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雨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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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编 宿宁
  下雨的时候。墩子知道自己闯祸了,而且是闯了大祸。那些和雨水一起从天而降的泥鳅让兴隆村的所有村民都目瞪口呆。雨停后。当孩子们都光着脚丫在泥水基欢天喜地地捡渑鳅时,大人们的表情却严肃而沉重。村里年长的老奶奶说。一定是有人触怒了山神,否则山神不会给临江村降下这么一场奇怪的泥鳅雨。所以一定要向山神进献牲畜谢罪才行。
  墩子没有和其他孩子一起去捡泥鳅。他心里很内疚,因为毕竟这场泥鳅雨是他造成的。大人们杀猪杀鸡的时候,他想凑过去帮忙,大人们却把他往旁边一推:“小孩子,一边玩去。”于是墩子就躲到一边,默默地看着,然后他便想到了那个石碗。
  没想到它真的是山神的雨斗!墩子心想。
  昨天墩子一个人到山沟沟里去抓泥鳅。那里泥鳅多。而墩子又是个高手。所以不一会儿的工夫泥鳅就装满了玻璃瓶子。回来的时候,墩子又热又渴,于是就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也许是天太热了。就连平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都回窝了,所以周围特别静,只能昕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流水声。
  “怎么会有水声呢?”墩子一下站起来,“难道这附近有河水。”
  墩子拿着玻璃瓶子。寻着水声来到了一处断崖边上。那水声越来越近了,但是墩子却并没有发现小河。声音是哪里来的呢?墩子四处搜寻着,终于他在崖壁上发现了一个石碗。一股似乎是从天而降的水正落在石碗里。发出一串串好听的“叮叮咚咚”的声音。碗里的水越来越多。那水流也越来越小,终于碗里的水满了,那水流就消失了。
  看着这碗清澈透凉的水,墩子不禁吧嗒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他没工夫考虑那水到底是哪来的,把头向前一伸,就想把水喝进肚去。但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了尖利的叫声:“别动——”
  墩子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耳朵尖尖长着翅膀的小绿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你……你是什么人?”墩子的声音颤抖着。
  “我是森林精灵。你怎么连山神的雨斗都敢碰?”森林精灵说。
  “什么?”墩子指着那个石碗,“你说这个碗是山神的雨斗?”
  森林精灵煽动了一下耳朵:“当然了。当有天河水落入雨斗的时候。山神就会拿起雨斗飞到山顶,当雨斗里的水泼下来的时候,这方圆几百里就会开始下雨。”
  虽然森林精灵说得有板有眼,但是墩子还是不敢相信:“这么一小碗水,就能让方圆几百里的地方下雨?”
  森林精灵不耐烦了:“因为它是天河水呀!你可真够笨的,这点事情都理解不了。不跟你废话了,我要走了,总之别碰山神的雨斗。”
  说完,森林精灵就飞走了,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里。墩子回过身,再一次端详着那只碗,可怎么看也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正在这个时候,玻璃瓶里的一只泥鳅大概是觉得自己呆的地方太拥挤,于是身体一弹,跳出了瓶子,而且正好落进了雨斗里。
  “哎呀!”墩子刚想伸手把泥鳅捞上来,可是突然想起了森林精灵的警告——别碰山神的雨斗!于是他又把手缩回来了。
  山神看到泥鳅后,应该会把泥鳅拿出来的,墩子心想。于是他就没有再管那条泥鳅,拿着瓶子回家了。可谁想到,冈0回到家不久天就下起了泥鳅雨,难道真是山神发怒了?
  就在村民们耍把宰好的牲畜往山上送时,阿虎哥从城里回来了。阿虎哥是墩子的邻居,也是村里惟一的大学生。当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哪有什么山神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信这些!”
  有人问道:“那天上怎么会下泥鳅雨呢?”
  阿虎哥扶了一下眼睛:“这有什么稀奇。在外国还下过青蛙雨、蛇雨呢!那是龙卷风造成的,龙卷风在某地卷起了泥塘里的泥鳅,在龙卷风风力变弱时,如果碰巧遇到了积雨云,那泥鳅便会顺着雨水流下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大人们听得大眼瞪小眼的。
  阿虎哥:“当然!这是有科学根据的。根本就没有山神!”
  墩子听了不由反驳道:“真的有山神!”
  阿虎逗他:“你看到过?”
