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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何以见得？”
唐：“我第一次提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在1968年1月24日的日记中：‘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毛主席告诉我们，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只能从社会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要使自己的思想成为正确思想，必须使之适合于外界的规律性，因而就必须参加变革现实的实践。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主观思想是否正确，必须接受实践检验。’这篇日记是学习毛泽东《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写下的体会，从阴历来说15岁。毛泽东的文章没有讲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但是文章说了‘只能’。在表达自己的观点时，我把‘人的正确思想’概括为‘真理’，把‘只能’改成了‘唯一’，于是就用自己的语言表达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命题。这证明，只要懂得‘只能’之涵义，就有可能把毛泽东的观点归纳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标准’，而不需要多高的逻辑思维能力和理论概括功夫。我留意了大多数人忽略的东西。16岁时虽然总结出唯一标准，但那时还不会运用这个标准。它是一个思想的萌芽，一个打破桎梏最珍贵的基因，走出现代迷信的一个先决条件。”
记者：“总结出唯一标准后，这个观点动摇过吗？”
唐：“动摇过，动摇也是发生在16岁那年。1968年10月《学习（实践论）笔记》第5页写道：‘实践，不仅是认识的基础，而且是检验真理的最高标准。’这一句用钢笔划掉了，页眉时间：10月21日。第6页写道：‘由此看来，实践不但是认识的基础，而且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页眉时间：1968年10月24日。从上面记载的时间可以看到，我的思想发生变化是在四天内。为什么删除‘最高标准’而改为‘唯一标准’？思考后感到‘最高标准’不妥，还是‘唯一标准’准确。这说明，先前虽然提出‘唯一标准’，这个观念还不牢固，遇到问题发生了动摇，思索后思想重新回归‘唯一标准’。过了15天，1968年11月8日，我又在日记中写道：‘任何工作的成功与失败，不是取决于人们的意志或愿望，而是取决于实践。因为，只有实践才是人们检验真理的唯—标准。主观思想是否正确，必须接受实践检验。’这个表述加上了‘只有’，即‘只有实践才是人们检验真理的唯—标准’，思维和表述更加严谨。5年后，1973年，我再次学习《实践论》，又写了一篇《实践论》笔记：‘……依靠什么才能检验认识是否正确？实践，这是检验认识的唯—标准。什么思想才是正确的，不是从这个思想本身判定，而是看这个思想是否与革命实践活动相符合。’在这里，我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延伸到‘实践是检验认识的唯—标准’，这样就具有更加广泛的实践性。就是说，实践不但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也是检验认识的唯一标准，人之认识正确与否同样要接受实践检验。”
唯一标准意味着“否定一切”
记者：“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运用唯一标准分析文化大革命的？”
唐：“准确的时间难以划定，因为即使我尝试着用唯一标准解释周围现实时，正确与错误认识仍然在头脑中共存，即我本人不可能一次彻底冲破束缚，思想解放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根据时间逐步展开。从现存的文革日记、笔记来看，大致来说我是从21岁时即1973年尝试用唯一标准去分析文革的。”
记者：“你收获的主要思想有哪些？”
唐：“生活已经走过，历史掀过了那一页。怎样审视走过的脚步？最真实的叙述只能以过去的原始资料为依据。所以，谈这个问题时，不能离开原始资料，可惜文革资料保存下来的不多了。这个阶段用唯一标准分析文革取得思想收获主要是：认为文革导致社会倒退，劳动者普遍没有劳动积极性等，于是我就思考提高劳动者积极性的方法途径，结论是党和国家不应把按劳分配当成修正主义批判，而应全面贯彻这一原则，以此提高劳动者积极性；我对社会主义所有制关系进行了思考和探讨，认为社会主义不应实行单一公有制，应该允许私有制存在和发展，这个观点具体表现在对智利政变的分析上；认为当时主要危险是极左；认为党和国家还没有发现同这个历史阶段相适应的思想和理论，过分强调上层建筑而忽视经济基础的决定作用；认为不应大搞政治和阶级斗争，而应把经济建设放在首位……”
记者：“你能够表达一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涵义吗？”
唐：“任何思想和理论都要接受实践检验，只有实践才能够证明思想或理论正确与否。”
