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在南房子在北:一把钥匙困住两个尴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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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立伟,著名大学毕业生,英俊帅气,是大都市里无房无车的孔雀男;李梦洁,高中肄业、长相平庸,是手握两套房产的“房姐”。赵立伟羡慕李梦洁的房,李梦洁仰慕赵立伟的长相和学识,在父母催婚的压力之下,各有所图的两人很快走到一起。
  赵立伟和李梦洁都希望:以房为媒、理智地向现实妥协的爱情同样能和谐共处、走向长久。可一开始就“打折”了的爱没能如他们所愿……

向现实低头:帅气凤凰男牵手平庸“房姐”


  2015年国庆节,位于河北省涞源县一小山村的赵家喜气洋洋。这天,在保定市工作的儿子赵立伟第一次带女友李梦洁回老家。父亲赵栓柱在家杀鸡宰羊,忙得不亦乐乎,看到刚从直肠癌手术台上下来不久的父亲笑容满面,赵立伟心里舒坦了许多。
  赵立伟时年27岁,父母是地道的农民,上面三个姐姐,他高中毕业考取河北农业大学,成为山村第一个大学生。大学毕业后,赵立伟应聘到保定金宇商贸做网络客服。有了工作后,父亲赵栓柱开始念叨儿子的感情大事。赵立伟推说先立业再成家,内心却充满苦涩:月工资3000元,除去房租所剩无几,谈女朋友都显得奢侈,别说存钱买房。
  一晃到了2014年,赵立伟几年下来,不仅没有结婚,连女友也没有。这年春节前,一直消瘦的赵栓柱被查出直肠癌,在人民医院做了直肠切除手术。赵立伟回家过年时,赵栓柱给儿子下最后通牒:“我这身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行了,不看见你成家,我这辈子的任务就没完成……你今年再找不到女朋友,明年春节就别回了。”
  赵立伟连忙点头。可因为交际圈小、认识的人少,加之,又是没房子、没车子、没票子的“三无男”,半年时间过去,赵立伟找女朋友的事毫无进展。这年8月,赵栓柱又打电话来问儿子的恋情,赵立伟一边撒着谎应对,一边心烦不已。挂上电话,他百无聊赖地在床上玩微信,查找附近的人。很快,他发现一个叫梦洁的女孩就在离他500米的地方。赵立伟主动搭讪。
  经过了解,赵立伟得知,梦洁的本名叫李梦洁,保定市高阳县人,大赵立伟三岁,父亲做毛巾生意,李梦洁因学习不好,勉强读完高二就辍学。她先在家帮父亲做生意,2009年,经朋友介绍,到保定一家房产中介做经纪人。工作中见投资房产有利可图,便从父亲手里借钱,在城里倒卖房产。随着保定房价大涨,李梦洁除还清父亲的钱,还在城里买下两套住房,一套自己住,一套用来出租。
  李梦洁虽然很有经济头脑,感情生活却不尽如人意。不想回老家的她一心想在城市里找个男友,立下根,可她长相一般,又没学历,条件好的城里男孩根本相不中她,而在城市底层打拼的人她又不肯找,结果到30岁还没结婚,成了大龄剩女。
  赵立伟也谈起感情的尴尬。相互吐糟中,李梦洁饶有兴趣地约赵立伟线下见面。赵立伟如约而至。初次见面,他对李梦洁无感,但李梦洁看他时眼睛发亮、很激动。之后,李梦洁常给他买些东西,约他吃饭,把好感表露得更加直白。见状,赵立伟在内心展开了一场争斗:无论长相和学历,李梦洁都不是理想人选,但她不嫌弃赵立伟清贫,而且在城里有两套房产。思来想去,赵立伟决定向现实低头,接受李梦洁。对此,李梦洁很高兴,说:如果孩子能继承赵立伟的容貌和读书能力,也算是完成了对她人生的升级。在现实面前越来越理智的赵立伟和李梦洁各取所需,很快确立了恋爱关系。2015年国庆节前夕,赵立伟给父亲打电话:他国庆节要带女友回家。于是出现了文章开头一幕。

