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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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租住在我的楼上,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虽不是寡妇,却是个单身女人。加上身份不明,行为诡秘,所以有关她的猜测就渐渐多了起来。
  慢慢的,主妇们突然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被她迷了心窍,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了他们的理智,丧失了他们的辨别力,称她为女人中的女人。虽然她没有和她们的丈夫有任何瓜葛,甚至连语言交流也几乎为零,但是一种无以名状的痛苦和悲哀依然向她们袭来,使得她们的妒火常促使她们在言语里对她进行侮辱。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逼走她,生活才能恢复往日的平静,才能让自己的丈夫们被勾走的灵魂恢复安宁。
  而她呢,却总是不卑不亢、不温不火地尽可能地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她的大度让主妇们更加恼火,她们渴望着一场大吵,无心恋战的敌人让她们的武器无处可施。她们迎着那温和的抵制继续施压,称她为妖女。她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身边有男人,不然她们一定称她为妓女。但是越看不到男人,她们就越觉得这是种暗藏神秘的淫秽。
  为什么她是一个人住?为什么她没有正式工作却常常不在家?为什么问她私人问题她总是不回答?这一连串的疑问让她迷一样的身份更加扑簌迷离,这也加深了楼里男男女女的想象,这种想象无限扩大、变异、延伸,就像变种的虫子或是植物。不管是哪种猜测,主题永远不变——那是个不正经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配结婚,只适合于放荡行为。没有放荡的依据,一切都是在捕风捉影的想象中产生。人们的想象力空前绝后的丰富。
  男人们变得注意自己的仪表了。主妇们由不修边幅变得爱好打扮了,只是可悲的是束腰的带子使她们的大肚子更加突出了,从廉价理发店弄出来的发型使她们更显得俗不可耐。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恐怕是所有美丽单身女子的不幸,她更不例外。走上走下,总要碰上个把个人,她只有眺望别处,躲开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主妇们的眼睛互相传递着鄙视和妒忌的信息,她们再次确认,为了拯救整栋楼里男人们的灵魂,赶走她是势在必行,别无他法。她们一致认为,虽然不幸没有被她们抓到证据,但是她一定是不但和某家的老子勾搭,还和另一家的儿子调情。她呆在这里使她们感到压抑,感到恼火。
  眼看这敌对的、痛苦的邻里生活已经持续了三个月,谜团还是没有解开。突然有一天,她们看见一个老太太出现在妖女的门口。而这天,妖女恰巧不在家。于是主妇们全都精神大振,一起聚拢在老太太身边问长问短。老太太原来是妖女的母亲,她不像妖女那么不爱说话,她爽朗而热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原来是他们老夫妻俩硬逼着女儿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无奈之下,她逃婚出来,自己在外面租了间屋子住。女儿的出走让老俩口彻底清醒了,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女儿的住处。她这就是来接女儿回家的,再也不干涉她的婚姻自由。
  邻家妖女摇身变成了贞洁烈女,主妇们恍然大悟。一下子真相大白,她的形象马上光辉高大起来。于是男人们不再对她感兴趣,女人们却对她啧啧称道。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她已经随她的母亲回去了。从此以后就再没有见到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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