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一个人的克拉玛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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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克拉玛依土地上的人,都是勇敢的人,都是有决心为祖国创造奇迹的人!”回首波澜壮阔、战天斗地的石油人生,在克拉玛依工作生活六十四年的张毅这样说。
  张毅曾经担任新疆石油管理局总工程师、党委书记、局长,后兼任自治区政协副主席。回顾一生,这位石油战线的老将颇为自得,回忆起来全是骄傲与自豪。
  转眼间,张毅来克拉玛依已六十四年。
  张毅是内蒙古人,1951年9月分配至独山子中苏石油公司,四年后,新中国第一个大油田克拉玛依发现时,29岁的张毅已经完成了从大学生到石油技术工人的人生蜕变。
  “最荒凉的地方,竟然找到了最丰富的石油资源!”对于刚刚练就一身硬功夫的张毅来说,这实在是一个令他浑身带劲儿的好消息。
  在张毅面前,一个天高地阔的石油舞台拉开大幕。
  第一志愿:新疆
  张毅是新中国第一批输送到大西北石油战线的大学生。
  1951年8月2日,刚刚从北洋大学(现天津大学)毕业的张毅从西安转乘汽车,与西北局调往新疆的一批老干部一起,长途跋涉赶往新疆。
  “当时我有慢性盲肠炎,老干部优待我,让我坐到最前面,我的脚正好踏在驾驶室的顶端。”几十年后,张毅身上全然没有了早期知识分子的气质,为石油而战的一生重塑了他的性格。在幽静的办公室,他端坐在沙发一角,点上烟,隔着缭绕的烟雾和悠久的岁月,几十年前出征的一幕恍如眼前。
  他们坐的是一辆老旧的大道奇,车厢里塞满了行李。西北局领导怕他们到了边疆饿肚子,装了一车厢的面粉,此外就是满满当当的行李箱、铺盖卷儿、书籍。
  “那时候真把我们当宝贝蛋了!”张毅笑着说。
  毕业前夕,华北地区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被召集到北京学习,整个加起来也就几百人。中央领导亲自给上课,朱德、陈毅、郭沫若、蔡畅等都来做过专题报告。朱德副主席在报告中说:“祖国大江南北一片欣欣向荣,大西北辽阔的疆域期待着你们去开发、建设,盼望着你们去发展、壮大!”
  集训半个月后,放了一天假,每个大学生发了个牌牌,可以免费逛北京的任何公园。趁这个机会,张毅跟同学到北海公园划了船。
  在悠远的记忆深处,那是他一生岁月中无比短暂而美好的瞬间。“我这一生惟一一次在北海划船,就是那一年。”张毅说。
  那个年代,大学生都以哪里艰苦去哪里为荣。北洋大学采矿冶金系历史悠久,在全国颇负盛名。石油钻采专业是建国后新增的专业,当时在全国首屈一指。那时候大学生不多,更何况是石油专业的。张毅以第一志愿分配到新疆中苏石油公司。
  1951年9月9日,他们抵达乌鲁木齐,受到了新疆军区的盛情款待。“王震等军区领导都来了,我们真是受宠若惊啊。”
  当时中苏石油公司总部设在独山子,干部处中方处长黎岚亲自赶到乌鲁木齐来接人。出发前,先给每人发了50元新疆币(相当于现在两三千元人民币)。