爱情在南房子在北:打折的恋情匍匐前行


  从老家返城的车上,赵立伟坦诚而温柔地与女友说道:两个人都是孤身一人在城市打拼,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虽然两人现在的了解度不高,相处肯定会遇到问题,但他谈恋爱就是冲着结婚去的,两个人要相互包容和扶持、好好走下去。李梦洁听得连连点头。回到保定,赵立伟退掉出租屋,搬去和女友同居。赵立伟的工作时常加班,为了照顾他的身体,自小娇生惯养、没做过饭的李梦洁从网上下载各种煲汤方法,变着花样做给赵立偉吃。李梦洁还偷偷给赵立伟在驾校报名学车,她告诉赵立伟:结婚后,她肯定要买车,好在节假日出去自驾游。晚上回来,厨房里弥漫着的汤汁香味让赵立伟很感动,情人节,他特意到陶吧捏了一对男女相依相靠的陶雕,还把两人照片塑胶后融进陶雕的最外层。2016年3月,李梦洁带着赵立伟回家见父母。
  眼看两人的结婚将提上日程,让赵立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与李梦洁的相处却出现了问题。
  2016年五一,李梦洁约朋友来家里玩,赵立伟忙前忙后照顾客人。饭后,李梦洁安排赵立伟去切西瓜,很少做家务的他把西瓜切成大月牙端上桌。李梦洁当朋友的面半开玩笑半指责地说赵立伟:“真是个书呆子,你这是让人吃西瓜还是让人洗脸?”
  赵立伟感觉李梦洁语气里充满炫耀,非常不快,找李梦洁当恋人的委屈竟喷薄而出。他知道这种心理不好,便在事后告诉李梦洁自己不喜欢她那种说话方式。李梦洁解释:赵立伟人长得帅气,又是大学毕业,是她朋友中男朋友身份最好的,所以她说话难免透着欢喜。李梦洁说得真诚,赵立伟听来却是大写的尴尬:除了学历、长相这些外在标签,李梦洁是一点也没看他内在的!可转念一想,他选李梦洁又何尝不是只图她的房?!
  这个发现,让赵立伟很无语。随后的一件事,让赵立伟不得不对他与李梦洁的这段感情开始更多思考:一次,赵立伟和李梦洁一起去逛超市,打算买个加湿器回家。赵立伟相中一款天蓝色的实用款,李梦洁却选中一款金色的、奢华的名牌。因为实在不喜欢这产品的样式和颜色,赵立伟唱反调道:“你那个一看就是农村暴发户的选择。”李梦洁脱口而出:“你出钱,我就听你的;我出钱,就由我说了算。”李梦洁说得干脆利落,赵立伟却在售货员极力强忍的讪笑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那天晚上,赵立伟辗转难眠。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早已发现:李梦洁说话、做事、思考问题的方式都与他大相径庭,实在不是他合适的人选。可转念一想自己到现在除了李梦洁,甚至没跟女孩拉过手,无房又无资格选女友,他就劝自己:感情需要磨合,或许时间长了,他常指导,她会慢慢改,而他降低了对她的要求,心里就没有障碍了。   谁知,时间长了,赵立伟却发现,李梦洁不但强势、霸道,还疑心很重。赵立伟接到电话,李梦洁总要追问是谁,后来甚至发展到将赵立伟的手机电话、短信、微信、QQ都要检查一遍才肯罢休。李梦洁解释:自己这样做,是因为在乎赵立伟。可赵立伟感觉到的,却是被监管的窒息。为此,两人开始频繁吵架,甚至在2016年夏季提出分手。
  搬出李梦洁的房子后,赵立伟的一半工资都用来支付房租了,生活压力剧增,那一刻又怀念起与李梦洁同居的好来。而没了赵立伟,李梦洁也不习惯,为此,她顾不得什么脸面,哭哭啼啼地给赵立伟道歉,还时不时点外卖送到赵立伟单位。同事劝赵立伟,感情就那么回事,生活得落在实惠处。赵立伟也就顺势答应了李梦洁复合的要求。
  搬回李梦洁的房子后,赵立伟决定向生活更彻底地妥协,每天主动把手机交给李梦洁检查,对李梦洁的其他要求,要么尽量满足,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两人过了两个月没有大吵的平静期。
  2016年9月,李梦洁生日,她许下“我想结婚”的愿望后,眼巴巴地看着赵立伟。赵立伟本能反驳道:“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可李梦洁强调:没有结婚证,她就没有安全感。见赵立伟没有答应,李梦洁单独跟赵立伟的父母联系,表达了自己想结婚的想法,结果,赵栓柱几次电话,让赵立伟答应婚事。同时,李梦洁说服父亲买了一辆哈佛汽车,让赵立伟开着上下班。在李梦洁强大的攻势下,最终赵立伟的感情天平再次向现实倾斜,两人的婚期在双方家长的督促下,终于提上日程,定于2017年5月1日结婚。