记者：“它的意义可否说一下？”
唐：“这个观点非常大胆，也很彻底，某种意义上意味着否定一切——否定一切与实践不符的思想与理论，概莫能外。如此而已，在火热的生活面前，—切迷信、僵化和固步自封的理论和教条都会遭到唾弃。正因为如此，一切伪真理、伪科学都十分害怕实践检验，而为了维护伪真理、伪科学就必然要搞思想和文化专制，这是已经被证明的。当然，实践是—个发展过程，对真理的检验也是—个不断完善之过程。”
人之思维过程的五个阶段
记者：“可以说一下你的思想认识发展过程吗？”
唐：“胡适说，杜威认为的系统的思想通常要通过五个阶段，胡适把这五个阶段概括为‘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我认为，就其一个完整的思维过程来说，大体要经历五个阶段（认识由浅到深的深化过程，这—过程往往体现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并通过这些不同阶段得以完成，这与某一具体思维过程有所不同，因为某一具体思维有时不必都经历这一系列过程），我说的五个阶段与杜威的五个阶段有所不同。第一阶段：被动地接受阶段。在这一阶段，他刚刚踏入社会，由于受到年龄小、阅历浅、接触面狭窄、理解能力等方面的限制，他主要是被动地接受社会环境向他灌输的观念，即在这一阶段他的观念的形成主要有赖于社会灌输而非自主思考与选择，譬如本人在少年时代接受的关于文革的观念，那就是被动地接受，非主观选择。第二阶段：迷惘阶段。在这一阶段，被灌输的观念与现实发生了冲突，于是他头脑中就提出‘为什么’这样的问题，随着年龄增长和社会实践的深入，头脑中的‘为什么’越来越多，所以这个阶段也可以称之提出‘为什么’阶段，譬如当年我就无法把被灌输的‘文化大革命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与现实统一起来，于是头脑就出现了一系列‘为什么’这样的疑问。第三阶段：解决问题阶段。这个阶段也可以称之独立思考阶段。这个时候他需要对头脑中出现的‘为什么’进行分类归纳，并尝试打开一扇扇‘为什么’的大门，即解释现实世界中的问题。譬如本人尝试着用按劳分配去解决劳动者普遍缺乏的积极性问题。独立思考得出的结论并非完全正确，但它是独立的思考，已经从他人的‘怀抱’中解放出来。第四阶段：实践阶段。自己的思想是否正确，这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于是他就要去实践，在实践中对自己的思想修改补充乃至取弃。实践包括两方面，一是与他人讨论乃至争论，二是在实践中运用这个思想。譬如本人向厂党委提出贯彻按劳分配的意见，就是希望把自己的思想转化为实践，当然在当时是无法实现的。第五个阶段：丰富和提高阶段。这个阶段就是通过实践对自己的认识予以总结，上升和提高到理论的高度，循环往复。”（未完待续）
唐：“我第一次提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在1968年1月24日的日记中：‘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毛主席告诉我们，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只能从社会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要使自己的思想成为正确思想，必须使之适合于外界的规律性，因而就必须参加变革现实的实践。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主观思想是否正确，必须接受实践检验。’这篇日记是学习毛泽东《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写下的体会，从阴历来说15岁。毛泽东的文章没有讲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但是文章说了‘只能’。在表达自己的观点时，我把‘人的正确思想’概括为‘真理’，把‘只能’改成了‘唯一’，于是就用自己的语言表达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命题。这证明，只要懂得‘只能’之涵义，就有可能把毛泽东的观点归纳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标准’，而不需要多高的逻辑思维能力和理论概括功夫。我留意了大多数人忽略的东西。16岁时虽然总结出唯一标准，但那时还不会运用这个标准。它是一个思想的萌芽，一个打破桎梏最珍贵的基因，走出现代迷信的一个先决条件。”
记者：“总结出唯一标准后，这个观点动摇过吗？”
