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仔抒写的人生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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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小秦是2001年初秋,当时我们文艺部和福田区文联共同举办了一个征文,小秦的散文被评为二等奖,他来报社领奖。他身材适中,模样英俊,尤其是两道浓黑的眉毛,更是与众不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神气儿。小秦其时已是罗湖区委的公务员,却还像一个大学生那样纯真,目光中也流露出诗人的真诚与坦白……
  1973年,小秦出生在湖南省双峰县的贫困山区。他所住的小村庄在一个山顶上,至今,他回家下了火车要转汽车,下了汽车转摩托车,下了摩托车还要爬上几里的山路。小秦天资聪颖,品学兼优,在初二时就发表过文章,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他的名字,因而父母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在家境艰难、无力承担子女读书费用的情况下,父母为了保证小秦顺利完成学业,忍痛让两个读初中的女儿先后辍学,到广州做流水线女工。
  按说得以读高中的小秦肩负着全家的希望,他该拿出“头悬梁,锥刺骨”的精神来读书才对,可小秦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他贪婪地读小说、诗歌、散文,还带头在校园里创办了星火文学社,当上了主编,整天忙着写稿、编辑、刻钢板、油印小报等。结果,1992年,他参加高考名落孙山,即使读大专,也还有两分之差。这时的小秦才深深地感到对不起含辛茹苦的父母,对不起为他而辍学的姐姐和妹妹……
  书是不能读了,眼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打工。
  这年11月,小秦来到了广州。到了这座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城市他才知道,想随便找个地方打工并不是容易的事,19岁的他处处遭到拒绝。白天,他在大街上流浪,夜里,他挤在姐姐的制衣厂里睡觉。后来,他总算能在建筑工地当小工了,可繁重的劳动压弯了他的腰,以至于收工回来,累得晚饭都不想吃,只想倒下睡觉。再后来,他在一个公司找到了一份打杂的工作,月工资600多元,这让小秦喜出望外,他勤勤恳恳地打理着杂务事,很快,公司上上下下都喜欢上了这个英俊纯朴的小伙子。
  这时的小秦能够挤出时间读点书了,没钱买书,他就反复读高中的语文、历史课本。
  谁也没有想到,在小秦离开校园近两年之后,他又重新燃起进大学校园读书的梦想。
  小秦打工时住在中山大学对面,没事时,他喜欢和打工的朋友到中山大学的校园去逛,美丽的校园如公园,又不用花钱。可有一次,当小秦和朋友们坐在校园里聊天时,他蓦地听见一个匆匆走过的大学生和他的同伴说:“这些人总往我们学校乱扔东西,真没素质。”听了这鄙夷的话语,小秦心里很不是滋味,潜意识里突然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情愫在骚动,驱使着他下决心改变眼下的处境。
  小秦办了一张只能停留一周的边防证到深圳看望朋友,几天之后,他去关外的西乡呆了几天,可他还有事要到深圳市区,而边防证已过期,他就自作聪明地改了一下日期,没想到进关时马上被检查人员的火眼金睛发现了,不仅训斥了他,还被罚款100元。遭受羞辱的小秦眼巴巴地站在关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我要回去读书考大学,就考深圳大学,以后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深圳人!
  憋着气的小秦回到广州,当即收拾行李回家乡。他和工友们告别时掷地有声地说:“我要回去考大学,我一定会考上的!”工友们的目光全都惊呆了,有人还以为他的精神受了刺激。
  出外打工整整两年零五个月的小秦,于1995年4月重新回到母校读书,他在工余时所反复读过的语文、历史课本给了他极好的铺垫,他自信这两科肯定没问题,只要勤补数学和英语就够了。谁也没想到,他回去复习了仅仅两个多月,就考出了679分的高分,一下子震惊了周围的人。以这样的成绩,他完全可以上全国有名的湖南大学、中山大学等,可倔犟的小秦把第一志愿、第二志愿、第三志愿全都填上了深圳大学,这除了要实现当时站在深圳南头关外立下的誓言,也源于他震惊于深圳这座城市的壮观。他希望在特区和内地的巨大反差中磨练自己,开阔自己的视野。
  有人说性格即是命运,其实,选择也是命运。
  小秦来到深圳大学读行政管理专业,以他的考分之高,理所当然地担任了班长。经历了生活磨难的小秦用全部的真诚热爱着校园,热爱着深圳,热爱着生活。他又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了,一棵树、一根草、一朵花、一滴水,抑或是一片落叶,都是他真诚的吟唱。他的文章陆续在《写作》、《中国青年报》、《中国教育报》、《深圳特区报》等报刊上发表,受到了同学们的注目。可小秦那时的生活十分窘迫,在深大,每顿饭最低需要3块钱,每个月要三四百元,家里哪里有这么多钱供给他呢?好在小秦及时发现了校园外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吃店,那里1.5元就可以吃一顿饱饭。于是,小秦每日三餐全在那里解决了,同学们没人发现这个秘密。
  1999年,小秦大学毕业了,可由于他尚欠学校8000多元学费,毕业证只能押在学校。刚出校门的小秦参加了深圳市公务员考试,居然考了第一名,被顺利地分配在罗湖区委办公室工作。
  小秦扎扎实实地扑到工作中。业余时间,他从没放弃读书、创作,创作状态是他的生活常态,如果连续一个月不写作,他便焦躁不安。现实中的痛苦与美好,不断地丰富着他的生活,也孕育着他的散文、诗歌。他的文章没有虚饰没有伪装,字字句句都是“生命的记忆”。几年下来,他自我发展,自我完善,共发表了200多篇作品,并由于出色的创作成果,于2003年当选为罗湖区作协副主席,2006年,他又当选为罗湖区作协主席。值得一提的是,秦庆文是深圳市六个行政区中最年轻的主席。这个有志气的山里娃,由打工仔成长为大学生、公务员、作协主席,这个非凡的跨越他只用了短短的10年。
  如今的小秦已做了父亲,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青春的理想光环依然闪现在他的心路历程,他依然像儿时那样,会因了生活中那一朵朵金黄和粉红而激动、而流泪……
  小秦有一句话给我印象很深:对于品德高尚、值得我学习的人,我总是主动和他们交朋友,以便提升自己的品行。正因为这一点,小秦有许许多多的朋友,也有着很好的人缘。
  在小秦走过的身后,镶嵌着一行深深的脚印,是这些坚定的脚印,让小秦立下的誓言变成现实。
  
  作者简介:蔡秀文,女,汉族,内蒙古人。曾做过林业工人、护士、创作辅导员、报刊编辑等。1981年开始创作,共发表散文、报告文学百万余字。现为深圳《法律与生活·阳光》杂志社编辑,深圳市福田区作家协会秘书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责 编: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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