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哲宽:苦熬投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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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中国创投行业的投资额一年不过20亿元;2021年,全国共有私募基金管理人 24 337 家,合计管理基金数量 113 126只。
  风云际会,沧海桑田。这种由创业公司引领、风险投资助力的颠覆式创新,以及引申出的财富传奇,成为过去20年里最让人迷醉的商业故事。作为人民币基金里的第一代创投人,傅哲宽参与了中国本土创投从无到有,充满传奇的全过程。
  在群星闪耀的创投圈,傅哲宽是足够特别的存在。
  在被明星化、IP化的投资人中间,傅哲宽很少抛头露面,远离舆论场;在投资界“鲨鱼”“猎手”的强势叙事间,傅哲宽内敛温和、朴实本分的形象,让他少了很多神秘感;在“压枪扫射”成为主流投资战术时,傅哲宽选择“精准狙击”,坚定做产业互联网和新材料的“两栖动物”;而在早期投资“快进快出”的节奏中,傅哲宽反其道而行,顶着6年没有回报的压力坚定持有,招致很多非议。
  这注定是条艰难的苦熬之路,但也铸就了傅哲宽独特的投资哲学和致胜基因。
  如今,随着8家明星企业接连IPO,啟赋资本漫长而扎实的产业布局开始产生大笔现金回流。8年的筚路蓝缕,孜孜以求,啟赋资本终于迎来它的高光时刻。
  这时,操盘着60亿元基金的傅哲宽,才云淡风轻地感慨一句“终于熬出来了”,语气里跌宕着无数锋芒。

  傅哲宽的投资版图,以他办公室中间那张茶台为中心展开。
  这是傅哲宽与外界联系的主要接口。每天到公司后,一拨又一拨带着商业计划书走进来的创业者,常把傅哲宽“镶”在茶台旁。最多时,傅哲宽一天要接待10组创业者,听他们的故事,感受他们的悲欢。拿出最好的茶招待来访的创业者,是傅哲宽坚持得最彻底的习惯。
  茶的品種,也是心情的外化。这一天,端坐于茶台旁的他,正耐心冲泡产自家乡湖南的霉茶。这茶属于葡萄科,外表长满白色的苔。趁热嘬一口,味极苦,只觉舌尖激荡了一下。咽下去后,却有种说不明的香气游动,回甘软软地在味蕾上绽开。那似有似无的清苦气,让舌头一直“醒”着,隐约之间,层次分明。
  这种苦尽甘来的滋味,正是傅哲宽当下心境的真实写照。
  如今,默默蛰伏多年,被大多数人不理解的啟赋资本,终于迎来全面“收割期”,投出了8家上市公司,创造多个暴赚百倍的投资“神话”。DPI(资本收益率)从全行业垫底水平一跃成为全行业第一。
  “在茶台上也能投出好项目”,傅哲宽说,品茶和做投资差不多,只有让自己安静下来,放松下来,才能细细品味其中的奥义。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与西方百年行业史相比,国内风险投资行业真正生长起来,不过是近20年的事。
  潮起潮落的20年里,中国的商业文明被资本快速推动。股权投资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助力企业发展进入快车道,也让资本本身成为一种商业模式。
  2000年,新浪、网易相继在美上市,背后的国外风险投资机构狠狠赚了一笔。彼时,坊间疯传中国创业板即将开板的消息。这意味着国内的创投机构开始建立顺畅的退出机制,补齐了商业模式的最后一块拼图,资本狂飙突进的土壤已然丰满。
  风云激变,远见者先行。仿佛就在一夜之间,深圳冒出了200家创投机构,大量资金循着机遇的味道来到这里,各路资本纷纷摩拳擦掌,拥入深圳,集合于新的历史起点上。
  新世纪的钟声中,傅哲宽也迎来自己人生中的转折点。此前,商业经济专业毕业的他一直研究二级市场,先后在湖南省证券公司和湖南省电广传媒上市办各工作2年,把市场研究的基本功练了出来。
