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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罪犯作为心理感知敏感的特殊人群，集中在环境相对封闭、单一的单性监狱服刑改造，容易受到情绪或外界变化因素的侵扰，催生自杀等意念及行为的形成与实施。人工智能情绪压力评估系统通过大数据及人工智能算法将脑电、眼动、皮肤电、表情和言语信息应用在罪犯自杀等风险评估领域，进一步将评估客观化，以辅助识别和及时后续干预，为开展罪犯心理矫治，预防罪犯自杀提供客观的评估报告提供数据基础。
关键词：人工智能 大数据 罪犯自杀 评估与干预系统
[正文]
资料显示，某监狱从2017年至2020年，共排查出有自杀史的罪犯XXX人，占总押犯人数3.8%;有自杀意念的罪犯XXX人，占5.7%;实施自伤自残和自杀未遂行为的21起，占0.45%。2020年3月，该监狱开展自杀态度调查问卷（QSA），有4219名罪犯参加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对自杀持肯定、认可、理解和宽容态度的有971人，占23%;对自杀持矛盾或中立态度的有1834人，占43.5%;对自杀持反对、否定、排斥和歧视态度的有1414人，占33.5%。另据罪犯危险性评估系统显示，自杀危险仍排在首位。以上资料显示，罪犯潜在的自杀危险仍然不少，如何预防罪犯自杀，一直是监狱工作的重点。
罪犯作为心理感知敏感的特殊人群，集中在环境相对封闭、单一的单性监狱服刑改造，容易受到情绪或外界因素的侵扰，催生自杀意念及行为的形成与实施。
一、情绪压力对罪犯的心理影响显著
（一）情绪压力过大是导致自杀的重要因素之一
1.情绪压力导致自杀问题严重。情绪压力，特别是抑郁
症是自杀倾向最为明显的疾病。据世界卫生组织报告，全世界有3%至5%的人患有抑郁症，抑郁症患者中，自杀率非常高，约有65%至80%的患者会出现自杀意念，约有45%至55%的患者会出现自杀行为，约有10%至15%的患者最终会因自杀而死亡。
据报道，中国是世界上自杀人数最多的国家，全世界每年大约有100万人死于自杀，其中超过1/4为中国人。北京心理危机研究与干预中心曾发布报告显示：自杀在我国已成为位列第五的死亡原因，仅次于心脑血管、恶性肿瘤、呼吸系统疾病和意外死亡。中国每年有28.7万人死于自杀，200万人自杀未遂。中国人自杀特征为：近70%的自杀死亡和40%的自杀未遂者有精神障碍，其中80%自杀者患有抑郁症。而且，自杀与抑郁的严重程度有关，自杀的危险性随抑郁程度的加深而增加。
2.情绪压力的临床表现。可从情绪、认知、行为和躯体
症状4个方面观察情绪压力过大人员的行为。情绪方面，当事人往往表现出紧张、焦虑、抑郁、悲伤和恐惧，部分人会出现恼怒、敌对、烦躁、失望和无助等情感。认知方面，在急性情绪创伤阶段，当事者的注意力往往过分集中在悲伤反应中，从而出现记忆或认知能力方面的障碍，判断、分辨和决策能力下降。行为方面，当事人往往会有痛苦、悲伤的情绪表现，例如，会有哭泣和独处一隅等“反常”行为。躯体症状方面，当事人会有失眠、多梦、早醒、食欲下降、心悸、头痛、全身不适等多种躯体不适表现，同时部分患者会出现血压、心电及脑电生理等方面的改变。
3.罪犯存在精神障碍率高。作为特殊社会群体，罪犯由
于受个性特征、自由受缚、与社会疏离等主客观环境因素的多重影响，容易产生消极情绪，心理调控能力较弱，缺少及时恰当的干预与治疗，容易采取自杀手段以应对现实挫折。有资料显示，罪犯中有心理、精神障碍的高达60%以上，自杀率是普通人群的3-4倍。意念指挥行动，自杀行动的实施首先是自杀意念的形成。自杀意念容易出现在具有以下性格及情绪的罪犯中：