  有生以来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令张毅兴奋不已。刚到新疆的穷学生一下子变阔气了,他买了两本俄语工具书,买了件卡衣(皮夹克),买了一把玻璃牙刷(透明的塑料牙刷)和一包牙膏。“这是我第一次使用玻璃牙刷和牙膏,现在说起来都成笑话了。”
  1951年9月12日,张毅和同学们坐上一辆敞篷卡车,从乌鲁木齐赶往独山子报到。
  当工人那几年
  “当工人那几年,我思想境界提高最大。”张毅感慨万千地说。虽然在钻井队吃了不少苦头,但正是从那时起,他将“石油”二字深深刻进了自己的生命里。
  1950年9月,中苏两国谈判达成协议,组建我国石油工业第一个中外合资企业—中苏石油股份公司。合资公司三大任务除了查明新疆石油资源情况、增加石油产量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大力培养石油工业干部”。张毅他们自然成为苏联专家的重点培养对象。
  但是,按照苏联人的制度,大学毕业生必须先当工人。
  1951年9月18日零点,这个时间在张毅脑海里犹如刀刻一样清晰。这天晚上,他正式走上石油钻井工人的岗位,开始在独山子23号井上零点班(相当于北京时间凌晨两点)。
  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闹了笑话。班里一个汉族工人也没有,領班(钻井班长)布里吉克是苏联人,其余清一色是维吾尔族工人。领班让张毅去拿个撬棍,俄语是“郎姆”,可顺着他指的方向,张毅看到几把榔头。“我就拿了一把榔头—‘古瓦噶’(俄语),气得领班直骂人,但我一句也没听懂。”张毅笑着说。
  所幸,维族工人肉孜·阿尤甫懂得汉语,成了他的翻译。
  当时中苏石油公司创建不久,矿区的生产和生活设施十分简陋。“一间大房子睡十几个人,挤得很,我们三个人挤两个铺位,铺盖卷都铺不开。还好,因为三班倒,总有一个上夜班,所以我们都很满意了。”
  钻井队的工作是从场地工开始的,捞沙子、搅拌泥浆、打扫井场、连接钻杆节头……阿尤甫常对张毅说的一句维吾尔族俗话,是“常走的路快,常唱的歌熟”。他时常鼓励张毅,“好样的‘江一’(张毅),干好场地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些话,张毅默默记在心里。
  如今阿尤甫已去世十几年了,每年古尔邦节,张毅都要去给他的家人拜年。“他是我的师傅。”张毅说。
  1952年,准噶尔盆地拉开大规模石油钻探的帷幕。张毅跟着钻井队在野外四处转战,足迹踏遍天山南北的沙漠戈壁、雪域草原。
  那是新疆石油工业取得初步发展的一年。转战到60号井的时候,张毅已经能听懂俄语了。在苏联专家手把手的指导下,他连最复杂的老式钻机5243也操作得颇为熟练。
  那时候,独山子的冬天格外寒冷,到2月份,气温达到零下30多度。有一个工人骑马从奎屯到独山子,就在马背上冻死了。晚上上班的工人在雪地里一站就是几个小时,穿着羊皮袄,套着毡筒,仍觉得寒风刺骨。
  “那几年,我的形象比天津的码头工人、拉地排车的工人脏多了,满手都是硬茧子,脏得一塌糊涂。下了班根本顾不上洗漱,先吃饭。”短短几年,张毅把大学里塑造的那个自己远远抛在脑后了,活脱脱成了一名钻井工!   这段经历增加了张毅对一线工人们的真实情感,后来不论在什么岗位,他始终不忘工人的疾苦。
  石油是这样生产出来的
  1955年元旦,苏方将中苏石油公司股权移交中国,新疆石油公司成立。张毅从钻井队调到了矿务局,开始接触采油和炼油,进入石油工業上下游一整套系统。