一把房钥匙:困住两个尴尬人


  2016年11月的一天,下班时分,天空刮起刺骨的北风,赵立伟开车准备回家时,发现同一办公室的女孩刘秀英正推着自行车,迎着北风瑟瑟往前走,原来是自行车没气了,在找修车的地方。赵立伟忙说:“这么冷的天,哪里有修车的地方?你把自行车放回单位,明天再修,我送你回家。”因为平时两人在办公室关系都不错,刘秀英也没客气,转身把自行车放到单位楼下,坐上赵立伟的汽车。
  赵立伟开车把刘秀英送回家才回去,比平时整整晚回1个小时。赵立伟一进家门就对李梦洁说出路上想好的对策:堵车。赵立伟话音还没落,李梦洁“腾”地从沙发上蹿起来:“你竟然学会骗人了。我打电话问了交通台,你走的那条路根本没堵车!”赵立伟心里一个冷战,只好实话实说,可他越解释,李梦洁越闹得凶:自己给他买车是为了让他上下班方便,没想到他却去冒充护花使者。那晚,赵立伟又说好话又赔不是,好久才把李梦洁哄下来。
  两周后,赵立伟去车行洗车,洗车工在移动坐椅时发现车上装有卫星定位监控装置,提醒赵立伟。赵立伟恍然大悟:他送刘秀英那天,李梦洁根本不是问了什么交通台,根本就是她早已监视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气愤难当,回家跟李梦洁理论。李梦洁振振有词地说:她安这东西,不是在监控男友,是监控车。赵立伟让李梦洁拆了监控,李梦洁就说他心里有鬼。两个人又闹得不可开交,激烈的争吵中,赵立伟觉得李梦洁太不可理喻,坚决要求分手,把车钥匙和房钥匙都退给李梦洁。见状,李梦洁发狠道:“你和你爸妈看中的,就是我的钱和房,你今天搬出去,总有一天,你还会回来!”
  赵立伟懒得再与李梦洁争论,收拾好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下定决心:不结婚。李梦洁急了,亲自将赵栓柱接到保定来,安排赵立伟父子两人在宾馆住。赵栓柱苦口婆心地劝儿子:“你跟她吹了,再找个有房有车的,哪那么容易?就算卖了你爹这把老骨头,咱也在城里买不起一套房呀。”在父亲软硬兼施地劝说下,赵立伟再次妥协了,搬回李梦洁的房子。两人再次约定好好过日子,不想,之后的一件小事再次将两人的矛盾点燃——
  2016年12月底,李梦洁出租房的租户退租,打电话告诉李梦洁自己过年提前回家,房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因近年关,李梦洁一周后才去查房,却怎么也找不到租户放的门钥匙。她给对方打电话,对方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就把钥匙放在茶几上的果盘里,想着备用钥匙放在自己家里,出租房又无外力入侵的痕迹,李梦洁本能地想到是赵立伟拿了。晚上,她询问赵立伟是不是拿走了出租房的钥匙。赵立伟一口否认。李梦洁想来想去,没有其他人,坚持道:备用钥匙挂在这边的家门钥匙上,家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不是赵立伟过去拿走了钥匙,难道那把钥匙还自己飞了不成?两人越说越多,不欢而散。买了鲜花和水果,准备利用元旦假期好好弥合一下裂痕的赵立伟憋屈不已。
  第二天是1月3日,赵立伟借口加班躲了李梦洁一天。晚上,李梦洁又提出钥匙的事情,还翻出之前赵立伟瞒着她送女同事的事,说赵立伟肯定是偷拿钥匙带别的女人到那边风流。两人大吵起来,李梦洁说赵立伟就是个吃软饭的,连玩女人都没钱去开房,还要占她的便宜!李梦洁无理的指责和谩骂,将赵立伟强压的怒火一下子点燃,他像疯了一样挥拳打向不停说话的李梦洁,又用围巾将她脖子勒住,让她闭嘴。因为用力过大,李梦洁很快昏倒在地。他抱起李梦洁,直接将其从阳台抛出去。
  李梦洁坠地的一声闷响让赵立伟立马清醒过来。他马上下楼查看,发现李梦洁坠落在草丛里。赵立伟向保定市竞秀区公安分局报警投案自首。2月18日,赵立伟被依法批捕。案发后,警方联系到当时的租户,询问房钥匙的下落。对方称,她租房时跟李梦洁因为水费闹了矛盾,临走时想报复李梦洁,就顺便带走房钥匙,而后丢到了楼下的垃圾桶内。可她万没想到,这把房钥匙却成为激化李梦洁和赵立伟之间矛盾的导火索,最终竟引发了一起命案。
  (因涉及隐私,文中除嫌犯赵立伟外其余为化名。)
  [编后]一把下落不明的钥匙竟引发了一起血案,归底结底還是房子惹的祸。爱情在南、房子在北,这“南辕北辙”的中国式房子爱情,让人们的情感变得功利十足、面目市侩。该案中,低学历、长相平庸女主人公看上的是贫困男主人公的学历和相貌,男主人公看中的是女主人公的城市两套房,可在这种基于条件交换、没有爱情做基础的关系中,两个人都缺少安全感,心中都充满自卑,彼此防备、彼此守着心中可怜的自尊,一旦触碰,便天雷地火,甚至引发悲剧。
  房子或其他物质条件从来不是爱情的主宰,爱情也容不得任何将就。愿读者能以此为戒。
  编辑/周莉谈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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