一是冲动性格。不少罪犯自杀行为是在各种情势强烈影响下，由一时冲动而引发。从心理学上讲，这种冲动性心理动因称为激情。激情是一种强烈的、爆发性的、短促的情绪状态。在消极激情状态下，人往往出现“意识狭窄”现象，即认识活动范围缩小，理智分析能力受限，自我控制能力减弱，使人的思想和行为失去控制，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消极激情状态常常与悲伤、愤怒联系在一起，容易引发自杀念头。具有冲动性个性特征的人遇到突发事件无所适从时，容易产生过激行为，不能有效地用理智控制自己，极端情况下可能选择自杀以逃避现实。
二是偏执性格。偏执的人处理事务時往往缺乏弹性和灵活性，固执己见，听不进意见和建议，很难改变自己看问题的角度和解决问题的方法。实施自杀的罪犯多是个性固执、思维僵化的人，改造过程中会因一些小事而纠缠不休，自杀成为他们逃避困难的选择之一。
三是极端性格。这类罪犯对人、事物、环境的认识较为极端，即“非好即坏”。不能全面看问题，遇到较大困难或挫折时无法调整心态适应和处理，最终选择自杀方式予以解决。
四是抑郁情绪。抑郁症患者是自杀的高危人群。抑郁症以心境低落为主，持续至少两周。数据显示，约20%的抑郁症患者自杀难以预测，80%的抑郁症患者在自杀前会有所流露，公开或在与他人谈话中流露出自杀念头。长期抑郁产生的绝望情绪是判断是否有自杀念头的最终指标。具有绝望情绪的罪犯，其头脑中充满了消极期待和悲观，他们对未来没有信心，对前途百般无奈而极度失落，部分人确信自杀是解决问题和彻底摆脱苦难的唯一途径。
二、常用的心理测量方法存在不足
当前监狱对罪犯的心理测量一般使用如EPQ艾森克人格问卷、SCL-90症状清单、SAS焦虑自评量表、SDS抑郁自评量表等。心理自评量表的测量相对简单，一份问卷就可以进行，分数对应的答案是标准化的，解释清晰明确。但是，自评量表也具有以下不足。
一是受测者对于分数评估的感受程度是否合理准确。
例如，SCL-90量表第1项头痛，头痛的程度是多少？有些人本来症状很轻，比如头撞到了墙壁，磕到了，填表的时候填个5分，这种就显得过了。好多没做过量表或者对量表不熟悉的，经常会导致评估程度出现夸大或缩小的情况，进而导致结果不准确。 二是问卷的某些选项理解比较模糊，文化程度不高的人很难理解。
例如，SCL-90第84项“为一些有关性的想法而很苦恼”。这个有关性的想法是什么？是哪些方面的，是男女交往方面，还是身体功能出现问题，自己感觉苦恼？好多人第一时间看到这个，就不太能够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类似这种选项模棱两可的，或者拗口的句子，特别多。以DZ监狱为例，初中以下文化程度的罪犯占到83%，对问题的理解普遍不高。有些人觉得反正我也看不懂，然后随意填一个就完事，如此一来，也会导致问卷效度出现问题，得出偏差的结果。
三是部分罪犯为隐瞒真实想法而刻意选择非真实情况选项。罪犯进入监狱后，出于自我保护意识，在心理测试过程中，对自己的真实感受进行隐瞒。虽然在自评量表中有真实性测试，但是受测者可以选择临近程度，降低真实性。
三、人工智能大数据分析技术在预防自杀方面的可行性
基于自评量表的不足，监狱需要运用一种不需要罪犯自评的心理测量方法，与自评量表结合，提高罪犯心理测量准确度，进而为采取针对性的监管安全措施提供参考。
（一）大多数企图自杀的人，在前期的行为、言谈、情绪和生活背景方面存在一些特征。这些危险因素主要有：
（1）有自杀家庭史;