  “黑油山油田是在对油田评价存在严重分歧的情况下发现的。”张毅回忆道。“那时候我们是百分之百听苏联专家的话,苏联人的找油理论是‘溜边转,找鸡蛋,见了构造就打钻。’鸡蛋指‘含油的地质构造’。事实上,油藏是多种多样的,构造只是其中的一种。”张毅说。
  苏联专家大部分撤回国之后,独山子矿务局派遣一个井队去黑油山地区打一口探井,张毅负责该井的钻进设计和套管设计。
  “1955年10月23日,克拉玛依第一口井完井通油,10月29日成功出油。”1号井喷出的强劲的工业油流淹没了所有的争议,矿务局提出“紧缩独山子,大上黑油山”的勘探规划。1956年5月1日,黑油山油田正式命名为克拉玛依油田。
  从独山子转到克拉玛依,油田大规模勘探开发开始了。
  1956年8月31日,张毅从独山子调到克拉玛依,担任矿务局生产技术科长。当晚,克拉玛依矿务局成立大会在黑油山举行,可迎接他们的是一场12级大风。“帐篷全都刮跑了,10吨的大拖拉上面装满了拉油的油桶,大风把车上的绳子也刮松了,一时之间,空桶满天飞。第二天一个油桶也找不到了。”那天的景象,一直烙在张毅的脑海中。
  就是从那天开始,他们似乎整天都在跟风搏斗。戈壁滩上三天一场小风,五天一场大风。经常是一场大风席卷而至,第二天钻井队工人回来,帐篷也找不到了,铺盖也找不到了。即使这样,钻井工作没有停,工人照样上工队。
  “当时最困难的还不是大风严寒,最困难的是喝水问题。”张毅记得一位安装井架的机械师在井上工作,经常喝不上水,实在没办法就喝井里头的硫化氢水,硫化氢水一股子臭鸡蛋味,喝了以后拉肚子,就那样他还坚持工作。
  “我们洗脸刷牙全部用硫化氢水,就这还得节省着用。”张毅说。只有在吃饭时,每人才能分到一茶缸饮用水。
  后来,矿务局从小拐苇湖往克拉玛依引来了水,但克拉玛依发展太快了,人员急剧膨胀,1956年4月,黑油山工人已经从100多人增加到2000多人,用水还是紧张的很。
  张毅他们在生产技术科后面用小钻机打了100多米,打出水来,大家欢欣鼓舞,捧起水就往嘴里送。结果,又咧着嘴往外吐—水是咸的!咸水也比没水强,他们用这水洗衣服。
  那时候,全国掀起支援克拉玛依油田、支援边疆建设的热潮。有了人烟,克拉玛依开始有了一点生气。帐篷、地窝子、木板房在黑油山脚下整齐地排列着。每当夜幕降临,远处井架的灯光一串串闪烁着,操着各种方言的人们发出阵阵欢乐的笑声……
  正如艾青后来写的诗歌一样:最荒凉的地方,却有最大的能量。张毅时时处处感受着这种蓬勃向上的力量。
  “石油就是这么生产出来的。”他感叹道。
  跨国师徒情
  在油田早期建设过程中,张毅最难以忘怀的是石油工人奋不顾身、努力拼搏的创业精神。当时由于设备落后,加上发展太快,大多数工人都是未经培训的新工人。
  “牺牲了不少同志。”张毅感叹道。
  有几次,张毅也差点把命搭上了。
  1956年,大部分的苏联专家都回国了,留下的苏联专家成为油田公司的技术顾问。张毅和技术顾问米哈伊洛夫一起处理油田生产中的各种事故。当时2号井的喷水口被沙石堵死了,要重新换闸门。因为气温低,其中一个十五六米高的循环立管冻住了,要卸下来用火烤。螺丝松开后仍卸不下来,米哈伊洛夫就去拿撬杠。
  “这个时候大家一晚上都没睡觉了,我回去吃了个饭,昏头昏脑来了。一看米哈伊洛夫正在那儿撬管子呢,就朝他走过去。”张毅刚走到管桥上,立管的卡子崩断了,十五六米的钢管朝他砸下来。眼看就要打到他的头了。张毅“蹦”地一下从管桥上跳了下去,钢管砸在管桥上。现场的水泥车司机吓得直吐舌头:“哎呀,你捡了条命!”
