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束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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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找那么一个小镇,温暖,湿润,水雾迷蒙。
  在那里,下雨是一种习惯,人们靠它计算时间。
  如果我最爱的伞断了一根伞骨,就把它转到身后,当作不知道。
  然后穿着缝纫机裁出的衣裳到处奔跑,见了人就点头微笑。
  我住在木头搭的房子里,养着一只很二的狗。
  今天叫它旺财,明天叫它来福。
  小镇里有酒馆,你爱来不来。
  小镇里有很多人,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去向哪儿,
  那些人带着笑容,写着平淡,或者神秘而忧郁。


  每到春天,还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
  我可以牵着我的狗慢慢地走。
  不去考虑时间。
  反正时间是雨水。
  一滴和一场,又有什么区别。
  我就是想找那么一个小镇。
  束河,纳西语称“绍坞”,因村后聚宝山形如堆垒之高峰,以山名村,流传变异而成,意为“高峰之下的村寨”。是纳西先民在丽江坝子中最早的聚居地之一,是茶马古道上保存完好的重要集镇,也是纳西先民从农耕文明向商业文明过渡的活标本,是对外开放和马帮活动形成的集镇建设典范。束河是世界文化遗产丽江古城的重要组成部分。
  难怪在束河主要景区飞花触水不远处有个叫“绍坞别院”的客栈。难怪我对束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我出生的地方是一个叫邹坞的小镇子,一样带“坞”字,一样有归属感。


