应。加上林晓芹的询问笔录,警方研判,宋哲涉嫌蓄意杀妻,但他的酒瓶盖上沾上了农药析出物,导致他自己也中毒了。
  警方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宋哲有杀人行为。当事双方是夫妻,取证困难,要追责也很困难。
  听完警方的陈述,林晓芹惊出一身冷汗。这几个月,她去厨房,菜刀就放在案板上;去房间,柜子里居然有麻绳;以往收到角落里的农药,也出现在显眼的位置……那天,她扫墓回来,情绪低落,宋哲却突然在她面前悔过,痛哭,约她自杀,还抢先喝下“农药”……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民警走后,林晓芹去了宋哲的病房。宋哲因中毒脑损伤严重,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想起宋哲对她和女儿的所作所为,林晓芹伸手要去拔宋哲的氧气管。可当她的手触摸到氧气管的瞬间,她想到了豆豆。她不能让女儿有个杀人犯母亲,更不能让她有个背有杀妻罪名的卑劣父亲!
  第二天,林晓芹强行办理了出院,第一时间赶去派出所销案。她一口咬定,她和宋哲是因为争吵想不开,相约自杀。
  随后,林晓芹找到了父亲的存折和房产证,签了赔偿协议领了拆迁款,又降价卖了县里的房子。
  处理完这些,林晓芹又花钱请一个远房亲戚隔三差五去疗养院帮忙看护宋哲。打点妥当后,林晓芹带着豆豆,连夜赶去了几百公里外的盐城市。
  重生:为女儿打造新世界
  在盐城,林晓芹人生地不熟。为了女儿,林晓芹跑遍了教育局和各个重点中学,打听外地孩子入读的条件。打听一圈下来,林晓芹有些绝望。
  盐城市的重点初中是按片划分,需要有学区房才能拿到入学名额。她盘点了手上的资金,老家县城郊区的拆迁款并不多,县城那套小房子也没卖多少钱。自己在盐城,未必能找到薪水不错的工作。学区房,她买不起。
  林晓芹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三十多平方米的平房,带女儿住了进去,以每年五万的“借读费”,将女儿送进了市重点中学借读。怕女儿跟不上城里的孩子,林晓芹又多交了一年借读费,让豆豆重上初一。
  安顿好孩子,林晓芹外出找工作。为了多赚钱,林晓芹选择做销售,拿提成。
  豆豆很聪明,也懂事,学习特别自律,从不让林晓芹操心。
  林晓芹一心想培养好女儿,工作特别拼,每天起早贪黑跑市场。
  母女俩在盐城渐渐安定下来后,林晓芹开始有意识淡化宋哲的恶劣行径。林晓芹还常拿自己和宋哲“自杀”的事教育豆豆:“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能放弃生命。爸爸妈妈因为一时冲动付出了很大代价,这是不对的,我们要坚强面对生活,不离不弃。”   在母亲的激励和保护下,豆豆健康成长,轻快前行。2009年,豆豆以712分的高分考进重点高中。林晓芹也成为公司金牌销售。
  这年暑假,林晓芹建议豆豆回老家看看爸爸。到了疗养院,林晓芹问豆豆:“妈妈怕看到他会难过,你一个人进去可以吗?”豆豆点头。从病房出来,豆豆眼睛红红的,说:“妈妈,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特别可怜。”林晓芹趁机告诉女儿:“大人不管怎么闹,都是爱孩子的。”
  在女儿的成长里,父亲是不可或缺的。林晓芹跟女儿约定,每年寒暑假都回来看望宋哲。
  在林晓芹的开解下,豆豆对父亲的恨慢慢消退。每次去看望他,她都要向父亲汇报她取得的成绩。尽管他听不见,可他在那里,她就有爸爸了。
  豆豆上高中后开始住读。林晓芹放开手脚搞事业。为了拿到150元的休假补贴,林晓芹一个月只休息一天。有空,她会去学校看女儿。每次去学校,豆豆的老师都要拉着林晓芹,夸豆豆聪明,是冲击名校的好苗子。林晓芹特别欣慰。
  有一天,林晓芹突然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说从豆豆的学籍档案中得知宋哲的情况,他安慰了豆豆,就找她来了解下情况。林晓芹吓坏了,赶紧去学校看女儿。豆豆反过来安慰林晓芹:“妈妈,爸爸那样躺在医院,您一个人挣钱给我读书、给爸爸治疗,我从您身上学到了亲情的珍贵。放心,妈妈,我不会因为没有爸爸在身边而自卑自怜。”豆豆不像小时候那样敏感,越来越开朗,林晓芹特别欣慰。
  豆豆升高三时,林晓芹给她办了走读。有天晚上,豆豆说将来想出国深造,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林晓芹特别开心:“你尽管读,妈去挣钱!”