  2000年,傅哲宽所在的电广传媒也谋划到深圳开设风投公司。傅哲宽依稀觉得,深圳应该藏着很大的机遇,他应该去试试。就这样,傅哲宽随电广传媒的小分队来到深圳,创立达晨创投,期待成为资本市场的弄潮儿。
  那时,深圳市政府还推荐了23家企业上创业板。这是政府“钦点”的准上市公司,相当于划了考试重点。这23家企业获得创投机构疯抢。达晨创投抓住同处于数字电视产业链上的同洲电子,投给它960万元,换得10%股份。
  但时代的风口和所有人开了个玩笑。万众期待的创业板没有丝毫动静,全球网络泡沫却先被戳破,融资被迅速蒸发。缺人、缺钱、缺退出渠道,襁褓中的中国创投行业还未前行,就被“咚”地一下甩入寒冬。
  曾经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同行一个个黯然离场,苦苦挣扎的达晨也不知道能撑多久。那几年,傅哲宽和同事们的工资都发得很低,每年只投一两个项目,希望熬过冬天,保住达晨创投的招牌。
  苦熬4年之后,2004年,深市中小板正式开启;2005年,孕育牛市的“股权分置改革”正式启动,困扰中国资本市场数载的“老大难”终于破冰,本土基金的退出渠道终于建立起来。历史赋予这两年“分水岭”的色彩。而此时,第一批拥进深圳的200家创投机构只剩下10几家。
  好在达晨熬过来了。傅哲宽永远也忘不了2006年6月27日,A股IPO重启,同洲电子作为第一家有风投参与的全流通发行公司在深交所中小板挂牌上市。达晨创投作为早期投资方,960万元投资换回3亿元回报,傅哲宽亲历了中国本土创投的第一个财富故事。
  作为人民币基金里的第一代创投人,傅哲宽走过的路,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靠着市场摔打出的经验,傅哲宽在达晨投出了10多家上市公司。真正让他声名大噪的,是他主导投资的圣农发展和煌上煌项目。因为这两个经典之作,傅哲宽被业内人士戏称“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给他打上了“农业投资人”标签。
  2006年,傅哲宽去潮州出差途中,有位朋友再三邀请傅哲宽去圣农发展的养殖场考察。那时,傅哲宽对这家公司的印象仅限于“养鸡的”,毫无兴趣可言。飞到武夷山后,傅哲宽又坐了2小时的汽车前往圣农发展厂址——福建光泽县县城。这一路上,傅哲宽心里都在犯嘀咕:盘山路的尽头是家什么样的公司?我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回忆起看见群山环抱间的圣农工厂时的感受,傅哲宽只吐出两个字:“震撼”。他是从农村走出来的,知道农户是如何养鸡的。他惊讶于圣农智能化、自动化养殖的高水准,彻底改写了传统养鸡业“高污染、高风险、低利润”的局面。
  2004年起,禽流感开始在中国蔓延,给禽类养殖业造成巨大损失。但傅哲宽发现,在全行业陷入亏损泥淖时,圣农规模化、安全化养殖的肉鸡大受青睐,吸引麦当劳、肯德基等巨头争相订购,让圣农的产品自那时起就再也没有满足过市场需求。那几年,禽流感每来一次,圣农在高端市场的竞争力就提升一次。
  傅哲宽知道自己“捡”到宝了。回公司后,傅哲宽马上建议公司立项,风控的同事觉得禽流感严重时期投一个养鸡的企业风险太大,不赞成立项。傅哲宽当即订了机票,把不赞成的同事拽到圣农现场,让他们现场感受“中国泰森”的价值。
  资本市场验证了傅哲宽的独到眼光。达晨在2006年和2007年分两次向圣农投了4 600万元,待2010年项目退出时,达晨创投收获10亿元以上收益。这是达晨历史上的第一家单个项目利润过10亿元的投资(这个记录一直保持到他离开达晨的那一天),3年多时间增长20多倍,取得优异的年化回报率。
  一战成名。傅哲宽以单枪匹马的姿态,开启了农业PE投资的先河,这个项目也成为人民币基金标志性的投资案例。