（2）曾有自杀未遂史;
（3）已经形成一个特别的自杀计划;
（4）最近经历了亲人去世、离婚等事件;
（5）其家庭因各种损失、遭人虐待、暴力等失去稳定;
（6）陷入特别的创伤损失而难以自拔;
（7）是精神病患者;
（8）有药物和酒精滥用史;
（9）最近有躯体和心理创伤;
（10）有失败的医疗史;
（11）有抑郁症，或处于恢复期，或因抑郁症刚出院;
（12）分配个人财产或在安排后事;
（13）有特别的行为或情绪特征改变，如冷漠、退缩、隔离、易激惹、恐慌、焦虑或社交、睡眠、饮食、学习、工作习惯的改变;
（14）有严重的绝望或无助感;
（15）陷于以前经历躯体、心理或性虐待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16）显示一种或多种深刻的情感特征，如愤怒、攻击性、孤独、内疚、敌意、悲伤或失望。
一名罪犯无论何时具备所列项目中4-5项危险因素，监狱警察都应认为这名罪犯正处在自杀的高危时期。
（二）科研上已实现利用人工智能分析脑成像和网络文
本信息发现潜在的自杀者
目前，美国科学家利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扫描记录人脑内对死亡和生命相关概念的神经活动，研究者训练一种机器学习算法，让人工智能高度准确地判断具有自杀想法的病人和无自杀想法的个体。随着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发展，国内外不少学者利用文本分析法进行用户心理健康评估。Facebook的自杀预警系统就在使用人工智能技术对海量数据进行梳理，来寻找有自杀倾向的人的共性。同样，国内研究者有开发人工智能网络监控系统，利用网络公开的社交媒体（如微博）信息，对用户发帖和评论区信息进行扫描和分析，利用大数据检测，发现潜在的自杀用户或者有伤害自己倾向的用户。
3 监狱对罪犯的情绪压力评估需要便捷、客观的方式
就目前技术可实现的角度来讲，对于情绪压力评估而言，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扫描成本高，不易施测，不是理想的風险评估方式。网络用户数据公开可见易收集，运用文本分析法较为便利。但对于处于监狱内的罪犯而言，无法获得其在隐秘网络中自由表达的真实想法，同时，具有严重情绪压力，甚至自杀想法的罪犯常常掩盖其意图，而目前不管临床医生还是心理工作者对情绪压力的预测也不太理想。因此，亟须不依赖于自我报告的评估方法。
四、德州监狱开展人工智能情绪压力评估与干预的实践
为进一步了解疫情封闭管理期间罪犯心理压力及情绪变化情况，为采取有效措施及时调整心理情绪提供数据支持和理论指导，发现罪犯潜在安全隐患，维护监狱监管安全夯实基础。德州监狱引进人工智能情绪压力评估与干预系统，对罪犯开展情绪压力评估及心理干预工作。2020年12月中旬至2021年4月底，德州监狱利用人工智能情绪压力评估与干预系统完成了对56名干警和227名罪犯的情绪压力评估，初步建立了干警和罪犯情绪压力抽样常模数据库。
（一）参测人员基本情况
1.参测人员
参测人员为德州监狱罪犯227人。
2.人口学特征
227名罪犯平均年龄为39岁;高中及以下学历占到86%，文化素质普遍较低;已婚状态占44.9%，离婚状态占22%;参与评测均为男性，占100%;详见表1。
（二）数据结果及分析
1.总体情况。参测人员的平均情绪压力为51.23分，按具体分数分析，其中30分以下的有8人，80分以上的均为0人，30-40分的有14人，40-50的有48人，50-60的有74人，60-70的有26人，70-80的有4人。总体情绪压力水平偏向中风险，其中有30人超过60分，提示高情绪压力罪犯有潜在风险，建议重点关注。图2
