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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每天深夜，女人都会来店里喝一杯咖啡，曼特宁，比中药还苦。她喝时，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有一次，店里一个新来的女大学生好奇，给她端咖啡的时候顺道问了她一下，说你不嫌苦吗？
她回头，朝女大学生很好看地笑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睑，径直拿起杯子来，送到唇边，轻轻地啜了一小口。
女大学生以为自己问得有些唐突，正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她忽然之间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悠悠地说，小姑娘，等你长成了就知道了，其实这人世间，比这苦咖啡要苦得多得多了。
女大学生叫韩燕，是我后来的女朋友。她当时一撇嘴，晃着马尾扎着青翠的绿围裙转身袅袅婷婷地走了过去。
但从那以后，我便开始特别留意那女人。
时间长了，我们便都渐渐知道那女人的一星半点儿的事儿，比如，她看起来像个白领，某次，恰巧，在店里她遇上了一个男人，那男人管她叫honey，坐下以后，我还看见他的手用桌布挡着，摸到了她的大腿上。但是女人坐得像泰山一样稳。
但是又有一次，那男人再一次遇见了她，但是这一次，男人的身边有另外一个女人，他们的眼神在空气中相遇，又倏忽闪开，仿佛真正是两个一点瓜葛也没有的陌生人。
那时，我以为她是人家的专职小三。
2我那时正半工半读，白天上课，泡图书馆，晚上就到那家咖啡店里打工，下半夜两点，咖啡店打烊，我再骑自行车赶回学校的宿舍。那时韩燕还有男朋友，叫戴维还是大卫，他总是11点多来，然后12点半就把她接走，有一次走的时候，我看见他们在店后面的小巷里接吻，是那种书上说的法式长吻，把韩燕吻得仿佛一根藤，气喘吁吁地挂在戴维的胳膊上，他的手摸进她的身体时，她的喉咙里便会流淌出细碎的呻吟，像月光下的一支歌，特别销魂。
我那时总是在暗处偷偷看着，然后偷偷地兴奋，有时，真恨不得一下子就奔出去，然后扯开戴维，再扯开韩燕的裙子。
我那时还总是期待能看见他们情不自禁打野战。后来，我真的看见过一次，但，不是韩燕和他的戴维。那时，韩燕已经成了我的女朋友，戴维脚踩两只船，让韩燕给发现了，韩燕不假思索地甩了他，然后火速地跟我搭上了。她还对前来试图挽回的戴维说，他比你棒！
她那时昂着尖尖的小下巴，骄傲得像一只大公鸡，把戴维气得火冒三丈。
我说，我真的比他棒吗？你没试过就知道？
她瞪了我一眼，然后当天晚上，我们就一起印证了她当天气戴维的话。试过之后，我问她，我好还是戴维好？
她又瞪了我一眼，然后从坤包里摸出一支烟来，她竟然吸烟，在此之前，我却并不知道。打火、点燃、吸进、然后再喷出，业务异常熟练。我那时，曾经深深地懊恼过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貌似清纯的韩燕背后居然是这个样子？不知道她曾经跟多少男人印证过这回事。
但是后来又一想，一定会结婚吗？一定会是最后一个吗？不一定吧！
这样一想起来，我的心，又忽然间舒服了许多。
3打野战的是那个女人，来了就点一杯曼特宁的女人。
跟她打野战的是那个曾经叫她honey，又曾经装作与她陌路的那个男人。她从来没有叫过那个男人的名字，哪怕是一个姓氏。
她没有过。
那天，她坐在那儿喝咖啡，他也进来要了一杯咖啡，然后看见了她，像是临时起意，他坐在那儿发短信，发完，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翻短信，然后回头瞄了他一眼，他的咖啡没动，他掏钱买了单，然后一个人出去，五分钟以后，她也走了出去。
在咖啡店的后巷，我听到了这样的对白，他说，1000。她没说话，他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伸了过来，然后，她的肩膀一斜，他没有抓住她，他涎笑着，说怎么了？不想我吗？我不好吗？2000？
我心头一震，有种莫名的酸涩，原来她不是小三，她是卖的。她长得那样漂亮，她那么有气质，她竟然却是干这一行的。
我身体上的热情，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来了新客人，我走过去招呼，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他跟她已经在月光下融为一体了，她的身体靠着墙，有一大片头发挡住了她的脸，她的腿雪白又浑圆，被他托得老高，他像个撞钟，在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身体。