唐：“动摇过，动摇也是发生在16岁那年。1968年10月《学习（实践论）笔记》第5页写道：‘实践，不仅是认识的基础，而且是检验真理的最高标准。’这一句用钢笔划掉了，页眉时间：10月21日。第6页写道：‘由此看来，实践不但是认识的基础，而且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页眉时间：1968年10月24日。从上面记载的时间可以看到，我的思想发生变化是在四天内。为什么删除‘最高标准’而改为‘唯一标准’？思考后感到‘最高标准’不妥，还是‘唯一标准’准确。这说明，先前虽然提出‘唯一标准’，这个观念还不牢固，遇到问题发生了动摇，思索后思想重新回归‘唯一标准’。过了15天，1968年11月8日，我又在日记中写道：‘任何工作的成功与失败，不是取决于人们的意志或愿望，而是取决于实践。因为，只有实践才是人们检验真理的唯—标准。主观思想是否正确，必须接受实践检验。’这个表述加上了‘只有’，即‘只有实践才是人们检验真理的唯—标准’，思维和表述更加严谨。5年后，1973年，我再次学习《实践论》，又写了一篇《实践论》笔记：‘……依靠什么才能检验认识是否正确？实践，这是检验认识的唯—标准。什么思想才是正确的，不是从这个思想本身判定，而是看这个思想是否与革命实践活动相符合。’在这里，我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延伸到‘实践是检验认识的唯—标准’，这样就具有更加广泛的实践性。就是说，实践不但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也是检验认识的唯一标准，人之认识正确与否同样要接受实践检验。”
唯一标准意味着“否定一切”
记者：“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运用唯一标准分析文化大革命的？”
唐：“准确的时间难以划定，因为即使我尝试着用唯一标准解释周围现实时，正确与错误认识仍然在头脑中共存，即我本人不可能一次彻底冲破束缚，思想解放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根据时间逐步展开。从现存的文革日记、笔记来看，大致来说我是从21岁时即1973年尝试用唯一标准去分析文革的。”
记者：“你收获的主要思想有哪些？”
唐：“生活已经走过，历史掀过了那一页。怎样审视走过的脚步？最真实的叙述只能以过去的原始资料为依据。所以，谈这个问题时，不能离开原始资料，可惜文革资料保存下来的不多了。这个阶段用唯一标准分析文革取得思想收获主要是：认为文革导致社会倒退，劳动者普遍没有劳动积极性等，于是我就思考提高劳动者积极性的方法途径，结论是党和国家不应把按劳分配当成修正主义批判，而应全面贯彻这一原则，以此提高劳动者积极性；我对社会主义所有制关系进行了思考和探讨，认为社会主义不应实行单一公有制，应该允许私有制存在和发展，这个观点具体表现在对智利政变的分析上；认为当时主要危险是极左；认为党和国家还没有发现同这个历史阶段相适应的思想和理论，过分强调上层建筑而忽视经济基础的决定作用；认为不应大搞政治和阶级斗争，而应把经济建设放在首位……”
记者：“你能够表达一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涵义吗？”
唐：“任何思想和理论都要接受实践检验，只有实践才能够证明思想或理论正确与否。”
记者：“它的意义可否说一下？”
唐：“这个观点非常大胆，也很彻底，某种意义上意味着否定一切——否定一切与实践不符的思想与理论，概莫能外。如此而已，在火热的生活面前，—切迷信、僵化和固步自封的理论和教条都会遭到唾弃。正因为如此，一切伪真理、伪科学都十分害怕实践检验，而为了维护伪真理、伪科学就必然要搞思想和文化专制，这是已经被证明的。当然，实践是—个发展过程，对真理的检验也是—个不断完善之过程。”
人之思维过程的五个阶段
记者：“可以说一下你的思想认识发展过程吗？”
唐：“胡适说，杜威认为的系统的思想通常要通过五个阶段，胡适把这五个阶段概括为‘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我认为，就其一个完整的思维过程来说，大体要经历五个阶段（认识由浅到深的深化过程，这—过程往往体现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并通过这些不同阶段得以完成，这与某一具体思维过程有所不同，因为某一具体思维有时不必都经历这一系列过程），我说的五个阶段与杜威的五个阶段有所不同。第一阶段：被动地接受阶段。在这一阶段，他刚刚踏入社会，由于受到年龄小、阅历浅、接触面狭窄、理解能力等方面的限制，他主要是被动地接受社会环境向他灌输的观念，即在这一阶段他的观念的形成主要有赖于社会灌输而非自主思考与选择，譬如本人在少年时代接受的关于文革的观念，那就是被动地接受，非主观选择。第二阶段：迷惘阶段。在这一阶段，被灌输的观念与现实发生了冲突，于是他头脑中就提出‘为什么’这样的问题，随着年龄增长和社会实践的深入，头脑中的‘为什么’越来越多，所以这个阶段也可以称之提出‘为什么’阶段，譬如当年我就无法把被灌输的‘文化大革命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与现实统一起来，于是头脑就出现了一系列‘为什么’这样的疑问。第三阶段：解决问题阶段。这个阶段也可以称之独立思考阶段。这个时候他需要对头脑中出现的‘为什么’进行分类归纳，并尝试打开一扇扇‘为什么’的大门，即解释现实世界中的问题。譬如本人尝试着用按劳分配去解决劳动者普遍缺乏的积极性问题。独立思考得出的结论并非完全正确，但它是独立的思考，已经从他人的‘怀抱’中解放出来。第四阶段：实践阶段。自己的思想是否正确，这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于是他就要去实践，在实践中对自己的思想修改补充乃至取弃。实践包括两方面，一是与他人讨论乃至争论，二是在实践中运用这个思想。譬如本人向厂党委提出贯彻按劳分配的意见，就是希望把自己的思想转化为实践，当然在当时是无法实现的。第五个阶段：丰富和提高阶段。这个阶段就是通过实践对自己的认识予以总结，上升和提高到理论的高度，循环往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