  傅哲宽提在右手的,是被称为“鸭脖第一股”的煌上煌。巧合的是,这只鸭子,也让傅哲宽苦苦“追求”了3年。当时,煌上煌总裁褚建庚认为企业没必要上市,并不愿意融资。但傅哲宽认定的好项目,绝不会轻言放弃。那一年,傅哲宽以朋友的身份和褚建庚等高管耐心接触,甚至义务做起了公司的战略顾问,帮助煌上煌重新梳理产业链,建议其加强养殖端和屠宰环节的建设,提高抗风险能力。
  等到取得对方信任,傅哲宽才适时抛出让煌上煌上市、提升品牌力和市场规模的建议,还每个月抽时间从深圳赶往南昌讲解上市的好处和流程。
  历来,湘军的特点是吃得苦、耐得烦、霸得蛮,这些特质1:1地复刻在傅哲宽的身上。在彼此了解并取得共识后,傅哲宽的“单恋”也发展为双向“奔赴”。2009年8月,达晨创投用3 600万元一次性取得煌上煌8%股权,3年后,煌上煌挂牌上市时,达晨斩获不错的收益。那天,傅哲宽发了一条微博:“经历了3年的追求,鸡和鸭的故事才算完美,一路走来,真不容易”。
  就这样,傅哲宽从投资经理一路做到达晨创投副总裁,先后负责达晨南方、北方两个最重要大区的业务,风光无两。

“没办法,只能熬”


  傅哲宽是在新经济的“蛊惑”下离开达晨的。
  当时,互联网与传统行业融合在加速,消费互联网正向产业互联网跃迁,互联网改造传统行业的趋势正日益凸显。这些大开大合的进程,正孕育着波澜壮阔的时代序曲。

  但这些领域,人民币基金的身影还不够活跃。傅哲宽认真复盘了自己的投资案例,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战功赫赫却进入暮年的将军,似乎要被抛弃了。过往那些闪着光的勋章,形成厚厚的茧,逼仄到让他感到压抑。达晨是个成熟的机构,有自己聚焦的领域和打法,产业互联网当时还不是达晨创投的赛道。
  在时代大风口开启的同时,傅哲宽个人发展的瓶颈却提前来临,这让他内心的迷惘一点点淤积。“一切就不过如此吗?”他突然没了方向。“那时候压力很大,每天都在迷惘和深思,晚上只睡两三个小时”,傅哲宽说,一份份交到他手上的商业计划书,他看到的只有焦虑。他得了“项目审美疲劳综合征”,投资变成了失去了激情的把戏,那种深入研究后的杀伐果断,抓住好项目的成就感早已不复存在。
  渐渐地,某种疏离感快速生长。在时代的主战场和他现有的投资方向之间,傅哲宽像站上浪潮上的浮岛,他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下,暂时休战,透口气。
  2013年,傅哲宽正式离开了并肩作戰13年的达晨创投,开启了创业之路。这是他思考1年给出的答案。
  当时,傅哲宽有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在自己擅长的投资领域,在过往有说服力的成功案例佐证下,他或许一出来就能做5亿元-10亿元的基金规模,也能顺利拿到机构投资人的钱,稳定后再慢慢往他想尝试的方向转;第二种就是彻底告别过去,坚定将产业互联网和新材料定为发力的方向,同时把投资重心提前到天使轮,将投资风险指数级放大。
  傅哲宽选择了后者。他知道,他最大的对手是自己。要突破自我,扩大边界,就不能永远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我得重来一次”,傅哲宽再次把自己送到被审视、被评判的舞台中央。
  傅哲宽享受这种刷新自我、撕开厚茧的快感。
  在家陪孩子时,他突然注意到女儿的奶粉罐上写着“启赋”两个字。傅哲宽认真琢磨了一下:“做早期投资,不就是给创业公司喂奶,给他必要的营养,呵护他们健康成长吗?”在得知这个品牌还可以在金融资本领域使用后,傅哲宽给公司起名“启赋资本”。后又变更为繁体“啟”字,定名“啟赋资本”。