2.个别情况。传统的危险性评估摸排主要是依靠人，需要由经验丰富的干警开展一系列的具体工作，存在一定的主客观因素和能力因素影响。依靠智能化设备，通过更加客观的方式给出了量化数据，主客观相结合，对罪犯的危险性评估，在准确度上就有了提高和印证。例如，第一批次评估的227名罪犯中，有18名罪犯平均分值超过66分，评估系统提示有心理压力过大，有抑郁情绪。但只有5名罪犯被列入高度危险罪犯范围，其余13名罪犯均是普通罪犯。这与我们原先认为的，高度危险罪犯的风险程度更高，需要对其予以更多关注，普通罪犯风险较低，无需多加关注的情况有一定出入。因为高危罪犯已经纳入干警重点关注范围，对其采取包夹管控，同时，此类罪犯性格较外向，负性情绪压力容易对外宣泄。普通罪犯平时看似没事，实际自我压抑严重，一般不爆发，爆发就是决绝态度。这提示我们，对于普通罪犯也需要给予一定关注，但是这会给罪犯危险性评估带来巨大工作量。 通过上图，评估数值超过60分的18名罪犯中，第二次评估比第一次评估，总体分值下降9.31，下降率为14.1%。其中，3人数值上升，平均上升值为2.73，上升率为4.13%;15人数值下降，平均下降值为11.72，下降率为17.75%。分析如下：（1）下降数值超过15分的罪犯，刑期变化较大，由原判死缓、无期、10年以上，现余刑在5年以内，罪犯对未来可期，增加了生活动力，心理压力逐渐减小。而刑期变化较小的罪犯，评估数值变化也相对较小。（2）干预措施有一定作用，但受到使用频率、时间长短的影响较大。疫情防控常态化趋势下，相对于高压严管环境，无论是执勤干警还是罪犯，整体心理压力呈上升趋势。因为设备数量和操作时间有限，干预措施只能针对个别数值较高的罪犯开展，在短时间内有一定作用，但若想长期有效，则需要长期干预。
（三）建立完善活動流程
1.干警培训和测试。对56名干警分两批次进行业务培训和测试，通过亲身体验，了解测试原理，明白数据对开展罪犯管控工作具有现实指导价值。
2.设备调试。为确保测试数据准确，每次测试前均需要对眼动仪，皮肤电，脑电等采集设备进行认真调试。测试过程中，随时注意以上数据的采集情况，防止出现无效测试。
3.制订计划表。按照轻重缓急原则，组织危险罪犯与普通罪犯混合分批测试。以监区为单位，组织干警带领监区高度危险罪犯和普通罪犯，按照1：1比例混合进行测试。
4.组织罪犯评估。通过人工智能设备评估罪犯的情绪压力，如抑郁风险及情绪稳定性等，筛查出心理危机人员。
5.干预调节。对第一阶段筛查出来18名数值超过60分的罪犯开展个别谈话和心理干预。
6.对参与干预的罪犯进行复测。通过数据对比，个别谈话，了解罪犯近期心理感受、睡眠质量等情况。
（四）下一步工作计划
1.继续开展情绪压力评估与干预活动。按照监狱工作部署，继续开展第二批次情绪压力评估与干预活动，对全狱135名高度、154名中度危险罪犯评估完毕后，重点对新收罪犯、即将刑释罪犯、老病残罪犯开展评估与干预。
2.增强干预措施方法。一是加强个别谈话教育。对于分值超过60分的罪犯、特别是70分以上的罪犯及时进行个别谈话教育，了解罪犯近期改造表现、家庭情况、身体健康状况等，体现监狱干警对罪犯的关注、关心。从心理学角度，“关注”、“聆听”、“共情”等积极行为，对缓解情绪压力有显著作用，是常用的心理矫治方法。二是开展团体心理矫治。安排监狱专职心理咨询师制定罪犯团体心理矫治方案，在工间操、车间音乐、监舍环境布置等方面进行积极探索实验。三是对个别数值较高的罪犯增加干预频次。针对数值超过60分的罪犯，增加干预频次和时间，并予以积极关注。