我听不到呻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兴奋。
那天晚上，我跟韩燕做时，便变得勇猛异常起来。韩燕那天很满足，她没吸烟，但依然把烟拿了出来，然后点燃，自己吸上一口，送到我的嘴巴里。她扒着我的肩膀，你今天……
她喘着气。表现很好！
我回过头去看了看她，却忽然之间很想哭。
4跟韩燕分手，闹得很轰烈。她在我的出租屋的床上，跟戴维再一次滚到了一起。那天我夜班，韩燕请了假，说身体不舒服。
我想，女人应该是用来疼的，所以，店里没上人时，我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开门，我见到了这一辈子只在A片里看见过的镜头，那样奇怪的姿势，那样销魂荡气回肠的呻吟，两个人都异常投入，他们甚至没有发现一个生物的闯入。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乎不在乎韩燕，我只知道我瞬间发疯了，顺手操起一只凳子，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然后韩燕在朦胧的目光里发现了我。这女人在那样关键的时刻把戴维一把推了下去，我看到了他昂扬的身体。然后，两个男人打了起来，从屋子里一直打到街上，第二天的新闻上出现了我的图片，标题是，裸男街头争风吃醋。
而事实上，我并不是戴维的对手。我被他打得进了医院，在医院的走廊里候诊的时候，我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女人。
她捂着肚子，脸色煞白，护士说，你刚做完流产，该住院的。
她朝着护士很虚弱地微笑了一下，然后，摆摆手。
那护士大约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她又问，孩子他爹呢？这年头，真是的，他怎么不陪你来？要你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的。
她便又侧了一下头，很虚弱地朝护士微笑了一下，然后，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我的手，从额头上一点一点滑下来，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看见她，我的心又倏忽发紧，酸得想哭？
5我没包扎，我跟踪了她。她拦了计程车，车子一路行进，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踪她，后来，车子停在一处民宅，平房，城郊，她拿钥匙开了门，里面有细花的棉布窗帘，映着昏黄的灯光，静谧而温馨。
我听见她屋子里的动静，拉凳子、坐下、倒水，打电话，电话那一头不知道是谁。但是她的声音在那样的夜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她说，今天下午单位有活动，我才回来。
嗯，挺好的！我一切都好！你呢？在那边还好吗？
刚到国外人生地不熟，你一切都要注意啊！钱的事儿你放心，我在外资呀，工资高。
她说，我爱你！
她的身影像剪影一样映在窗帘上，她放下电话，再后来，她趴在窗前的小桌子上，终于隐忍地哭了起来：我想你！我想你！你知不知道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你知道了以后会不会不要我？呜呜呜……我没办法呀！我不知道上哪儿给你弄那么多钱去！呜呜呜……你会不会怪我？老天！我求求你，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呜呜呜……
6我不是故意听他们的对话的。但我还是听到了，他说，一个外国人，给这个数。
他伸出了一只手。
她看了看，面露难色。
他进一步劝导。你知道你的情况，你不是想赚钱吗？有什么办法，是，那人是有点变态，但，不变态人家谁给你这么多钱啊？你自己考虑吧，你不做，别人也会做。怎么样？考虑好没？你不行我好找别人了。这都几点了？算了，行就跟我走，不行就算了。
男人起身，她低下头。没有两秒，她也起身，追了出去。我解下围裙，我说替我跟经理请一个小时假。
我拉住她，我说，别去！
她一愣。
我说，别去！5000块，我有。我给你！她又愣了一下，下一秒，她的眼眶有点儿湿，她挣脱了我的手，她的手真软，带着一点夜的微凉，我的心，就那样跟着她的手一起，迅速地冰冷起来。