  墩子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没有看到过。但是真的有……”
  “哈哈哈,这个孩子……”大人们笑了。
  整个泥鳅雨事件就在大人们的笑声中结束了,也再也没有人提山神的事情了。但是接下来的三个月大旱。却让大人们再也笑不出来了。
  看着叶子干枯的庄稼,墩子心里也很着急,难道山神雨斗里的水被动物偷喝了?墩子决定上山去看个究竟。
  但是再次来到那个断崖边,他却说什么都找不到雨斗了。在原来的那个地方有很多碎石,大概是上次的泥鳅雨造成的山体滑坡。
  “雨斗到哪去了呢?”墩子翻动着那些碎石。
  “别白费力气了。”又是那个尖尖的声音。
  墩子回头一看,还是上次遇到的那个森林精灵。
  “山神的雨斗不見了。”森林精灵解释道,“所以最近一直没有雨。”
  “怎么会不见了呢?让山神好好找一找啊!”
  森林精灵顽皮地做了个鬼脸:“他一直都在找,但是他老眼昏花,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如果他眼神好的话,也不至于雨斗里多出一条泥鳅都看不出来。”
  墩子建议道:“让山神再做一个雨斗呀!山上有的是石头。”
  “说你笨,你还真笨!”森林精灵的声音更尖了,“你以为随便哪块石头都能做成雨斗?做雨斗的石头必须是万年灵石,很难找的!”
  墩子不吭声了,虽然他不知道万年灵石是什么东西。但从森林精灵的表情看,那一定是非常珍贵,非常难寻的东西。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墩子的心情非常沉重。难道以后都不会再下雨了?那庄稼怎么办?都要干死在地里吗?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人们呢?
  大人们并不知道墩子复杂的心理感受,他们正忙着把自己家里的古董拿出来让考古队帮忙鉴定呢!这个来兴隆村实习的大学生考古队是阿虎带来的,尽管阿虎一再强调考古队这次的任务是勘察古墓,不是鉴定古董,但却丝毫不影响村民的热情,大家把阿虎家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墩子犹豫再三,终于决定把山神丢失了雨斗的事情告诉阿虎哥,因为在他心里阿虎哥是最有学问的。也只有阿虎哥能帮他想出办法。他挤过人群,来到阿虎哥身边。
  “阿虎哥!”墩子叫道。
  但是周围吵吵嚷嚷的,阿虎哥没有听到。
  这时只见阿虎哥的爸爸把一个石碗递给考古队队长:“这个是我在断崖边发现的,帮我鉴定一下,看看值不值钱。”
  “是山神的雨斗!”那个石碗让墩子打了一个激灵。
  眼看雨斗就要送到队长手里了,墩子身体向前一蹿,一把抢过雨斗转身就跑。大家一下子愣住了,等阿虎哥明白过来,转身去追的时候,墩子已经跑到村口了。
  墩子的两条腿飞奔在崎岖的山路上,路边的荆棘划破了他的裤腿,但是他全然不顾,就是想快点把雨斗还给山神,快点让天下起雨来。当他跑到断崖边的时候,只见一股天河水正浇在雨斗原来的位置上。顺着崖壁流淌下来。
  墩子赶紧把雨斗放回原处。听着天河水“叮叮咚咚”落在雨斗里,墩子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可就在这时,阿虎哥赶到了。
  阿虎哥生气地说:“墩子,你在干什么?快把石碗还给我!”
  墩子用身体挡住雨斗:“不行!这是山神的雨斗!就是因为山神丢了雨斗,所以我们这才一滴雨都下不出来。”
  阿虎哥根本就不相信:“你胡说什么?哪来的山神?什么雨斗?”
  这时森林精灵从树林里飞了出来:“哇!你找到雨斗了!”
  墩子赶紧对森林精灵说:“你快告诉阿虎哥,这是山神的雨斗,不是什么石碗。”
  阿虎哥奇怪地看着墩子:“你在和谁说话?”
  墩子一指森林精灵:“森林精灵啊!难道你看不见她吗?”
  森林精灵无奈地摇摇头:“他是看不到我的,只有心灵纯净的小孩才能看到我们。”
  阿虎哥不耐烦了:“墩子,说什么疯话,哪有什么精灵?看魔幻故事看多了吧?怏把石碗给我!”
  阿虎哥强行拉过墩子就要去拿石碗,没想到石碗却自己飞了起来。再看墩子,正紧张兴奋地盯石碗旁边的空气,就像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阿虎心里一紧,不由问道:“是什么?”
  墩子的声音颤抖着:“山神……”
  那石碗越飞越高,最后不见了踪影。然后“晔哗哗哗”,大雨倾盆。
  阿虎任凭雨水打湿衣服,呆呆地望着天空:“难道真有山神?为什么我看不到呢?”
  墩子仰头看着雨斗消失的方向:“森林精灵说只有心灵纯净的小孩才能看到他们。”
  阿虎问:“山神长的什么样?”
  墩子说:“白色的长胡子,褐色的长袍……”
  阿虎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记得小时候他在山里曾看到过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白胡子老人从空中飘然而过,但是当他告诉妈妈时,妈妈却说,说什么疯话?
  阿虎叹息着,为了自己那份不知何时失去的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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