3.增强监管措施，确保监管安全。对数值超过60分的罪犯，联系监区予以重点关注，在板块移动（包括三个板块，即监区板块、小组（生产线）板块、联号板块），人数清点、一坐多巡、瞪眼班等方面增强监管措施，确保监管安全。
关键词：人工智能 大数据 罪犯自杀 评估与干预系统
[正文]
资料显示，某监狱从2017年至2020年，共排查出有自杀史的罪犯XXX人，占总押犯人数3.8%;有自杀意念的罪犯XXX人，占5.7%;实施自伤自残和自杀未遂行为的21起，占0.45%。2020年3月，该监狱开展自杀态度调查问卷（QSA），有4219名罪犯参加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对自杀持肯定、认可、理解和宽容态度的有971人，占23%;对自杀持矛盾或中立态度的有1834人，占43.5%;对自杀持反对、否定、排斥和歧视态度的有1414人，占33.5%。另据罪犯危险性评估系统显示，自杀危险仍排在首位。以上资料显示，罪犯潜在的自杀危险仍然不少，如何预防罪犯自杀，一直是监狱工作的重点。
罪犯作为心理感知敏感的特殊人群，集中在环境相对封闭、单一的单性监狱服刑改造，容易受到情绪或外界因素的侵扰，催生自杀意念及行为的形成与实施。
一、情绪压力对罪犯的心理影响显著
（一）情绪压力过大是导致自杀的重要因素之一
1.情绪压力导致自杀问题严重。情绪压力，特别是抑郁
症是自杀倾向最为明显的疾病。据世界卫生组织报告，全世界有3%至5%的人患有抑郁症，抑郁症患者中，自杀率非常高，约有65%至80%的患者会出现自杀意念，约有45%至55%的患者会出现自杀行为，约有10%至15%的患者最终会因自杀而死亡。
据报道，中国是世界上自杀人数最多的国家，全世界每年大约有100万人死于自杀，其中超过1/4为中国人。北京心理危机研究与干预中心曾发布报告显示：自杀在我国已成为位列第五的死亡原因，仅次于心脑血管、恶性肿瘤、呼吸系统疾病和意外死亡。中国每年有28.7万人死于自杀，200万人自杀未遂。中国人自杀特征为：近70%的自杀死亡和40%的自杀未遂者有精神障碍，其中80%自杀者患有抑郁症。而且，自杀与抑郁的严重程度有关，自杀的危险性随抑郁程度的加深而增加。
2.情绪压力的临床表现。可从情绪、认知、行为和躯体
症状4个方面观察情绪压力过大人员的行为。情绪方面，当事人往往表现出紧张、焦虑、抑郁、悲伤和恐惧，部分人会出现恼怒、敌对、烦躁、失望和无助等情感。认知方面，在急性情绪创伤阶段，当事者的注意力往往过分集中在悲伤反应中，从而出现记忆或认知能力方面的障碍，判断、分辨和决策能力下降。行为方面，当事人往往会有痛苦、悲伤的情绪表现，例如，会有哭泣和独处一隅等“反常”行为。躯体症状方面，当事人会有失眠、多梦、早醒、食欲下降、心悸、头痛、全身不适等多种躯体不适表现，同时部分患者会出现血压、心电及脑电生理等方面的改变。
3.罪犯存在精神障碍率高。作为特殊社会群体，罪犯由
于受个性特征、自由受缚、与社会疏离等主客观环境因素的多重影响，容易产生消极情绪，心理调控能力较弱，缺少及时恰当的干预与治疗，容易采取自杀手段以应对现实挫折。有资料显示，罪犯中有心理、精神障碍的高达60%以上，自杀率是普通人群的3-4倍。意念指挥行动，自杀行动的实施首先是自杀意念的形成。自杀意念容易出现在具有以下性格及情绪的罪犯中：