她低了一下头，然后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谢谢！
她钻进出租车里，夜里的风，那么冷，真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原来下半夜的风会凉成这样。
7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上报纸了，高学历三陪女，为了5万块钱陪两个洋鬼子，那些人有点变态，不但一起上，还强迫她嗑药，她不肯，他们就扒光了她往她的嘴巴里塞，塞多了，她便死了。
报纸上说，她叫魏某。
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姓魏。
她的尸体一直躺在公安医院的太平间里，有个男人曾经回来过，认尸，说，是她。我没有看见他哭，我本来想上前去劝他，不要太伤心，曾经有个女人这样爱你。
但是他转头，管警察要遗物，他说，她所有的遗物都应该是他的。他是她的男朋友。他的手在一大堆遗物里穿梭，然后颓然放弃，骂了一句脏话，他妈的，太干净了，居然只剩下这么点儿钱！
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再后来，他出去，跟人说，她的尸体你们处理吧，我不管，我也不是什么直系亲属。
外面，有个丰乳肥臀的女人正在马路对面等她。我一直跟着他们，谁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听见他们这样的对话。女的说，真的干了？没钱了？
没了。都汇到我账号里来了。
女的叹息：他妈的，什么时候死不好，这个时候死，再干两年，我们还可以再享受两年！
男人说：可不就是！还以为能再骗她一阵子呢！
女的说，你可真狠，真舍得！你们青梅竹马啊，难为她一直那么对你。将来你可不能那么对我！
男的搂过女的，狎昵着：怎么会呢！你怎么会像她那样傻。我看，我说我去月球她都信。她不知道呢！当时只是骗她，一来甩了她，二来还可以堂而皇之地管她要钱。
女的机警地朝周围看了一下：你说，她会不会变成鬼，来找我们呢？
然后，她就看见了我，她往男人的怀里缩了一下，然后小声的：咱们后面跟个精神病，一边走一边哭！
起风了，原来白天的风，也是那么凉。我打了一个哆嗦，拢了拢衣服，我想，我应该回头，往回走去。那里，有个被报纸称作魏某的女人，她一直在等待一个爱她的男人，带她回家！
她回头，朝女大学生很好看地笑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睑，径直拿起杯子来，送到唇边，轻轻地啜了一小口。
女大学生以为自己问得有些唐突，正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她忽然之间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悠悠地说，小姑娘，等你长成了就知道了，其实这人世间，比这苦咖啡要苦得多得多了。
女大学生叫韩燕，是我后来的女朋友。她当时一撇嘴，晃着马尾扎着青翠的绿围裙转身袅袅婷婷地走了过去。
但从那以后，我便开始特别留意那女人。
时间长了，我们便都渐渐知道那女人的一星半点儿的事儿，比如，她看起来像个白领，某次，恰巧，在店里她遇上了一个男人，那男人管她叫honey，坐下以后，我还看见他的手用桌布挡着，摸到了她的大腿上。但是女人坐得像泰山一样稳。
但是又有一次，那男人再一次遇见了她，但是这一次，男人的身边有另外一个女人，他们的眼神在空气中相遇，又倏忽闪开，仿佛真正是两个一点瓜葛也没有的陌生人。
那时，我以为她是人家的专职小三。
2我那时正半工半读，白天上课，泡图书馆，晚上就到那家咖啡店里打工，下半夜两点，咖啡店打烊，我再骑自行车赶回学校的宿舍。那时韩燕还有男朋友，叫戴维还是大卫，他总是11点多来，然后12点半就把她接走，有一次走的时候，我看见他们在店后面的小巷里接吻，是那种书上说的法式长吻，把韩燕吻得仿佛一根藤，气喘吁吁地挂在戴维的胳膊上，他的手摸进她的身体时，她的喉咙里便会流淌出细碎的呻吟，像月光下的一支歌，特别销魂。
我那时总是在暗处偷偷看着，然后偷偷地兴奋，有时，真恨不得一下子就奔出去，然后扯开戴维，再扯开韩燕的裙子。
我那时还总是期待能看见他们情不自禁打野战。后来，我真的看见过一次，但，不是韩燕和他的戴维。那时，韩燕已经成了我的女朋友，戴维脚踩两只船，让韩燕给发现了，韩燕不假思索地甩了他，然后火速地跟我搭上了。她还对前来试图挽回的戴维说，他比你棒！
她那时昂着尖尖的小下巴，骄傲得像一只大公鸡，把戴维气得火冒三丈。
我说，我真的比他棒吗？你没试过就知道？
她瞪了我一眼，然后当天晚上，我们就一起印证了她当天气戴维的话。试过之后，我问她，我好还是戴维好？