  还有一次,张毅在井喷现场组织工人关井,高压水层喷上来的水含有硫化氢,到井口就挥发成有毒气体。他只顾着指挥工人轮流进入正在喷涌的井口,把自己忘在里面了。
  “我感觉有点憋气,就啥都不知道了。”工人把他从泥浆水里拖出来,抬到沙包上,给他做人工呼吸。下午五六点钟,他苏醒了,问:“我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张毅处理井喷事故的经验是在独山子工作期间积累起来的。在苏联总工程师阿廖提诺夫手把手的指导下,张毅练就了一身硬功夫:井喷了,他能制服;钻头在井内卡住了,他也能排除;走上钻台贴近钻杆听一听,他就能断定钻头大概钻到了什么地层……
  张毅至今念念不忘自己的恩师。“他不光是专家、老师,还是我的长辈,亲密的长辈。”与阿廖提诺夫的合影,张毅一直珍藏多年,“文革”期间很多老照片都烧毁了,惟独与阿廖提诺夫的合影他舍不得烧,“反正谁都知道我是从中苏石油公司过来的”。
  阿廖提诺夫回国以后,张毅负责处理克拉玛依的井喷事故。“到井场先要把井喷的情况看仔细,心里有把握了,一定要跟工人开会,请工人发言。谁提的意见和我想的一致了,我就说‘就按他的意见办!’这样工人在处理事故当中就很自觉主动。”这是张毅独特的经验。
  在战争当中学习战争
  1961年,克拉玛依的原油产量以每年30%的速度递减,这种局面持续到1963年。此时,经历了早期油田勘探开发艰苦工作环境和复杂地质地层情况的考验,张毅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石油技术专家。对他来说,油田调整大会战既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检验。
  油田调整碰到第一个难题是注水。随着开采时间的增长,油层能量不断被消耗,致使油层压力下降,油田产量减少,甚至会停喷停产,造成地下残留大量死油采不出来,必须对油田进行注水。“当时谁也没搞过注水,我正在搞钻井指挥,把我调到采油处抓注水,我一点概念都没有,只能在干中学。”   后来注采一体化了,张毅又连采油带注水带井下作业一块儿干。这里面最重要的任务是要完成大量的油水井修理作业。采油厂流传着“大修大减产,小修小减产”的说法,张毅带人到井队蹲点,很快找到了修井减产的原因。他总结形成的“快速修井作业法”,使油田修井发生了革命性变化,后来成为油田长期沿用的施工模式。
  1965年,克拉玛依的原油产量走出低谷。
  “那时候,新疆石油工业发展过程中,碰到最困难的时候,组织都是把我拿出来打头阵,我就老老实实在实践当中学习,在战争当中学习战争。”
  张毅大学时代的理想是当一名总工程师,参加工作以后,他早已把这个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我觉得那个总工程师离我遥远的很,关键是把眼前的工作干好。就这样,给什么工作就把什么工作干好,干着干着突然就被提拔了。”
  张毅笑着说,每次提拔都是小台阶,如果要说坐火箭的话,就是从管理局的主任工程师、总调度师,一步提成管理局的总工程师。“那一次有点坐火箭的意思。”
  1965年2月,按照《工业七十条》大型企业由国务院任命总工程师的规定,张毅被周恩来总理任命为新疆石油管理局总工程师。这位埋头苦干的实干家第一次有了美梦成真的幸福感。
  然而,就在他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文革”席卷而至。
  硬邦邦的考验
  “‘文革’期间对我最大的考验,就是‘敢不敢说实话,敢不敢实事求是’,我经受住了这个考验,硬硬邦邦的!”提起那段灰暗的岁月,张毅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坚毅,神情像一个打不倒的钢铁战士。
  那时候,绝大多数领导干部都靠边站了,机关瘫痪,大多数职工都陷入两派斗争之中。军管会要選生产指挥,结果两派都选张毅,他的票数比矿务局一把手秦峰还多。
  担任了生产指挥部工业组组长,张毅负责全局生产,一头扎进生产管理中。但是,他并未逃脱“文革”的磨难。当时,钻井处的多数派把他叫到白碱滩交代问题,让他写揭发秦峰的材料。他熬到半夜也没写出来,惹恼了斗批改小组,四五个人挥起拳头就上来了。
  张毅一边往后退,一边说:“我说两句话,说完你们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他义正言辞地说:“现在是两派,如果我迎合你们的口味打倒秦峰,将来另一派把我拉去,我怎么办?我又拥护秦峰。能说明什么问题?只说明我张毅是个两面派。我不当这个两面派!”说完,对方似乎听懂了,一股凶劲儿没有了,便对他说,“你交待你的问题!明天开你的批判会!”
  第二天,在钻井处召开批判张毅大会,可他刚交待完自己的问题,军管会就来电话要人了—生产没人管啊!