一是冲动性格。不少罪犯自杀行为是在各种情势强烈影响下，由一时冲动而引发。从心理学上讲，这种冲动性心理动因称为激情。激情是一种强烈的、爆发性的、短促的情绪状态。在消极激情状态下，人往往出现“意识狭窄”现象，即认识活动范围缩小，理智分析能力受限，自我控制能力减弱，使人的思想和行为失去控制，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消极激情状态常常与悲伤、愤怒联系在一起，容易引发自杀念头。具有冲动性个性特征的人遇到突发事件无所适从时，容易产生过激行为，不能有效地用理智控制自己，极端情况下可能选择自杀以逃避现实。
二是偏执性格。偏执的人处理事务時往往缺乏弹性和灵活性，固执己见，听不进意见和建议，很难改变自己看问题的角度和解决问题的方法。实施自杀的罪犯多是个性固执、思维僵化的人，改造过程中会因一些小事而纠缠不休，自杀成为他们逃避困难的选择之一。
三是极端性格。这类罪犯对人、事物、环境的认识较为极端，即“非好即坏”。不能全面看问题，遇到较大困难或挫折时无法调整心态适应和处理，最终选择自杀方式予以解决。
四是抑郁情绪。抑郁症患者是自杀的高危人群。抑郁症以心境低落为主，持续至少两周。数据显示，约20%的抑郁症患者自杀难以预测，80%的抑郁症患者在自杀前会有所流露，公开或在与他人谈话中流露出自杀念头。长期抑郁产生的绝望情绪是判断是否有自杀念头的最终指标。具有绝望情绪的罪犯，其头脑中充满了消极期待和悲观，他们对未来没有信心，对前途百般无奈而极度失落，部分人确信自杀是解决问题和彻底摆脱苦难的唯一途径。
二、常用的心理测量方法存在不足
当前监狱对罪犯的心理测量一般使用如EPQ艾森克人格问卷、SCL-90症状清单、SAS焦虑自评量表、SDS抑郁自评量表等。心理自评量表的测量相对简单，一份问卷就可以进行，分数对应的答案是标准化的，解释清晰明确。但是，自评量表也具有以下不足。
一是受测者对于分数评估的感受程度是否合理准确。
例如，SCL-90量表第1项头痛，头痛的程度是多少？有些人本来症状很轻，比如头撞到了墙壁，磕到了，填表的时候填个5分，这种就显得过了。好多没做过量表或者对量表不熟悉的，经常会导致评估程度出现夸大或缩小的情况，进而导致结果不准确。 二是问卷的某些选项理解比较模糊，文化程度不高的人很难理解。
例如，SCL-90第84项“为一些有关性的想法而很苦恼”。这个有关性的想法是什么？是哪些方面的，是男女交往方面，还是身体功能出现问题，自己感觉苦恼？好多人第一时间看到这个，就不太能够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类似这种选项模棱两可的，或者拗口的句子，特别多。以DZ监狱为例，初中以下文化程度的罪犯占到83%，对问题的理解普遍不高。有些人觉得反正我也看不懂，然后随意填一个就完事，如此一来，也会导致问卷效度出现问题，得出偏差的结果。
三是部分罪犯为隐瞒真实想法而刻意选择非真实情况选项。罪犯进入监狱后，出于自我保护意识，在心理测试过程中，对自己的真实感受进行隐瞒。虽然在自评量表中有真实性测试，但是受测者可以选择临近程度，降低真实性。
三、人工智能大数据分析技术在预防自杀方面的可行性
基于自评量表的不足，监狱需要运用一种不需要罪犯自评的心理测量方法，与自评量表结合，提高罪犯心理测量准确度，进而为采取针对性的监管安全措施提供参考。
（一）大多数企图自杀的人，在前期的行为、言谈、情绪和生活背景方面存在一些特征。这些危险因素主要有：
（1）有自杀家庭史;
（2）曾有自杀未遂史;
（3）已经形成一个特别的自杀计划;
（4）最近经历了亲人去世、离婚等事件;
（5）其家庭因各种损失、遭人虐待、暴力等失去稳定;
（6）陷入特别的创伤损失而难以自拔;
（7）是精神病患者;
（8）有药物和酒精滥用史;
（9）最近有躯体和心理创伤;
（10）有失败的医疗史;
（11）有抑郁症，或处于恢复期，或因抑郁症刚出院;