  创业路上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说服LP(Limited partner,有限合伙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回顾傅哲宽在达晨创投13年的经历,除了迅游科技,他在互联网领域再无建树,没有光鲜的业绩支撑,在LP面前就丝毫没有话语权优势。当时,产业互联网的概念还在慢慢被接受,市场上也没有机构将其定为主要的投资方向。市场面对这位入局的“新人”打出的产业互联网旗帜,响应者寥寥。
  困局之下,傅哲宽只能艰苦地一边募一边投,小步快跑,疯狂穿梭于LP和创业者之间。一年365天,傅哲宽大概有300天都在外面募资。起步阶段,大机构不相信啟赋,傅哲宽只能尝试去说服高净值个人投资者。这个过程很慢也很吃力,有暗流涌动,有柳暗花明,有失落,有无奈,有狂喜,更有坚如磐石的拒绝。   傅哲宽把目标化小,只要募集到1亿元左右的体量,就开始投资有潜力的创业公司,投完再募。就这样,傅哲宽连续募了十几个1亿元规模的基金。
  撒下一批火种后,啟赋资本进入漫长的蛰伏期。
  投资就像一面公正的镜子,容不得半点虚饰。啟赋资本创立后的5年中,没有一家被投企业上市。傅哲宽知道,新领域的早期投资成效很慢,他必须耐心等待,但啟赋的股东、合伙人和投资界的同行可没有这么淡定。
  质疑、嘲笑、不满等等情绪齐齐砸向这个曾经的成功投资人。“原来就没干互联网的活,偏偏要去大规模投互联网”“老傅在干什么,业绩为何这么差”?2017年下半年到2019年初,成了傅哲宽最艰难的时期。
  当时,有一批LP被磨去了耐心,像约好的一样,每天打电话“轰炸”傅哲宽,他甚至经常在夜里两三点收到质问的电话。投资情况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有退出的项目?LP一连串的追问,常把本就不善言辞的傅哲宽逼得哑口无言。等那边说得差不多了,傅哲宽才在电话另一边坚定语气:“请您再耐心点,要相信我,相信啟赋。”
  挂掉电话后,傅哲宽常常自己发呆。他自己也心怀愧疚,在其他投资者不敢投他的基金时,他们因为绝对的相信才把钱拿出来,结果5年的时间没有激起一点水花,未获得1分钱回报。而且,没有光鲜的业绩,啟赋的募资也极不顺利,投资出现了空档期。
  “没办法,只能熬”。傅哲宽自己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不知道还要跑多久,他唯一确定的是,前行的方向绝对没问题。
  这种坚忍,在傅哲宽青年时期已经渐成轮廓。
  傅哲宽出生在湖南常德一个农民家庭,尝过生活的苦。考上大学那年,抱着商学院的学生更容易赚钱,以后能早点报答家庭的想法,傅哲宽选了商业经济专业。
  当时,傅哲宽从常德坐火车去哈尔滨上学,要在北京中转,全程40多个小时,经常半程站票半程坐票。
  “那时我们班上最穷的3个人都是我们常德的”,回忆起往事,傅哲宽只剩下轻松的笑。学习之余,傅哲宽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寝室里面,尽量节省开支。在哈尔滨上了4年学,他连周边的景点都没有去过。

  这些经历,把甘于苦熬的心性刻进了傅哲宽的骨子里。在从事创投事业的21年中,傅哲宽那难以名状的转型焦虑、持之以恒的忍耐力和对投资事业莫名的热情,都能从这段坚持、沉默、硬朗的岁月中觅得痕迹。

“看好它,就坚定支持它”


  2019年,啟赋资本投资的跟谁学(现更名为高途集团)赴纽交所上市;2019年,航天宏图成为科创板首批25家挂牌企业之一;2020年,泡泡玛特在香港主板上市。以上3家啟赋资本投资的天使项目分别敲开了全球三大主流资本市场大门,其中两家IPO后市值都超过或者曾经超过百亿美元。
  熬过了6年的艰难时光,啟赋资本终于进入回报期,傅哲宽也再次用业绩证明了自己。在竞争愈发激烈的投资领域,启赋资本这种打通海内外、勇于超前布局的风格显得极具特色。
  有人称傅哲宽的打法,是一种“反主流投资法”。