她又瞪了我一眼，然后从坤包里摸出一支烟来，她竟然吸烟，在此之前，我却并不知道。打火、点燃、吸进、然后再喷出，业务异常熟练。我那时，曾经深深地懊恼过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貌似清纯的韩燕背后居然是这个样子？不知道她曾经跟多少男人印证过这回事。
但是后来又一想，一定会结婚吗？一定会是最后一个吗？不一定吧！
这样一想起来，我的心，又忽然间舒服了许多。
3打野战的是那个女人，来了就点一杯曼特宁的女人。
跟她打野战的是那个曾经叫她honey，又曾经装作与她陌路的那个男人。她从来没有叫过那个男人的名字，哪怕是一个姓氏。
她没有过。
那天，她坐在那儿喝咖啡，他也进来要了一杯咖啡，然后看见了她，像是临时起意，他坐在那儿发短信，发完，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翻短信，然后回头瞄了他一眼，他的咖啡没动，他掏钱买了单，然后一个人出去，五分钟以后，她也走了出去。
在咖啡店的后巷，我听到了这样的对白，他说，1000。她没说话，他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伸了过来，然后，她的肩膀一斜，他没有抓住她，他涎笑着，说怎么了？不想我吗？我不好吗？2000？
我心头一震，有种莫名的酸涩，原来她不是小三，她是卖的。她长得那样漂亮，她那么有气质，她竟然却是干这一行的。
我身体上的热情，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来了新客人，我走过去招呼，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他跟她已经在月光下融为一体了，她的身体靠着墙，有一大片头发挡住了她的脸，她的腿雪白又浑圆，被他托得老高，他像个撞钟，在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身体。
我听不到呻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兴奋。
那天晚上，我跟韩燕做时，便变得勇猛异常起来。韩燕那天很满足，她没吸烟，但依然把烟拿了出来，然后点燃，自己吸上一口，送到我的嘴巴里。她扒着我的肩膀，你今天……
她喘着气。表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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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跟韩燕分手，闹得很轰烈。她在我的出租屋的床上，跟戴维再一次滚到了一起。那天我夜班，韩燕请了假，说身体不舒服。
我想，女人应该是用来疼的，所以，店里没上人时，我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开门，我见到了这一辈子只在A片里看见过的镜头，那样奇怪的姿势，那样销魂荡气回肠的呻吟，两个人都异常投入，他们甚至没有发现一个生物的闯入。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乎不在乎韩燕，我只知道我瞬间发疯了，顺手操起一只凳子，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然后韩燕在朦胧的目光里发现了我。这女人在那样关键的时刻把戴维一把推了下去，我看到了他昂扬的身体。然后，两个男人打了起来，从屋子里一直打到街上，第二天的新闻上出现了我的图片，标题是，裸男街头争风吃醋。
而事实上，我并不是戴维的对手。我被他打得进了医院，在医院的走廊里候诊的时候，我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女人。
她捂着肚子，脸色煞白，护士说，你刚做完流产，该住院的。
她朝着护士很虚弱地微笑了一下，然后，摆摆手。
那护士大约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她又问，孩子他爹呢？这年头，真是的，他怎么不陪你来？要你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的。
她便又侧了一下头，很虚弱地朝护士微笑了一下，然后，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我的手，从额头上一点一点滑下来，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看见她，我的心又倏忽发紧，酸得想哭？
