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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敬在上海刚开了个展,她把这次展览命名为“LOVE IN SHANGHAI 2009”。在开幕展上她穿着黑色的洋装,和鲁豫手牵手看展,笑容灿烂,人明显消瘦了许多。她忙着画画,忙着展览,忙着给兰蔻(LANCOME)设计今年的秋冬纪念款手袋,“忙着忙着便瘦了”。
在不久前的北京今日美术馆,艾敬的画展举行得轰轰烈烈,徐克、崔健、杨澜等圈内圈内的朋友都悉数到场了。这个女人是风光的,画展上她带着一顶黑色小礼帽,朋友笑说这是每个艺术家都必备的道具,她却说“我还不是艺术家,但一直过着艺术家的生活。”
她曾经伤心过,不再唱歌了。张晓刚看到了她的画,说:“你可以画画。”之后她便躲在师傅的画室里画画,放音乐。“那是我人生的一个特殊的时期,当时我切断了我周围的所有和音乐有关的关系,我像海底的一粒沙,宁静而细致。我在画画中玩耍,我在师傅的画室里播放音乐。”
她已经蜕变了,从一个弹吉他的女孩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但依旧不喜欢化很浓艳的妆,依旧喜欢中性风格的衣服。受过伤,但依旧笑声“爱是生产力。”艾敬的这次画展叫《AllAboutLove》(《关于爱的一切》)。
“我一直在过着艺术家的生活”
艾敬在纽约有个画室,她一直在两个长期居住的城市间往返——北京和纽约。“我在旅途中,在某个城市停留,即便是相对长时间的停留,那么我一定是在过着具体而又平静的生活,在听,在看,在采集。”她和两个城市都保持距离,这也让她的作品在不同的文化中交错,保持独立和清醒。
《优雅》:你眼中的艺术家的生活是怎样的?
艾:有些“艺术家”实际上没有一个“艺术家的生活”,我正好相反。我做艺术或者说十多年前我开始游历国外的美术馆,是因为我确实比较喜欢现在这样“艺术家”的生活状态,让我认真描述真的很难,悠闲、自由、激情?总之我很喜欢,与之相比,“艺术家”这个称谓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更何况在中国我认为够得上艺术家称谓的只有不超五个人,我问自己如何能够达到他们的成就?!我还需要努力,绝不是谦虚,我只是比大多数艺术家要在公众当中有知名度。
《优雅》:在纽约每天的日常生活是怎样的?
艾:我说过,“纽约是我的岛,纽约的画室是我的土地”。在纽约就是在画室里工作,回家煮饭,看一些展览。画室是一个劳作耕耘,流汗和挣扎的地方,付出劳动才有收获,所以纽约的画室更象是是我的土地。纽约让我感受到犹如生活在海底,自由新奇,平淡中又充满活力。
《优雅》:现在对纽约的感受还和之前唱《纽约,纽约》时候有什么变化?
艾:《纽约,纽约》是我911之后写的,很多的感觉是当时事件对我的触动,以及一直以来给我很多启发的纽约几位很年轻就死去的艺术家,他们的创作灵魂照亮了纽约的上空,我为此而写的这首歌纪念这些年青就死去的艺术家;安迪沃霍,吉斯哈林,巴斯奎特。
“我不认为一定要孤独才能创作,安静就可以了”
艾敬说她喜欢离开后再回来的感觉,就像一只喜欢迁徙的候鸟。她在旅途,似乎旅途和艺术总是发生化学反应。她对这样漂泊的生活也并不坚定,“我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喜欢漂泊的生活,自己有多少时间是在天空中飞。从地球的这端飞向地球的另一面,从白昼飞向夜晚。我在想,有什么东西让我去追,我怀揣这一个小小的疑问却要带着巨大的勇气和期待。每次只捧回一个小小的解决,也很开心。”
《优雅》:你的生活方式一直在“出走”和“回归”之间游走,和你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艾:是的。纽约是我另外一个家,这里有我想见到的人。这也给我的创作带来不同的角度。其实是两种体制和文化的交错给我一些不一样的角度。
《优雅》:一个人到一个不了解的城市,你都会先干什么?
艾:我会先去这座城市的美术馆以及打探比较有文化气氛的区域,这样的旅行要比逛商店轻松有意思。
《优雅》:你的作品中除了天马行空的洒脱之外,也能隐隐听出一些孤独者的共鸣,你自己对“孤独”的看法是怎样的?
艾: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孤独的时候,关键这种孤独是否打击了你还是创造了你,我有过那种孤独感受,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孤独,即便你在人群中在热闹的party中还是会感觉孤单。我不认为一定要孤独才能创作,安静就可以了,我不希望孤独,尽管孤独就在我们身边。
《优雅》:怎样在享受孤独和与爱的人分享中保持平衡?