  啟赋资本刚刚成立时,就成为航天宏图的第一个机构投资者。当时,航天宏图正在亏损的泥淖中挣扎,现金流已经枯竭。这种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企业,很少有投资人敢下手。
  面对一堆“烂摊子”,啟赋资本以900万元成为了航天宏图的天使投资者。回想当时做出决策时的心态,傅哲宽表示:“我的投资风格算是激进的,胆子很大,但又有稳健的做法。”
  在正式投资之前,傅哲宽已经和航天宏图创始人王宇翔接触了1年多。在傅哲宽看来,他左手技术,右手商业,是少见的“情商很高的技术型人才”。
  从中科院遥感所毕业后,王宇翔自主研发了遥感图像处理PIE系列软件产品,并创立航天宏图。事实上,因为商業化能力的短板,多数投资人对“科研派”出身的创业者很慎重,甚至常常会听到有投资人称“不投科学家初创的公司”。
  而王宇翔是一个例外。在一年多的接触中,傅哲宽多次给王宇翔介绍不同背景的客户资源。让他意外的是,一段时间之后,王宇翔居然把这些生意都给做成了。当年,处于创业初期的傅哲宽正想跻身产业互联网的主战场,做大时代的“捕风者”,对航天宏图在空间遥感技术的国产化充满期待。
  天使轮投资完成后,啟赋资在投后服务方面持续发力,一面帮助航天宏图梳理商业模式,另一方面协助其完成A轮融资。此后几年,啟赋资本一直陪伴航天宏图成长,共投资了约2 000万元。
  “看好它,就坚定支持它,我们做天使投资就是这种心态。”傅哲宽认为,他的使命就是陪伴这些创业者一起熬,一起坚持、一起成长,做时间的朋友。
  随着遥感卫星技术的不断迭代,航天宏图也坐上“曲率飞船”,每年收入和利润都成倍地增长,成为国内遥感领域的龙头公司,也成为资本市场炙手可热的新星。科创板鸣锣开市后,啟赋资本的投资回报率超过了45倍,让这起投资成为硬科技天使投资的“教科书级”案例。
  如果说创业之初,啟赋的投资方式还有点像游击队,擅长旷野放枪,那现在的啟赋,已经探索出一套为早期投资量身打造的既规范,又不失灵活性的打法。
  “追逐风口,是没有建立投资方法论的表现”,傅哲宽的投资哲学,奉行“乘风不追风”的投资理念,他擅于依靠对产业和消费格局的深刻洞察,来寻找具有结构性趋势的行业,用更高的视角和维度发现小切口,定点狙击。
  相比起亦步亦趋的跟随和“撒胡椒面”式的扫射,傅哲宽更喜欢以点带面、开创门类的投资带给他的满足感。
  2020年12月11日,傅哲宽在港交所见证泡泡玛特上市,也再次向外界印证傅哲宽式的投资心法。   当时,以泡泡玛特为代表的潮玩还是个很小众的市场,没有机构敢在这时候下手。但在傅哲宽看来,潮玩业态在日本已经流行开来,中国经济一直高速发展,消费升级是明显趋势,因此这种带有文化属性的潮流消费必定存在商机。
  靠着对产业的深刻理解,啟賦再次从小众市场找到优秀公司,在7年里坚定地投了3轮,收获了百倍回报。
  大巧若拙,攻藏兼备。如今回看啟赋的发展路径,是不断缩小投资范围,逐渐聚焦的过程。创业之初,啟赋激进地投资高途集团这样的“最贵天使”,又捡起泡泡玛特这种在常规视野之外的项目,极考验傅哲宽的预判功力。
  苦熬8年,啟赋资本接连收获8家IPO公司。随着天宜上佳、驴迹科技、路德环境、芯碁微装等一大批新锐企业上市,啟赋资本的产业互联网和新材料版图已然成形。
  8年前,啟赋资本投资的产业互联网方向,如今已经升级为中国产业数字化浪潮;超前布局的新材料以及下游高端器件、制品和相关装备领域,也由冷门赛道发展为国家重塑供应链的重中之重。科技推动社会进步,啟赋资本将自身发展融于国家产业升级大势,在风云激变中守正出新,不断成长。

“离热闹的地方远一点”


  一家投资机构最重要元素只有两个,一是创始人,二是方法论。