   PART1
  山不转水转,小镇宠辱不惊。
  那里只有很多发呆的年轻人,没有文艺混混,也没有艳遇猎人。
  那里天空很蓝河水很凉,有着高原红的摩挲女孩安静地在屋檐下驾着机子织围巾。
  那里半夜的星空,可以看到童年。
  从丽江大研古城往北,行约5公里,就可到被称为“清泉之乡”的束河古镇。束河依山傍水,古色古香的农居井井有条。束河有八景——龙门望月、烟柳平桥、雪山倒映、夜市营火、断碑敲音、鱼水亲人、石莲夜读、西山红叶。漂亮的地方是青龙桥一带,桥是石板铺就的,也叫石板桥。桥下青龙河水咆哮而过,到了晚上仰面赏月,眺望桥边昔日晒谷之处的龙门地,残留的青稞架在黑色中耸立无声,在这群木桩背后的断墙隐约可见龙门客栈的标记——好一幅幽深的“龙门望月”。
  虽说束河是一座古镇,却丝毫不显闭塞。随着丽江被纳入世界文化遗产,声名鹊起,束河也“酒香不怕巷子深”,吸引世界各地的人们络绎不绝前来游玩。无论是黝黑粗犷的当地人,还是常年在空调房中保养得皮光肉滑的都市白领,或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或是操各地方言的内地客,山不转水转,小镇固守一隅,自有世界各地的游人千里迢迢赶来,围着它转。这里,众生平等,小镇宠辱不惊。
  在束河,最爱晒太阳。坐在太阳底下,天是那么蓝,看清冽的溪水从脚边流过。看街上的旅人来来往往,那一刻世间的纷扰都与自己无关。水边经常会有一些人睡眼迷离地仰望天空,天空中要么没有一丝云彩,湛蓝湛蓝的,经它的陪衬,人间任何景物都是明信片般的佳相;要么在淡蓝的底色上,滚动层层白云,立体感强烈,逼视而来,仅天空一隅已是佳图。白天除了晒太阳,也可以在小巷中“游手好闲”地乱逛;晚上,你可以在客栈里喝着老板泡的普洱聊着闲天,也可以到酒吧里喝酒期待“艳遇”,然后醉醺醺地回客栈。在束河你可能不会数钱数到手抽筋,但是绝对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在束河你可能不会“艳遇”到异性,但是绝对可以艳遇到好心情。
  抑或随便地倚在不知谁家的摇椅上,抬头看见翠黄的秋叶叠放在湛蓝天空前,听见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从玉龙雪山上奔流而下的溪水,从九鼎龙潭汩汩而出的泉水,从仁里路的一鹤草堂开始,蜿蜒流过每家每户。都市中“奇货可居”的“别墅”在这里比比皆是,家家户户的庭院一栋比一栋布置得别致,富有情趣,门口挂满了大红灯笼,影错在绿藤中间。这里甚至还保留着传说中“路不拾遗,夜不锁户”的状态。无论是客栈、酒吧、店铺、餐馆,户户大门开敝,欢迎任何人出入,主人也许并不在,但院内的花草、雅座、狗、懒猫,物物透着清闲,颇有“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的随意。
  其实和一鹤草堂的主人一鹤先生相识也是如此。我一友人从新疆过来束河过春节,流连于草堂的阳光和绿藤,下榻在一鹤草堂,墙壁上挂满一鹤先生的作品,壁炉跟前都是那些金沙江收来的奇石,上面通通都是挂着几个零的价签……友人住了两天,一鹤先生就把钥匙交给他,然后自己去云游纳西老乡家过年去了,可怜我那位朋友,哪里都没去,据说就是为了守住一鹤草堂的财产,生怕一不留神给丢了,就这样过了一个春节,莫名其妙在草堂当了几天的主人。后来友人讲给我们,每每都笑翻一大桌——因为这样的客栈老板太常见了,在丽江比比皆是。
  这里一整天都静谧一如黎明时分的丽江古城,静得随时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和悠闲的鸡叫;这里的溪水更清澈,连溪底的水草都能招摇舒展着晒到太阳;这里的花草也生长得更恣肆,溪边有大片翠绿的浓荫,山坡上有大丛怒放的白色野蔷薇。
  束河纳西人慵懒自在是出了名的,随处可见当地人在太阳底下打牌、搓麻将、洗衣服、逗狗,或者仅仅是晒太阳。他们有一茬没一茬地与游客搭着话,并不急于做生意的样子。完全没有现代俗市中常见的竞争意识。这里的酒吧招揽客人的招牌上写的字句也独具特色:欢迎到此看书、聊天、发呆、发梦……
  甚至有游客问过当地的纳西老人:早晚都在晒太阳,你烦不?纳西老人半晌后回答:人生都是走在奔向死亡的路上,你总是匆匆忙忙,累不?!
  ……
   PART2   我在大石桥看星星,你在人民广场吃炸鸡。
  据说束河的大石桥已经有400年以上的历史,这里曾是茶马古道上的一站,不知经过多少负重的骡马,把桥板磨得如此光亮。白天这里熙熙攘攘,拍照的人很多,经常看到摆着各种亲密造型拍婚纱的情侣,他们已经成了大石桥的一景,更多的人坐在半高的石栏上望着远方的雪山,听着桥下的流水晒一会儿太阳。早上的大石桥,古朴中充满着清新的太阳的味道,他们说这才是束河的感觉。
  有段时间特别迷恋夜晚的大石桥。甚至觉得站在大石桥上看到的星星比别处的都要闪都要多。某年生日的时候,在一帮新认识的朋友从温暖火塘里庆生回客栈的路上途径大石桥,突发奇想说,我们坐一会看看星星吧。然后就有人去四方街买了啤酒拿来,坐在皎洁的月光下聊天、吹牛、唱歌,偶尔有晚归的路人,也被我们吸引住,带了酒,带了音乐,带着手鼓,带着姑娘加入我们的队伍。由开始的七八个变成了二十几个,大家尽情地唱歌、喝酒,甚至都不问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就这样度过了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上海哥们儿打电话来:生日快乐!你在哪里呢?
  我说,我在大石桥看星星。
  啊,那么巧,我今天在人民广场吃炸鸡!他大声喊。
  我说你唱歌呢是吧?
  不是,我怀念大石桥……我在人民广场吃着炸鸡,你却在大石桥看星星……不公平……


  蔚蓝的天空 洁白的云朵 飘呀
  苍茫的雪山 碧绿的草地 牛羊
  斑驳的石板 小巧的流水 人家
  纳西的姑娘 康巴的汉子 欢唱
  呜……呀咦耶……呜……呀咦耶……
  涓涓的小溪 逆流的鱼儿 咦耶
  大石桥上面 走来了一群 姑娘
  看到了她们 我想起了我的姑娘
  现在的你呀 我想为你歌唱


