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达华 依然对世界充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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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任达华坐下来刚聊了五分钟,他的电话就响了三次。前两次都边说sorry边按掉,可是第三次,他说,“这一次是我老婆打来的,我要接一下”。记者不太懂粤语,但完全能看明白他脸上的喜悦,隐约听明白的几个关键词有“晚上facetime”以及“I love u”——果然是众人皆知的模范夫妻,依然爱如蜜糖。接完电话之后,我们的话题从头来过,从最亲密的两个女人——老婆和女儿开始,然后是电影旅游以及大大小小的社会问题。在这一个小时的对话里,任达华不停转换身份:从模范老公到知心老爸,从影帝级演员到新人导演,然后是经济学家和社会学者。记者惊讶于任达华的博学与多才,他却淡淡地回应,“懂得多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无知,所以不断地学习,努力地了解这个的确。坦白说,我依然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倒退着成长
  “演多了硬汉,会不会不再懂得表达自己的柔情?”即使面对这种略带玩笑性质的发问,任达华回答得仍然严肃严谨,“当然不会,我把演戏与生活分得很快。演戏就是一种态度,从一种从意识到形式的转化,而我不过是转化的工具而已。”
  “不工作的时候,我愿意呆在家里,陪老婆,陪女儿,那是我最惬意的时光。很多人问我,说你跟琦琦为什么这么恩爱,是什么让感情保鲜?我说,就是简单,我们简单地对待对方,于是爱对我俩而言也变得简单。”
  比如任达华平时喜欢运动,于是对琦琦的shopping行为进行换位理解,“shopping就是她的运动,我在健身房跑步,她在商场走路,都是消耗卡路里。”又比如,“她是上海人喜欢甜咸口味,而我是广东人喜欢清淡,那没关系啊,吃饭的时候点几个菜,有她爱吃的,有我爱吃的,皆大欢喜。就算一桌子上海菜也没有关系,拿碗水,洗一洗呗。”
  这是任达华的柔情,也是任达华的聪明。因为他懂得变通,善于妥协。“我们几乎不吵架,不是我们没有分歧,而是我们更柔和地解决了分歧。”当初跟琦琦结婚的时候,任达华也曾害怕过“七年之痒”,“那时候不够了解她,也不够会生活。现在完全没有问题,我从未试图改变她,这是我们一直相爱的重点。”
  那么女儿是不是令两个人更相爱的原因?
  “我爱女儿,但不会因为她而更爱琦琦。因为我一直最爱的就是老婆。现在只是多了一个令我宠爱的宝贝。”任达华回答得拗口,但意思却很明了——他爱老婆并不是因为她给了他孩子。“女儿在逐渐长大,她现在懂得超多,什么时候都跟我聊。也很粘我,比如她今天让我老婆whats app我三次,说问一下爸爸什么时候回香港,然后又让同学的妈咪打给我,说她想我了。她很聪明,懂得各种方式向我表达思念。是个活泼外向的女孩子。”
  老婆和女儿让他更恋家,任达华说他现在几乎不接离开香港太久的电影了,“时不我待,女儿现在最需要我,我就多陪她。再好的电影都不能让我错过陪她成长,她会长大嘛,到了十六七岁就会拍拖,就会属于别的男人了。”说完,任达华狡黠一笑。
  问他,女儿的成长让他不再惧怕衰老?他的回答出人意料,“哎呀,跟我谈什么衰老,我是越活越年轻啦。从女儿的身上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现在彷佛跟她一起成长,我现在身上充满了小朋友的特质。”小小年纪的女儿已经开始跟任达华谈判,比如爸爸不准抽烟和喝咖啡对身体不好,而自己可以偶尔吃下垃圾食品,只要保证大部分时间健康饮食。家庭令任达华无限放松,让这个从小在缺少父爱的家庭里长大的男生,懂了什么是父亲,什么是成长。
  “我现在睡很少,因为太多东西关心了。我要看剧本更要看这个世界,我要了解自己的需求,更要知道老婆和女儿的想法。我根本不知道娱乐圈里发生些什么事,因为我一打开报纸和网络,我就看新闻版了。”
  从不抱怨的人生
  任达华的成长之路有多辛苦,我们无须多言。但任达华却从不觉得自己曾经坎坷,“有时候看到媒体写得那么辛酸,我都会怀疑,这是我吗?我曾经那么辛苦?”