  闹剧一样的日子,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年。“‘文革’中,我始终坚持两派是革命群众组织的观点,两派都想让我参加他们的组织,我都婉言谢绝了。”但是,如何处理工作当中的派性问题,调动互相对立的两派职工生产积极性,张毅倒是费了一番心思。他向工人规定,“工作时间不谈两派的问题”。
  合理“不合法”的事情
  “文革”结束后,张毅全面负责油田管理局的工作,担任新疆石油管理局党委书记、局长,后兼任自治区政协副主席。
  那时候,各个单位都建起了生活基地,油田职工的生活也渐渐有了改善。“张书记当时规定,古尔邦节要保证每一个信仰伊斯兰教的家庭有一只羊,由单位集体采购发给职工。所以节前一个月,都要到阿尔泰、塔城去调羊、买羊。”一位老石油人回忆道。
  一些困难时期调走的职工纷纷要求回来。“凡是要求回来的我都批准回来,因为他们对新疆石油有感情嘛。”张毅说。
  1984年,张毅到基层调研时意识到,“国家大政方针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中央提出石油经济是社会主义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管理局不能光一头扎到勘探开发中,应该发展下游。”
  从这一年开始,克拉玛依大规模扩建独山子和克拉玛依炼油厂,为西北最大的乙烯工程最终落户独山子奠定了基础。
  但乙烯工程的上马却历经波折。
  乙烯工程开始时,张毅给时任国家副主席的王震写了报告,报告很快获批。结果石油部部长唐克提出三条尖锐的批评。“第一说我是讨好自治区,不顾石油部,第二拿王震大帽子压他,第三是好高骛远,你把你的勘探开发搞好就行了,搞什么石油化工?”项目报告在北京绕了一大圈,最终被打了回来。
  “但我不死心,独山子炼油厂厂长杨生汉也不死心。”几经波折,张毅争取到自治区宋汉良书记和石油部另一位领导的支持,独山子14万吨乙烯工程的项目最终获得国家批准。
  项目尚未完全批下来时,张毅采纳杨生汉的建议,提前招了两届高中毕业生,送到大专院校培训,培训之后又送到已经投产的乙烯厂实习。
  “独山子14万吨乙烯投产特别顺利,关键问题就是超前培训,要是等项目批下来再搞,那黄花菜也凉了。”张毅斩钉截铁地说。
  为石油而战的一生赋予他一股子劲儿:看准了,就狠下心,似乎把什么困难都不放在眼里。“我跟杨生汉同志那个时候一唱一和,干了好多合理不合法的事情。合理就是对生产有利,不合法就是没有经过什么手续批准。反正我俩有老主意,第一我们自己不装腰包,第二我们干的事情确实对国家对社会有利。”
  1990年,张毅从管理局交班后,一头扎进乙烯工程建设中,直到1998年才从乙烯项目上退下来。
  “现在独山子建起了100万吨的大乙烯,1000万吨的炼油,在全国都是顶大的!如果当时不搞乙烯,光搞炼油,那独山子老百姓就苦了,对克拉玛依的发展也将是很大的损失。”张毅不无得意地说。
  自豪、内疚与慈爱
  88岁的张毅至今仍担任着克拉玛依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主任。他每天要到离家不远的办公室转一圈,上上网,看看新闻,做做笔记。偶尔也会跟年轻人杀一盘象棋。
  回顾一生,这位石油战线的老将颇为自得,回忆起来全是骄傲与自豪。
  但和许多第一代创业者一样,他内心惟一内疚的是:那个年代工作任务太重,家庭完全顾不上。
  上世纪60年代末,张毅妻子患病,长年卧床。家里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无暇旁顾,一心扑在油田第一线。10岁的大女儿帮他撑起了这个家,既要照顾母亲,又要照顾一双弟妹。
  “1992年,替他当了二十年家的大女儿去世,对张书记打击很大。”一位老工人向记者讲述了张毅的家庭情况。
  “老伴儿1972年就去世了,当时三个孩子还小,我不能常在家,再找一个老伴儿,怕孩子受罪。那时候给我介绍对象的太多了,我都谢绝了。我硬是为了保护孩子,不再考虑这件事了。所以,我跟孩子的感情很不一般。”说这话时,张毅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慈爱。
  很多石油职工退休后选择回到故乡养老,张毅从没想过离开克拉玛依。他爱这里的一切,就连戈壁滩上的一个石头蛋子他都觉得亲。这是他用双手在戈壁滩上建起的一座城市。
  站在克拉玛依的土地上,他怎么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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