  第二天,林晓芹到网上一查,出国留学要那么多钱!林晓芹惊呆了。当时,有个邻居是经营外贸女装生意的,他们低价拿工厂尾单和存货,回来修整,翻新,贴牌,再以合理价格卖出去,利润高得吓人。但这个生意唯一的不好,就是太辛苦。邻居夫妻俩搭档做,都累得叫苦不迭。
  林晓芹算了算女儿毕业的时间和这几年家里的存款,根本拿不出钱给女儿留学。靠工资攒钱,得攒到猴年马月去!林晓芹孤注一掷,辞职后盘了个门店,跟着邻居去服装厂拿货,卖女装。
  为了抢到好点儿的款式,林晓芹每天天不亮就骑着电动三轮车去离家几十公里的服装仓库。仓库堆积如山的衣服里,不是青壮年男子就是夫妻搭档,只有她,一个瘦弱的女子,在衣服堆里爬来爬去。挑好了再背着小山一样的袋子赶回家,一件件仔细洗烫修型。有时候林晓芹会在设计上做一些改动,衣服立马变得新潮又实穿。
  服装生意刚起步,特别忙,林晓芹有时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有一天下午,林晓芹忙着回家给女儿做饭。一进屋,发现女儿已经做好了饭。豆豆开心地喊道:“妈,以后我来给你做饭。按时吃饭你的胃才能养好。”林晓芹心头一暖,可又忍不住批评道:“高三学习时间多宝贵,你怎么能浪费在给我做饭上?”尽管林晓芹一再劝豆豆别做饭,抓紧时间学习,但豆豆还是坚持承担做饭的任务。林晓芹特别感动,女儿的懂事、自律,让她充满干劲。
  蜕变:母女互助破茧成蝶
  2012年春节一结算,林晓芹的服装店半年赚了几十万元!电商兴起后,林晓芹开始投身电商行业,迅速累积了一笔可观的财富,豆豆出国的学费有了!
  林晓芹听说在国外生活成本相当高,她又开始为女儿的生活费操心。
  豆豆的学习越来越紧张,好在她的状态一直不错,林晓芹对女儿有信心。加上生意太忙,她没有太多的精力顾上女儿。
  2012年3月的一天,林晓芹突然接到豆豆班主任的电话:“林女士,您赶紧来学校一趟,孩子出事了。”林晓芹赶紧去了学校。去了后才知道,豆豆近來经常神思恍惚,上课心不在焉,而且,人特别敏感,极容易一惊一乍。有几次,同桌见她双眼发愣,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她吓得大声尖叫。还有同学撞见她课间躲在没人的杂物间里哭。班主任担心地问林晓芹,家里是不是出了事。
  林晓芹忙得四脚朝天,每天躺上床前就剩一口气儿,根本不知道豆豆出了什么事。她将女儿带回家,再三询问,豆豆就是闭口不谈。班主任建议豆豆先回家休息两天再来学校。
  林晓芹那几天也没做生意,时刻陪在女儿身边。可她发现,女儿不仅不愿开口说话,而且受惊吓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有天夜里,林晓芹在睡梦里被人摇醒。她睁眼一看,是豆豆!豆豆披头散发站在她床前,衣服全被汗水浸透了,哭着叫喊:“妈妈你喘口气儿,妈妈你别死!”
  林晓芹赶紧抱着女儿,一个劲儿地安抚女儿:“没事,妈妈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女儿浑身冰凉、发抖。林晓芹担心她因为高考压力太大,抑郁了。天亮后,林晓芹立即带豆豆去了南京,挂了江苏省中医院的精神科。
  在专业心理医生的疏导下,豆豆才说,2012年年初,放寒假,她去徐州看望爸爸时,爸爸突然动了,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恶狠狠的。那一刻,她脑子里,突然冒出好多纷乱的画面,画面里,爸爸就是用那个凶狠的眼神看着她和妈妈,还殴打妈妈,大声喊着让妈妈去死。
  从徐州回来之后,她就开始不断做噩梦。梦里,妈妈不是被爸爸殴打致死,就是劳累而死,甚至出车祸身亡或拿刀自杀……梦里妈妈一次次死去,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分析,可能是童年伤害近期被激发出来了,引起了噩梦。林晓芹恨死宋哲!这么多年,自己拼命给女儿创造一个新的成长环境,不惜花钱给他治病养着他,给他打造好爸爸形象,可他却不肯放过孩子!医生安慰林晓芹,让她定期带豆豆来做心理疏导。林晓芹放下生意,匀出时间陪伴女儿。
  每周,林晓芹都向学校请假,带豆豆去南京接受专业的心理咨询。咨询完毕,她也会及时跟心理咨询师沟通,了解女儿的情况。
  豆豆去学校,林晓芹送她到门口。中午,她会跟女儿视频通话。晚上豆豆回到家,林晓芹就陪她写作业到深夜。女儿学习累了,林晓芹就陪她聊天。她在不打扰女儿学习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出现在女儿眼前。豆豆每天能见到母亲,渐渐放心了。2012年高考,豆豆考上了南京大学。
  大二时,豆豆获得了澳大利亚Newcastle大学的交换留学生资格。两年后,她又获得了该校留学攻读硕士学位的名额,学校还提供给豆豆高额奖学金。林晓芹辛苦存下的钱,竟然都没用多少。见母亲一脸委屈的模样,豆豆笑得前合后仰:“妈,哪有人盼着自己的女儿花她的钱、啃她的老?”林晓芹嘿嘿一笑:“也是。谁叫我女儿这么优秀呢!”
  2016年6月,宋哲因器官衰竭在疗养院去世。他是孤儿,没有亲人,林晓芹将他埋在自己父母坟墓旁边,给女儿留一个祭拜的念想。
  女儿出国读研后,林晓芹一心发展事业。虽然隔着大洋,但母女俩彼此打气,一起往前冲。如今,林晓芹用豆豆省下的钱,在盐城海宁皮草城盘下了一家皮草店,豆豆也顺利毕业,在澳大利亚找到了理想的工作。
  (因涉及隐私,文中宋哲为化名。)
  编辑/张亚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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