  呜……呀咦耶……呜……呀咦耶……
  古老的传说 可怜的姑娘 康妮
  感人的故事 萦绕在心头 难忘
  寒冷的冬夜 寻找着温暖 阳光
  其实那温暖 只需要束河的阳光
  寒冷的冬夜 寻找着温暖阳光
  其实那温暖只需要束河的阳光
  呜……呀咦耶……呜……呀咦耶……
   PART3
  去束河,赶个艺术的大集。
  和朋友开玩笑说,4月过来找我玩吧,到时候全世界的神经病们都会聚集到束河来,你还不快来感受一把。
  从2012年开始,COART艺术现场为慵懒的束河古镇带来每年两次的狂欢,春天一次,秋天一次。
  COART是由亚青艺联文化机构及一群热爱艺术、热爱生活、崇尚精神自由的人们共同发起的。COART艺术现场,是一个让艺术形式离开传统的剧场、舞台、美术馆,在古镇街头、小广场、河边、院落中演出或者展示的一个充满乐趣的青年艺术嘉年华。


  谁知道五条人、黑撒、顶马这些乐队?谁知道罗月冰、张瑾是唱歌的还是跳舞的?这些都是所谓的小众艺术创作者,他们或许不常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但是在COART艺术现场这种热爱艺术、热爱生活、崇尚精神自由的理念之下,他们有自己的舞台。
  COART不仅是小众艺人的舞台,自由、融合的艺术理念也吸引了一些已经成名或正在经历成名期的艺人,比如杨坤,比如谭维维,比如央吉玛。
  杨坤来是因为“中国好机友”,这是一个机车爱好者的俱乐部联盟,联盟成立起源于李亚鹏和杨坤去年的一次闲聊。和这个机车爱好者联盟一同成立的还有一个绿色环保基金,杨坤说他们将在未来更多关注环保、公益,用以补偿骑行活动所消耗的碳排放。
  谭维维来COART为束河这个小镇的人们带来了一首歌曲《乌龟的阿基里斯》,蒙面的舞者,光怪陆离的舞美,从台上抛下的毛线团,走到台下和观众深情对视……除了演出,谭维维还帮助嫣然慈善基金签售义卖,在成功地推销出一套明信片后,她高兴地邀请顾客合影。
  央吉玛是来唱歌的,小姑娘坐在台上眼睛顾盼有神。
  李亚鹏不断地出席各种活动,接受各家媒体的采访,也对,作为发起者和组织者,COART期间,李亚鹏就是束河的半个主人。
  在束河街头见到什么怪人都别觉得奇怪。
  COART对所有艺术门类都是开放的,不仅有歌、舞、剧、杂耍,还有剪纸、图书和电影,今年的电影主要是纪录片,以环保题材为主,每到展映时,不大的酒吧玻璃房里会坐满观众,里面甚至有不少对电影很挑剔的娱乐记者们。
  菲利贝尔爷爷很调皮,他一脸褶子但是却总爱抛头露面,他常在丽江的街头给人讲故事,尽管大多数人都听不懂。菲利贝尔是木偶的名字,他的老伴是玛丽丝奶奶,COART期间,这老两口就由法国艺术候鸟联盟的成员“月亮帽子”组合带着在束河溜达,晒晒太阳,和小朋友们聊聊天。
  另一对来自法国艺术候鸟联盟的高跷组合“蚀环”则高傲地走在束河街头,他们带来三场演出,全部在街头表演,如此高大的身材,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除了外国艺人,中国的民间艺人也很卖力。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华阴老腔”的表演让听者血脉贲张。老腔艺人张军民曾参与话剧《白鹿原》演出,是老腔的“金嗓子”,统一的台风下是无规则的走位,一人演唱众人帮腔,高亢的嗓音婉转而又激昂,难怪有人说华阴老腔才是中国摇滚乐的鼻祖。
  束河完全小学的孩子们也是这次艺术现场的主角之一。绘本作家熊亮与孩子们一起完成了《故乡是束河》的手工书。
  “到了丽江,如果客户打电话找你有事儿,你说‘我在丽江呢’,对方都会觉得和你谈工作不好意思”。在丽江,在束河,上午10点多起床算早的。
  李亚鹏作为发起人,他说,我希望这些艺术化生活的展示,能够给大家带来一些生活方式的影响 ,希望每个人都有勇气有范本有案例追寻自己理想的生活方式。
  期待今年。
  迷子于2014年4月的束河
  后记:COART是个乌托邦,在这里,从早到晚只有艺术和欢乐,必需做好以下心理准备:1、做好准备接受五天不间断的狂欢;2、做好准备迎接转角就有的艳遇;3、做好准备艺术节结束后赖在束河不想走。
  某日束河大火,烧了近十间门面房,所幸有那么多爱束河的人们和消防官兵一起把火熄灭,束河还在,束河还很完整。束河是安静的束河,束河不想火。我在束河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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