（12）分配个人财产或在安排后事;
（13）有特别的行为或情绪特征改变，如冷漠、退缩、隔离、易激惹、恐慌、焦虑或社交、睡眠、饮食、学习、工作习惯的改变;
（14）有严重的绝望或无助感;
（15）陷于以前经历躯体、心理或性虐待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16）显示一种或多种深刻的情感特征，如愤怒、攻击性、孤独、内疚、敌意、悲伤或失望。
一名罪犯无论何时具备所列项目中4-5项危险因素，监狱警察都应认为这名罪犯正处在自杀的高危时期。
（二）科研上已实现利用人工智能分析脑成像和网络文
本信息发现潜在的自杀者
目前，美国科学家利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扫描记录人脑内对死亡和生命相关概念的神经活动，研究者训练一种机器学习算法，让人工智能高度准确地判断具有自杀想法的病人和无自杀想法的个体。随着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发展，国内外不少学者利用文本分析法进行用户心理健康评估。Facebook的自杀预警系统就在使用人工智能技术对海量数据进行梳理，来寻找有自杀倾向的人的共性。同样，国内研究者有开发人工智能网络监控系统，利用网络公开的社交媒体（如微博）信息，对用户发帖和评论区信息进行扫描和分析，利用大数据检测，发现潜在的自杀用户或者有伤害自己倾向的用户。
3 监狱对罪犯的情绪压力评估需要便捷、客观的方式
就目前技术可实现的角度来讲，对于情绪压力评估而言，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扫描成本高，不易施测，不是理想的風险评估方式。网络用户数据公开可见易收集，运用文本分析法较为便利。但对于处于监狱内的罪犯而言，无法获得其在隐秘网络中自由表达的真实想法，同时，具有严重情绪压力，甚至自杀想法的罪犯常常掩盖其意图，而目前不管临床医生还是心理工作者对情绪压力的预测也不太理想。因此，亟须不依赖于自我报告的评估方法。
四、德州监狱开展人工智能情绪压力评估与干预的实践
为进一步了解疫情封闭管理期间罪犯心理压力及情绪变化情况，为采取有效措施及时调整心理情绪提供数据支持和理论指导，发现罪犯潜在安全隐患，维护监狱监管安全夯实基础。德州监狱引进人工智能情绪压力评估与干预系统，对罪犯开展情绪压力评估及心理干预工作。2020年12月中旬至2021年4月底，德州监狱利用人工智能情绪压力评估与干预系统完成了对56名干警和227名罪犯的情绪压力评估，初步建立了干警和罪犯情绪压力抽样常模数据库。
（一）参测人员基本情况
1.参测人员
参测人员为德州监狱罪犯227人。
2.人口学特征
227名罪犯平均年龄为39岁;高中及以下学历占到86%，文化素质普遍较低;已婚状态占44.9%，离婚状态占22%;参与评测均为男性，占100%;详见表1。
（二）数据结果及分析
1.总体情况。参测人员的平均情绪压力为51.23分，按具体分数分析，其中30分以下的有8人，80分以上的均为0人，30-40分的有14人，40-50的有48人，50-60的有74人，60-70的有26人，70-80的有4人。总体情绪压力水平偏向中风险，其中有30人超过60分，提示高情绪压力罪犯有潜在风险，建议重点关注。图2