  接触过傅哲宽的人,都会被他身上的人格魅力感染。找到他的创业者,基本都会被邀到茶台边,专注地聊过一个小时。即便未能达成投资意向,他也会从投资人的视角出发,给创业者优化项目的建议。“聊项目时,我基本不会翻手机,给创业者最大的尊重”,傅哲宽觉得,这关系着一名专业投资人的职业素养。投资人没必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表现得咄咄逼人。“资本向善”,被他写进了企业的核心价值观。
  21年的从业经历,给傅哲宽打上了鲜明的职业烙印。啟赋资本在深圳的办公地选在中铁大厦,而不是创投机构扎堆的创投大厦。他告诉啟赋的伙伴:“我们要离热闹的地方远一点,创业需要静和定。”
  如今,投资机构的“内卷”加剧,投资人IP化成了“破圈”利器。但在各种行业交流论坛、高峰会议等活动中,你很难看到傅哲宽的影子,各路媒体的采访,也时常被他婉拒。低调的声量给啟赋资本的募资造成了诸多不便,常常被募资的伙伴“抗议”。“不愿意做这些虚的东西,看项目,和创业者喝茶才是最实在的”,傅哲宽说。
  在同行眼中,傅哲宽是投资界的劳模,每年要看上千的项目。这个可以风光无限的职业,硬是被傅哲宽干成了一门“苦差”。曾经的傅哲宽,喜欢唱歌,会演奏乐器,参加书法比赛拿过奖。自从成了投资人,他的爱好清单里只留下一项——喝茶。
  在茶里,傅哲宽渐渐形成了自己的投资方法论:趋势投资、价值投资和体系化投资。就像等待好茶的养成,时间慢出浓郁香。
  2013年,啟赋成立之初将产业互联网定为主要方向,做了非常深入的布局。到了2018年乌镇世界互联网大会,这个词才在马化腾、李彦宏、张磊等人的口中彻底走红。别的机构匆匆入局时,已经到了啟赋收获红利的时刻。
  而啟赋将新材料作为战略方向时,也曾招致很多人的质疑。如今,新材料已经成为啟赋上市企业矩阵中的重要力量。这是傅哲宽在传统制造业从低端转向中高端的大趋势中发掘的机会。
  在对趋势的信仰中,傅哲宽不断提高产业地图的的精度,坚定自己的投资坐标。这让啟赋成为同质化严重的投资机构中特立独行的存在,也让傅哲宽能将目光直插行业的血脉肌理,洞悉市场真正需求和根本难题,找到优质投资标的。
  当然,预判也有失手的时候。2015年,一位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博士回国创业,研发磷酸铁锂电池。从新能源汽车发展的脉络中,傅哲宽笃定这条赛道一定能出现优质企业,便投资了这位技术“大牛”。遗憾的是,残酷的市场告诉他们,这位科学家尽管有着不错的技术实力,但产品规划和商务能力还不能适应瞬息万变的市场,“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投资出问题,核心还是在人”,在傅哲宽的规划中,为了更好地赋能创业者,啟赋资本正发力体系化投资,将一个个创业公司串成产业链,以求在上下游产生协同效应,用“孵化+整合”的方式来重塑行业供给。
  这是傅哲宽追求的更高格局,也把啟赋在行业中的竞争推向更高维度。
  在本土创投长达21年的时间轴上,不专业的投资者逐渐退场,长期主义、价值投资已成为老生常谈的常识。但傅哲宽看来,这件事“说来简单,坚持很难”。
  2014年,刚刚1岁的啟赋遇到O2O互联网创业浪潮,后来,共享经济、P2P等热点疯狂进入投资人的视线,作为刚转型产业互联网领域的投资人,这些市场情绪极考验傅哲宽的智慧和技术。
  “当时大规模投这些,我们可能早就挂掉了”,傅哲宽的聚焦策略,让啟赋规避了很多险滩。

  这份成熟的方法论,是啟赋资本进击之路上的“源代码”。大多数早期投资人看重DPI,需要快进快出,“做一票就走”。早期投资风险很大,投资人惯用的逻辑是“隔轮退”或者“隔两轮退”,一是为了在快速变化的市场环境中最大限度保护资金,二是为了尽可能让收益率看起来高一些,方便下一轮融资。
  但傅哲宽不这么干。啟赋独特的投资逻辑在于,坚定持有选定的早期投资标的,不仅一反“隔轮退”的行业普遍做法,反而在必要时追加投资。作为专注于早期投资的机构,啟赋最多跟投的项目高达7轮,这在行业内是极罕见的现象。“我要赚的不是简单的差价,而是企业成长的价值”,傅哲宽说,企业有了下一轮融资是成长起来的表现,他要投的就是这份确定性。