  那的确是他,而他也的确那么辛苦,他浑然不觉,只是因为他生性乐观。很早就失去爸爸的小孩难免会被同龄人欺负,任达华的“不争”就从这时开始。尽管大哥任达荣在警校读书,任达华却从来不找大哥保护,甚至从没打过架:“遇到同学欺负我骂我,我就忍住,我会说‘对不起,是我不好’,然后转身走掉。没男子汉气概?无所谓啦,几十年过去,至少现在我过得比他们好啊。”
  “我不爱抱怨,希望找到解决问题的方式。比如做演员的权限很小,我再怎么努力拍努力打,最后剪辑出来什么样子也不一定。这是所有演员的困惑,所以我不会因此就懈怠。我想要更大的权限,那我就选择别的解决方式,决定自己编剧、制片、拍摄和导演好了,《迷离夜》(鬼片题材)就是因此而来的。可是因为题材的原因,大陆还是没有上映,那没关系啦,还有下次,下次我就知道尺度在哪里了,争取能上咯。”


  同样是走过烂片时代,刘德华、黄秋生纷纷称雄封帝,外形与演技都不输于同辈人的任达华,却安心地在一个个不值一提的角色中挣扎沉浮。“每个人命运都不一样,不能人比人,我不喜欢斗争,为什么要斗争?一个极端、没有朋友的世界是不好玩的世界。世界应该是大同的,大家开开心心一起玩。”
  当然,时光没有负他,捱过三十年,如今的任达华也是影帝巨星,也有娇妻爱女。
  虽然资历算老,现在在一些电影里合作的导演或者主演都是后辈。任达华却从来不耍大牌,不做戏霸,踏踏实实演戏,客客气气做人。问他,你难道认同导演的所有观点,不会反抗吗?任达华笑着说,“反抗?他又不是压榨我,至于这么凶悍的词吗。我有时候会跟他们沟通,如何把我的理解告诉他们,但是至于他们听不听那我就无所谓了,我心向善而已,不能强求任何人。”这个冷面硬汉一开口,便是谦谦君子。“到今天,2013年,我在香港、在很多地方,都很受欢迎有很多朋友,就是因为我对他们太好了,都没有人来找我麻烦,毕竟以前我那样帮他们赚钱。所以,做人先不要要求回报,好的东西要拍,不好的东西忍耐一下也要拍,做完之后我们不知道,哦,原来20年之后有回报的。”   任达华说,有时候这个世界令他忧伤,那些战争,那些苦难,让他觉得自己太渺小。“很多时候,我在想,我能做些什么?”他说他有时候甚至为那些买不起房子的年轻人担心,想告诉他们,“房子一定要买哦,买不起100万就买20万的,因为这是一种投资。”“我坚信,这个地球是圆的,今天发展这里,明天就发展那里,不可能只在发展一个地方。所以你今天20万买到的,或许某天变成200万。”
  调侃他是经济学家,任达华也坦然接受,“哈哈,对啊,我是经济学家,我很会投资。我在香港买的房子都升值了。”再追问买了几套?他却又说,“这不能讲哦!”


  与任达华的生活问答
  《风尚周报》:你说只要不在香港,每天会跟琦琦聊了两小时电话,都聊什么呢?
  任达华: 聊生活啊,就聊一般的日常生活。
  《风尚周报》:在你们家,谁说了算呢?
  任达华:呵呵,老婆说了算。听老婆的话其实很简单,越简单的生活就越能保持,乐观一点就好。也没必要弄那么复杂,拍戏已经够复杂了。我平时最多就陪她逛逛街,有空就看场电影一起吃饭。
  《风尚周报》:有没想过让女儿进娱乐圈?
  任达华:不要,千万不要。我现在已经这么辛苦了,很难有自己的时间,我不想她也这样。(如果她自己喜欢呢?)那没办法。现在我和太太都尽量不让媒体拍她,会很小心,不想让她常常出现在杂志上。
  《风尚周报》:家里目前只有一个小孩,会不会担心她孤单?
  任达华:不孤单啊,老婆也是我的女儿啊,我已经有两个女儿了。一大一小,要照顾两个啊,不要生了。
  《风尚周报》:为了家庭,你有没刻意减少工作量?
  任达华:有啊,我尽量少出香港,要陪女儿和老婆更多一些。
  《风尚周报》:你做导演的第一部片子就是鬼片,如果再做导演,你想拍什么片子?
  任达华:儿童片或者喜剧片咯,希望Ella(女儿)可以看的。
  《风尚周报》:有人说,杜琪峰和任达华是香港三对黄金组合之一,你怎么看杜导?
  任达华:另外两对是谁?(吴宇森周润发,王家卫梁朝伟)哦哦,很荣幸啊。我们早在无线电视台时就认识,当时他主要拍古装片,我拍时装片,只合作过一部戏,《千王之王》。那时拍古装片和拍时装片属于两个圈子,他在二场,我在四场,基本上没有碰面,所以认识但算不上好朋友。那个时候我已经很欣赏他了,他作品里的思想和别人很不一样。后来他找我拍戏,就更熟悉咯。杜琪峰从来没有骂过我,相反每次他发脾气的时候,工作人员就会跑来跟我说,‘导演刮台风了!麻烦你过去跟他坐下,喝喝咖啡聊聊。我觉得他是个有性格有才华有情义的人。
  《风尚周报》:对现在香港新一代演员,有什么建议?
  任达华: 我还记得小时候看到父亲为了不迟到,有时没吃饭就跑去上班,但皮带、皮鞋永远都是光亮的。从此以后,我做任何事情都不迟到,包括这么多年来拍戏、吃饭。这是一种态度,一种尊重。所以对新人,叫他们准时就ok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准时,这是一个基本的应有的态度,看似很简单,其实能做到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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