2.个别情况。传统的危险性评估摸排主要是依靠人，需要由经验丰富的干警开展一系列的具体工作，存在一定的主客观因素和能力因素影响。依靠智能化设备，通过更加客观的方式给出了量化数据，主客观相结合，对罪犯的危险性评估，在准确度上就有了提高和印证。例如，第一批次评估的227名罪犯中，有18名罪犯平均分值超过66分，评估系统提示有心理压力过大，有抑郁情绪。但只有5名罪犯被列入高度危险罪犯范围，其余13名罪犯均是普通罪犯。这与我们原先认为的，高度危险罪犯的风险程度更高，需要对其予以更多关注，普通罪犯风险较低，无需多加关注的情况有一定出入。因为高危罪犯已经纳入干警重点关注范围，对其采取包夹管控，同时，此类罪犯性格较外向，负性情绪压力容易对外宣泄。普通罪犯平时看似没事，实际自我压抑严重，一般不爆发，爆发就是决绝态度。这提示我们，对于普通罪犯也需要给予一定关注，但是这会给罪犯危险性评估带来巨大工作量。 通过上图，评估数值超过60分的18名罪犯中，第二次评估比第一次评估，总体分值下降9.31，下降率为14.1%。其中，3人数值上升，平均上升值为2.73，上升率为4.13%;15人数值下降，平均下降值为11.72，下降率为17.75%。分析如下：（1）下降数值超过15分的罪犯，刑期变化较大，由原判死缓、无期、10年以上，现余刑在5年以内，罪犯对未来可期，增加了生活动力，心理压力逐渐减小。而刑期变化较小的罪犯，评估数值变化也相对较小。（2）干预措施有一定作用，但受到使用频率、时间长短的影响较大。疫情防控常态化趋势下，相对于高压严管环境，无论是执勤干警还是罪犯，整体心理压力呈上升趋势。因为设备数量和操作时间有限，干预措施只能针对个别数值较高的罪犯开展，在短时间内有一定作用，但若想长期有效，则需要长期干预。
（三）建立完善活動流程
1.干警培训和测试。对56名干警分两批次进行业务培训和测试，通过亲身体验，了解测试原理，明白数据对开展罪犯管控工作具有现实指导价值。
2.设备调试。为确保测试数据准确，每次测试前均需要对眼动仪，皮肤电，脑电等采集设备进行认真调试。测试过程中，随时注意以上数据的采集情况，防止出现无效测试。
3.制订计划表。按照轻重缓急原则，组织危险罪犯与普通罪犯混合分批测试。以监区为单位，组织干警带领监区高度危险罪犯和普通罪犯，按照1：1比例混合进行测试。
4.组织罪犯评估。通过人工智能设备评估罪犯的情绪压力，如抑郁风险及情绪稳定性等，筛查出心理危机人员。
5.干预调节。对第一阶段筛查出来18名数值超过60分的罪犯开展个别谈话和心理干预。
6.对参与干预的罪犯进行复测。通过数据对比，个别谈话，了解罪犯近期心理感受、睡眠质量等情况。
（四）下一步工作计划
1.继续开展情绪压力评估与干预活动。按照监狱工作部署，继续开展第二批次情绪压力评估与干预活动，对全狱135名高度、154名中度危险罪犯评估完毕后，重点对新收罪犯、即将刑释罪犯、老病残罪犯开展评估与干预。
2.增强干预措施方法。一是加强个别谈话教育。对于分值超过60分的罪犯、特别是70分以上的罪犯及时进行个别谈话教育，了解罪犯近期改造表现、家庭情况、身体健康状况等，体现监狱干警对罪犯的关注、关心。从心理学角度，“关注”、“聆听”、“共情”等积极行为，对缓解情绪压力有显著作用，是常用的心理矫治方法。二是开展团体心理矫治。安排监狱专职心理咨询师制定罪犯团体心理矫治方案，在工间操、车间音乐、监舍环境布置等方面进行积极探索实验。三是对个别数值较高的罪犯增加干预频次。针对数值超过60分的罪犯，增加干预频次和时间，并予以积极关注。
3.增强监管措施，确保监管安全。对数值超过60分的罪犯，联系监区予以重点关注，在板块移动（包括三个板块，即监区板块、小组（生产线）板块、联号板块），人数清点、一坐多巡、瞪眼班等方面增强监管措施，确保监管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