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猫讨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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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三出生淮城,自小耳闻目濡淮城的文化底蕴,对古董的偏爱和赏析有着一种天赋。然而他立足淮城古董界,靠的是对古董独到的眼光和巧取豪夺。有文化的古董人士背地里暗骂钱三是淮城古董界的渣滓。
  钱三不在乎外界的评价,我行我素。他的人生信条,宁愿我负淮城人,不愿淮城人负我,低价吃进价值连城的古董是真的,其余他妈的全是不足挂齿。
  一日,钱三来到淮城民间探宝。一家养猪老人摆放猪食的蓝釉宋朝缸,被他发现。和老者聊天,谎称老母亲自小生活在农村,晚年住进城里,山珍海味不动筷,天天嚷着要吃乡下人的腌咸菜,这不到乡下来寻买一只闲置的缸。老者若愿意出售猪食缸,自己愿出1000元,而且找人免费为他砌一口靠近猪圈的水泥槽,供他养猪。10张百元大钞花了眼,老者同意成全钱三的孝心。钱三兴奋地跳进缸里往外舀猪食,弄得浑身沾满猪食,比圈里的猪还脏。那口宋朝缸,钱三赚了20万。
  有了收获,钱三改变收古董策略,从城市转移乡下。
  很快,钱三又探到一户人家喂猫用的青花瓷盆,尽管脏迹斑斑,但隐藏不住背后古老的质地。自然是闲聊一阵,尔后直奔主题,所出猫价,诱得主人没多想,一口定价。老猫在钱三陌生的怀中,喵个不停,钱三轻声一句,老猫就是有灵性,还舍不得那只喂它的食盆呢!主家哈哈大笑,随脚一踢那只青花瓷盆,拿走吧!钱三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拾起青花瓷盆,搂在怀中。
  青花瓷猫盆,钱三赚了30万,在古董界演绎了一个传奇。
  “买猫讨盆”的传奇,在淮城古董界,越传越神,越传越奇。卖猫主人也听说羞得半月卧床不起,呓语断断续续——钱三不仁,钱三不仁!带着被骗的遗憾,西去!
  若干年后,钱三步入老年,他那点从民间智取古董的方法,被后人效仿得百花齐放。
  一日,已接家业的儿子进门直呼,老爷子,西街有桩大买卖。钱三明白,儿子寻得真宝。
  原来,西街一个卖狗的年轻人,喂狗的食盆,是古时皇宫里的青花瓷。
  钱三避着儿子偷偷去了卖狗者的摊位,这一看,心跳加快,这不是我当年“买猫讨盆”的那只青花瓷盘吗?当年30万出手,藏到现在,不翻个30倍?钱三怀疑,青花瓷盆何以又流落民间?怀疑瞬间,又被宿命左右——这是老天爷赏我的钱财……
  钱三买狗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有人闻风而来,和钱三抬起杠,买狗倒像一场拍卖会。狗主人倒也心静如水,不停地述说着狗品种的稀缺和名贵。
  拍卖到10万的狗被钱三牵回,现场成交时,钱三提出要狗盆,狗主人回绝得无通融余地:本人只賣狗,不卖狗盆。钱三望盆兴叹!
  没几日,卖狗后生又在东街卖狗,喂狗的食盆依然是青花瓷盆。钱三又去买狗,这次竞相买狗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有人提议,卖狗连同狗食盆一起卖吧,后生笑而不语。提议者一声高于一声。后生这才摆摆手,说,同意!做完这笔狗生意,从此回乡务农!
  场面热烈,喊价一笔高于一笔。最终钱三倾其家产,一口压过众人。
  青花瓷盆又回到了钱三手里,他把瓷盆洗净供于堂位,燃香祭祖,喃喃祷语……
  事过半年,一年轻港商来淮城收购古董,钱三怀抱青花瓷盆前往。港商瞥一眼青花瓷盆,出价就是千万,钱三摇头微笑,口出一字——低!港商竖起两根手指,钱三不语!港商笑了,我出到这个价您老不卖,让我饱一眼福总可以吧!
  钱三双手紧握青花瓷盆,递给港商看个仔细。
  港商手拿放大镜,看瓷纹、花色,看到底部,放大镜在钱三眼前一停顿,钱三一怔,港商随即竖起五根手指,钱三嗫嚅着说,成交!港商补一句,伍佰元啊!买下存做纪念!
  咣当!青花瓷盆落地而碎,眼前的港商,站在煞白脸的钱三面前,似曾相识……
  钱三半天吐出一个“你……”,一口血吐在已碎的青花瓷盆底,气绝身亡……
  港商不紧不慢把放大镜放在染血的青花瓷上,血迹模糊的青花瓷盆底隐约呈现八个小楷——买猫讨盆,钱三不仁……
  (摘自《潮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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