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二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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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就让我化身为梦
  如果有人来海口,妈妈,请为我带一把故乡的红菜苔吧。您知道的,这是女儿最爱吃的蔬菜。这个季节,红菜苔迎霜傲雪,裹一袭紫衣,亭亭玉立,不仅外观漂亮,口感最是清甜爽脆,是蔬菜中的奇葩。妈妈,您说在家乡红菜苔才5毛钱1斤,您知道吗,在海口红菜苔5块钱1斤,卖菜的人说,这是从大陆运过来的哩。可模样却是灰头土脸的,味道真的不好,解不了馋。
  如果有人来海口,妈妈,请为我带一节洪湖的莲藕吧。您知道的,莲藕汤是女儿最爱喝的汤。这个季节,洪湖的莲藕白白胖胖,又甜又粉,最适合熬汤。妈妈,您知道吗,您熬的莲藕汤,那热气腾腾的香味几回回在梦里馋我啊。
  如果有人来海口,妈妈,请为我带几个故乡的红萝卜吧。您知道的,女儿小时候是拿它当水果的。这个季节的红萝卜最适合生吃,剥掉红皮,里面雪白的肉甜津津脆生生,比梨好吃多了。妈妈,您说过的,红萝卜不仅营养丰富,还有化痰止咳理气的功效,我还记着呢。
  如果有人来海口,妈妈,请为我带两条洪湖的鲫鱼吧。您知道的,女儿是一只馋鱼的猫啊。这个季节,洪湖的鲫鱼又肥又嫩,肉质细腻、口感清甜,红烧或煮汤皆宜。妈妈,您问问爸爸,是否还记得带着我用土办法捉鲫鱼的喜悦。爸爸一定会说那还用问,然后手舞足蹈地讲那时的场景的。
  如果有人来海口,妈妈,请为我带一块家乡的麦芽糖吧。您知道的,这是女儿小时候最爱吃的糖果。那时候您总是和奶奶一起熬制麦芽糖,我在一旁等不及,就从您的身后搭一块送进嘴巴里,吧唧吧唧的,把奶奶逗得直乐,然后奶奶会再塞一块到我的嘴里。可是,奶奶早已不在人世了,但天国里的奶奶一定也记得她孙女的馋样子的。
  如果有人来海口,妈妈,请为我带几张家乡的绿豆皮吧。您知道的,这是女儿最爱的小吃。大米和绿豆搭配出来的食品,您的配比最是适宜,做出来的豆皮柔韧劲道,不黏不腻,再卷进鸡蛋和蒜苗,那个美啊。妈妈,不说这个了,再说我就要流口水了。
  如果有人来海口,妈妈,请为我带几块家乡的糍粑吧。您知道的,女儿小时候寒假最爱做的事就是烧糍粑。在烧柴火的灶里烤,或取暖的火堆旁烤,把个糍粑烤得圆嘟嘟的,表层金黄内部松软,不加一点糖,糯米本身的自然甜味,让女儿整个寒假都乐此不疲。
  如果有人来海口,妈妈,请为我带两个家乡的米团子吧。您知道的,这是女儿最爱吃的主食,只要有它,女儿就不吃米饭不吃菜。女儿知道的,这是家乡最喜庆的食物,意为团团圆圆。米团子一般都在正月十五做食,但只要女儿想吃,您是什么时候都做的。我知道,这种大米为原料的主食,操作起来最是麻烦,表皮是大米做的,馅也是大米做的,要先炒熟备用的,还要加上腊肉、香干等等。做米团子首先要选好大米,太粘的不行,不粘的也不行。要磨米成粉,要把米粉蒸熟,揉捏均匀,再一个个的包成同等大小的米团子,包好后再蒸,蒸透了就能享用了。妈妈,我记得每次您都多会做一些米团子,拿给左邻右舍分享。妈妈,以前我不知道,您拿手术刀的手,做手术漂亮,怎么厨艺也那么漂亮。现在,我明白了。
  如果有人来海口,妈妈,请为我带一把故乡的雪吧。就灌在小瓶子里,即使融化了,那也是故乡的气息,也有妈妈的温度。妈妈,您还记得女儿小时候堆雪人、打冰棱的情景吗?您一定记得,女儿的点点滴滴,您都不会忘记的。
  ……
  妈妈,女儿要得太多太多,女儿知道的,再多您也不会嫌多。只是,没有人带得动的,因为太沉太沉。
  妈妈,那就什么都不要带了。今夜,就让我化身为梦,悄悄地降落在您的枕畔,轻轻地对您说:“妈妈,我想您了!”
  这个冬天不可救药
  一颗心伤得有多久?从萋萋芳草,到满地霜叶。
  一个梦做得有多远?从江汉水乡,到海角天涯。
  故乡几桌混沌的大碗酒,淹没了一对晶莹剔透的初恋,让那个酷爱红色的女孩,那个原本自由如风、快乐似鱼的灵魂,孤苦地流浪,流浪了十八年。
  朦胧泪眼,已不忍再看那本尘封的日记:那长堤春柳、荷塘夏月、清湖秋菱、冬河野渡,还有那首吟唱了千遍万遍的情歌,那个唱歌的少年,那少年无邪的目光,如今都化成飘渺的星辰,点染流逝的岁月,如泣如诉,如诗如画。
  十八年,沉默是不屈的思念,思念是如泓的秋水。
  十八年,那颗心已成为一堆寂寞的香冢,埋一粒相思的种子,挂一片孤独的叶子,结一串祝福的果子。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默默地想,默默地念。
  十八年,那颗心再也不堪回望,累够了,酸够了,痛够了,渐渐麻木,渐渐沉沦,一点点支离破碎——在这个越来越冷寂的冬天。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高亢而悲怆,坚定且温暖。那是一匹似曾相识的狼啊,一匹曾经只能远远守望的狼!在这冰冷的季节,那狼终于吹响心头的号角,发出了蕴积已久的呐喊。这呐喊划破冷漠的空宇,穿透千山万壑,把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一点点收拢,一点点温暖。
  这是多么遥不可及的距离——这不是常眼能看到的距离,这是尘世用心的藩篱隔出的距离,是千百年约定成俗的距离,是足以让人望而却步知难而退的距离——顷刻间却近在咫尺。
  狼,英勇的狼,躲过明枪暗箭、陷阱诡计,带累累伤痕,裹漫天风雪,擎爱的旗帜,一路高歌向南,再向南,向着那久久期盼的方向。
  那颗孤苦了十八年的心,在狼的声声呼唤里渐渐复苏。那个快乐自由的灵魂其实一直蛰伏着,在等待了十八年后的冬天,一跃而起,再一次灿若桃花,以不可救药的姿态扑进狼的怀抱……
  活着,已有太多的遗憾;死,还有什么可以畏惧!情何以堪?情何以不堪!天地间,一个古老的故事开始重演,一个美丽的神话插上翅膀——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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