  大江静犹浪。一旦拉长时间轴,眼前躁动的各种纷扰消失了,短期波动的各种噪音不见了,剩下的就是极为长期且确定的大势。
  这是专属于傅哲宽的想象力。“投资这个事,需要感性和理性的结合,需要技术与艺术的碰撞”。说这句话时,傅哲宽正将泡得恰到好处的茶倒给大家。
  在茶里,傅哲宽找到一种养精蓄锐的静谧。
  一杯水冲下去,一根根茶叶仿佛苏醒的生命,有的径直下沉立在杯底,有的上下翻飞,犹如人生的起起伏伏。在茶梗翻腾的节奏中,傅哲宽得以静下心来。
  作为从业20余年的投资人,傅哲宽参与了太多商业奇迹,也见证了无数经营败局。但面对命运的变化,傅哲宽始终保持谦谦淡雅的意境,无论输赢都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这让他看到更多可能,也直面更多局限,让他在失意时获得勇气,得意时懂得谦卑。
  所谓投资,就是和人性交手。在这些苦熬的岁月里,傅哲宽学着让自己变“空”,学习缄默,排除欲望、噪音的干扰,体味平静的力量。人生如茶,当所有的纷扰都寂止的时候,那些关于投资的奥秘一定会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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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沿着深南大道行驶,平安国际金融中心、招商银行总部、腾讯大厦……一路高楼林立、流光溢彩。40年,深圳从一个偏居一隅的边陲小镇以惊人的速度发展成为知名的国际一线城市,创造了人类城市发展史的奇迹,为中国和世界描绘了一幅波澜壮阔的时代画卷。  城市的发展主要依赖要素的聚集,既要靠制度、靠区位、靠市场效率等硬实力加码,也要靠文化、政商和谐等软实力的加持。在第一批确立的4个特区中,深圳不一定是禀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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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商业浪潮正在上演着一场令人瞩目的“造富运动”,让更多的城市和企业家坚定了信心。  中国城市政府的经济职能与行为大致集中在3个方面:项目建设、制度建设和功能建设。在时间轴上,这三个方面有先后和重点之分。进入新发展阶段,中国的一线城市,还有几座新一线城市,如成都、杭州等,都表达或再次表達了加强功能建设的强烈意愿,并付诸于具体行动。  城市政府,即一线城市和部分新一线城市政府,高度关注以现代服务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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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疫情带来的全球危机下,美国等国的政客针对中国提出了“撤资中国”“产业链去中国化”“脱钩论”等观点。我们要保持定力,以稳定谋发展,以创新寻找出路,以开放拓展市场,通过练好内功,广交朋友,努力抓住全球产业链重构中的机遇。  为此,我从3个方面分析这个问题。产业链搬迁回美国五大困难不可逾越  第一方面,市场是配置资源最有效的手段。脱钩、制造业外迁等都不符合市场规律,只不过是一些政客们的主观臆想。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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