5我没包扎，我跟踪了她。她拦了计程车，车子一路行进，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踪她，后来，车子停在一处民宅，平房，城郊，她拿钥匙开了门，里面有细花的棉布窗帘，映着昏黄的灯光，静谧而温馨。
我听见她屋子里的动静，拉凳子、坐下、倒水，打电话，电话那一头不知道是谁。但是她的声音在那样的夜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她说，今天下午单位有活动，我才回来。
嗯，挺好的！我一切都好！你呢？在那边还好吗？
刚到国外人生地不熟，你一切都要注意啊！钱的事儿你放心，我在外资呀，工资高。
她说，我爱你！
她的身影像剪影一样映在窗帘上，她放下电话，再后来，她趴在窗前的小桌子上，终于隐忍地哭了起来：我想你！我想你！你知不知道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你知道了以后会不会不要我？呜呜呜……我没办法呀！我不知道上哪儿给你弄那么多钱去！呜呜呜……你会不会怪我？老天！我求求你，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呜呜呜……
6我不是故意听他们的对话的。但我还是听到了，他说，一个外国人，给这个数。
他伸出了一只手。
她看了看，面露难色。
他进一步劝导。你知道你的情况，你不是想赚钱吗？有什么办法，是，那人是有点变态，但，不变态人家谁给你这么多钱啊？你自己考虑吧，你不做，别人也会做。怎么样？考虑好没？你不行我好找别人了。这都几点了？算了，行就跟我走，不行就算了。
男人起身，她低下头。没有两秒，她也起身，追了出去。我解下围裙，我说替我跟经理请一个小时假。
我拉住她，我说，别去！
她一愣。
我说，别去！5000块，我有。我给你！她又愣了一下，下一秒，她的眼眶有点儿湿，她挣脱了我的手，她的手真软，带着一点夜的微凉，我的心，就那样跟着她的手一起，迅速地冰冷起来。
她低了一下头，然后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谢谢！
她钻进出租车里，夜里的风，那么冷，真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原来下半夜的风会凉成这样。
7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上报纸了，高学历三陪女，为了5万块钱陪两个洋鬼子，那些人有点变态，不但一起上，还强迫她嗑药，她不肯，他们就扒光了她往她的嘴巴里塞，塞多了，她便死了。
报纸上说，她叫魏某。
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姓魏。
她的尸体一直躺在公安医院的太平间里，有个男人曾经回来过，认尸，说，是她。我没有看见他哭，我本来想上前去劝他，不要太伤心，曾经有个女人这样爱你。
但是他转头，管警察要遗物，他说，她所有的遗物都应该是他的。他是她的男朋友。他的手在一大堆遗物里穿梭，然后颓然放弃，骂了一句脏话，他妈的，太干净了，居然只剩下这么点儿钱！
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再后来，他出去，跟人说，她的尸体你们处理吧，我不管，我也不是什么直系亲属。
外面，有个丰乳肥臀的女人正在马路对面等她。我一直跟着他们，谁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听见他们这样的对话。女的说，真的干了？没钱了？
没了。都汇到我账号里来了。
女的叹息：他妈的，什么时候死不好，这个时候死，再干两年，我们还可以再享受两年！
男人说：可不就是！还以为能再骗她一阵子呢！
女的说，你可真狠，真舍得！你们青梅竹马啊，难为她一直那么对你。将来你可不能那么对我！
男的搂过女的，狎昵着：怎么会呢！你怎么会像她那样傻。我看，我说我去月球她都信。她不知道呢！当时只是骗她，一来甩了她，二来还可以堂而皇之地管她要钱。
女的机警地朝周围看了一下：你说，她会不会变成鬼，来找我们呢？
然后，她就看见了我，她往男人的怀里缩了一下，然后小声的：咱们后面跟个精神病，一边走一边哭！
起风了，原来白天的风，也是那么凉。我打了一个哆嗦，拢了拢衣服，我想，我应该回头，往回走去。那里，有个被报纸称作魏某的女人，她一直在等待一个爱她的男人，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