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戌1994年秋日的一天下午,天高云淡,金风劲爽。上海电影文艺沙龙举办的“纪念梅兰芳周信芳诞辰一百周年”京剧清唱活动中,盍兴乎来的文化艺术界人士,除沙龙主人秦怡外,还有名伶或名票李炳淑、杨华生(偕夫人宋小琴)、程之(偕夫人郭葆璟)、蒋天流、冯奇、马骥、秦绿枝(吴承惠)、曹可凡……难得的是年逾古稀的学者型影人孙道临也来了。在大家畅怀尽情地清唱了各自拿手的唱段之后,道临也在影友、名票程之(会春,1926-1995)的京胡伴奏下,引吭高歌了一段老生戏,赢得了满堂彩。一曲唱罢,道临甫在沙法上坐定。不料此时,素爱皮黄的文论大家王元化,将一封与夫人张可(1919-2006)一起研究莎士比亚戏剧的文稿印件,递给好友道临,恳请道临提提意见。道临接过资料,欣然含笑,愉快地接受了元化的诚请。此刻,坐在王、孙二人中间的老诗人、剧作家白桦,亦情不自禁地含笑盈盈了。正在一旁的我,见此少遇之情景,遂托起相机,按动快门,迅速地摄下了这一“翰墨留香”、美好又恒久的“瞬间”……
　　流光如驶,一晃十六年过去。近年来,孙道临(1921-2007)与王元化(1920-2008)两位大家,均已先后羽化登仙。欣闻:人文底蕴深厚的“王元化研究中心”,已在王元化先生的母校华东师范大学成立,并出版了七十余万言、图文精美的《清园先生王元化》;孙道临先生的半身铜像,亦于2008年12月28日上午在“绵绵冬雨,凛凛寒风”中,揭幕于宋庆龄陵园名人园。爰以《万年春》一阕咏之:“翰墨缘深,道临元化描春手。清芬盈袖,人去香弥久!传世人文,悠雅韶歌奏。‘中心’厚,像铜不朽,贤士千年寿!”
　　(作者为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