艾: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或者人可以让我们去关注,我们可以从中获得快乐,可是偏偏地我们只喜欢那一个人和你分享,尤其面对美丽的景色更需要对方就在身边,可是如果没有分离我们便没有更深切地体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也许我已经练成了一些‘道术’自己都不知道”
有序而机械的将LOVE砌满整个画面,只有颜色和质感的变化,这是艾敬画展的其中一幅大尺寸作品。她说这是为了影响别人的视觉,强迫别人去思考与这个字的关系和LOVE带给你感受。2000年,她拜了张晓刚为师,安心画画,也让她在唱歌之外找到了另外一种表达方式,也让感受到了绘画带给她的冷静的麻木和自在的孤独。“绘画时没有人能知道你心底的声音和速度,表面上绘画像是刷油漆的干体力活儿的,但是这种一动一静能使自己与外界分隔开为两个世界,让内心的狂野和想象力自由奔放地展开。”
《优雅》:这次画展的创作以奥运倒计时100天开始,但你却在奥运前踏上了去东京的旅途?
艾:我感觉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处于边缘的感觉比较放松。
《优雅》:“当这些数字或者符号与你的内心开始沟通,并打开你记忆或者想象的时候,那才是我创作的开始”,这些数字和符号对你个人的意义是什么?
艾:这组数字的灵感来源于1997对我个人的影响,可以说这组数字一直给我带来运气也给我带来似乎难以逾越的障碍,07年的夏天,当我在纽约得知奥运会召开的时间与8有着密切关联的时候,我感到既神圣又荒诞,我们从出生起就和一些数字打交道,那些神秘的数字给我们很多暗示,也纪录着我们人生的重要时刻,于是我决定用数字的方式纪录2008年这些对中国人来说具有纪念意义的100天,因为我相信数字和图像一样可以传达情感和讯号,也会唤起人们的记忆。
《优雅》:你说过“在中西方文化比较下,使我能够发挥出独特和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两种不同文化的影响在你的内心有冲突吗?
艾:有的,我对于两个环境下的一些事情不能完全理解和赞同,但是都欣然接受。
《优雅》:绘画这件事给你带来的最大力量是什么?
艾:内心的平静。开始学习绘画的那段时间,治愈了我因为《中国制造》不能出版带来的伤痛,那毕竟是我的一片赤城爱国之作,而在当时不被理解和接受。
《优雅》:你觉得“道”和“术”之间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艾:年轻艺术家能够学习到的只是“术”,我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学习到了什么,从94年到现在,我不断在世界各地欣赏艺术作品,但是我还是一个中国人的世界观,我想自己创作作品的时候有些“单纯”和“危险”:因为我没有考虑太多作品以外的东西,比如别人会怎么看之类的。只有更全面地对所有事情有所把控,才能称之为“道”吧、
《优雅》:“我师傅则像一位优雅诗人般整洁、不急不慌地作画”,你自己受到张晓刚哪方面的影响最多?
艾:我不想多谈师傅,我永远感谢他领我进艺术之门。
“音乐仍然是我的‘情人’”
1998年底《Made in China》并没能在国内发行。她似乎受伤了。“音乐不再是我的爱人,过去十多年我曾经把音乐当作我的爱人,我爱它胜过我生活里的任何人和事,为它付出多少辛苦也心甘情愿,我就像小王子一样飞来飞去的用爱浇灌和滋养它为它寻找答案。”她说现在音乐是她的情人。“我只跟它玩儿。我和它只在特定的时间和条件下温存。我很喜欢这种角色的对换。这使得我轻松了很多,也使得我和音乐的关系更融洽也更有质量,我们在一起会珍惜短暂的快乐,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为它不顾一切的梦想者。我看得清事实懂得放手,也懂得调试在可能的情况下与它在一起。我们回到最初音乐的本质和简单,无论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我和音乐都敢于表达。我只是稍作停留,它知道生活里有一些比它更重要的人和事值得我去爱和付出。”
《优雅》:《中国制造》当时审批没有通过,当时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艾:《中国制造》没有审批通过使我的生活进入了一个学习艺术的世界,使我拿起画笔尝试另外一种表达,今天看来当初的那种挫折更象是一种恩赐。歌词里我希望自己能够轻装上路,不要背负历史包袱,歌词中还有“在我的眼里有一个真实的世界,于是我告诉你它的颜色!”我希望我们这一代人可以坦诚地面对现实。
《优雅》:音乐现在对你来说是什么?
艾:音乐仍然是我的“情人”,事实上已经证明,过去我把音乐当作“爱人”是错误的。
《优雅》:为什么说对现在的流行音乐感到无奈?
艾:我实在很难从现在的流行音乐中体会到快乐或者任何私密的的情感传达,我至少还是一个听众,很难听到打动自己的音乐。
《优雅》:最近比较关注哪位艺术家的作品?最近常听的音乐?
艾:关注的艺术家太多,还是喜欢听约翰列侬,让我惊艳的年轻歌手是:Amy Winehouse,她是天才,她让我想到:Janis Joplin。
《优雅》:下一阶段的创作主题是什么?
艾:“love”系列还要做,也会尝试一些装置作品。
后记:
采访艾敬颇费了些周折,她按时回复了,之后又修改。我们无缘面谈,有些问题也没有机会追问,但通过文字我们认识了彼此,以上便是“如是我闻”。她在回复的邮件中用粗重的颜色加了标识,表示那是她喜欢的句子。写字的时候她在纽约,正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