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暖暖地爱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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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依旧温暖如初
  空气中的冷意穿越千山万水从西伯利亚赶来。从火车上走下,站在站台上的林雨初在风中有些瑟缩。没有想到,5年过去,这个城市的冬天仍旧这样冷。
  远远的,就看见在人群中逆流而上的肖朵,她叫着林雨初的名字,挥舞着手臂一点一点靠近。林雨初笑了,真好。肖朵的笑容依旧温暖如初。
  肖朵给林雨初一个大大的拥抱,林雨初也尖叫着,肖朵,你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漂亮。肖朵也笑,你也是,声音还那么好听,细致像琴音。
  林雨初呵呵地也笑了,记得初次遇见时,肖朵也是这样说,只是那时,两人还都那么年轻。那一年,肖朵20岁,而林雨初19岁。
  林雨初到剧组试镜,却在公交车的辗转中丢失了背包,那只背包里有不多的现金和化妆包。狼狈的林雨初站在走廊,向同样准备试镜的女孩们救助,谁能帮帮我?漂亮的女孩们没有回应,只听见风从窗口渗入,微微发出声响。
  终于有女孩从人群中走出来,拍林雨初肩膀,南方人吧,声音琴音似的。
  林雨初看见这是个纤长美丽的女孩,齐腰长发流泻如瀑。她说,我叫肖朵。
  肖朵用画笔把林雨初的微微狼狈和淡淡苍白变成了小荷才露的惊艳,乖巧的女孩偶尔的冶艳是红杏枝头春意闹,让人难忘……
  在那一次,林雨初最大的收获不是得到了人生第一个小角色,而是结识肖朵,这个给予一生温暖的好伙伴。
  只是怕孤单
  肖朵开车接林雨初回家,林雨初从行李中拿出两罐荔枝蜜,而肖朵则递来一杯暖热红茶。两个女子相视而笑,即使分别5年,仍有这份风吹花落的默契。两人坐在阳台上,米色落地窗把这个城市所有的冷都隔绝在外,只放入明朗阳光。在这一方阳光下,有白色的花盆,盆中一片碧绿的生机。雨初惊叫起来,肖朵,你还种着麦子。
  林雨初还记得,初来城市的那个冬天,自己和肖朵这两个落魄的北漂女孩只能合租小小地下室。房间幽湿狭窄,勉强放进两张木床,墙壁上生着青黄霉点,棉被潮湿冰冷的感觉像爬行动物,睡一夜床上也没有一丝暖热。
  而自己和肖朵就在这两张床上,吃泡面喝红茶,做演员梦,以及相互取暖。那时,两个女孩最大的愿望是能租一间朝阳的屋子,只要拉开窗帘,就会有像串串鸽子一样的阳光飞进窗子。
  就在那个冬天,肖朵在装满土的旧饭盒里埋下一捧种子。
  是什么?林雨初忍不住好奇。
  麦子啊。
  林雨初曾经断言,不会有植物选择在这样冷、这样暗的环境中生长。但是最后,雨初输了,因为那一捧种子真的发出芽来,倔强地长成了一片绿意。
  即使只是回忆,林雨初仍旧感叹,肖朵,你说那个冬天,那样冷,那麦子为什么还会长出来?
  肖朵把林雨初的杯子蓄满,说,只要它是一枚种子,以种子的身份埋进土壤,终究会以翠绿的姿态回归地面。肖朵说,你是南方人,所以北方的冬天才会那样难以忍受。对于我和麦子,不怕冷,只是怕孤单。
  暖暖地爱一场
  虽然肖朵掩饰得很好,但林雨初还是在她的安然之下,嗅到悲伤。
  肖朵带林雨初去看这个城市中最好的风景,蓝天下碧瓦红墙的旧宫殿,夕照下悠长曲折的民居小巷。天空时有银灰鸽群飞过,哨声久久不绝。
  车子在长满翠色冬青的巷口停下,肖朵回过头来,说,雨初,这个城市在这些年变了很多,新的总是陌生,而旧的也险些让人认不出,如果不是你来,我真的不知道,是否还会留下来。肖朵伏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抽泣,身影单薄像寒风中枯萎的一张草叶。
  林雨初端详眼前的肖朵,她依旧美丽,但是这种美却像陌路的果实,散发着酒醉似的荼■芳香。林雨初拍肖朵的肩膀,却不知应怎样出言安慰。
  后来,林雨初才知道,肖朵的悲伤,来自情伤。她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却是一个永远不能娶肖朵为妻的男子。剔透如肖朵,当然知道爱上一个有家室的男子是多么的不智,但她溺进这一段情感中。后来,被男人的妻子发现,种种侮辱不堪……
  肖朵苦笑,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破坏她的家,我只是想找一个爱我的人,暖暖地爱一场,然后离开。林雨初,你会不会因此看不起我?
  林雨初摇头,我不会,你永远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半,我知道你的心,你太孤单,太想取暖,只是选错了人。
  距离最近的温暖
  林雨初不会看不起肖朵,这不仅因为她真正地了解肖朵,还因为肖朵曾经给予她那样无私的温暖。
  林雨初和肖朵曾有过一段时间疏离,因为,雨初订婚了。那一份爱情曾经浪漫如虹,对方是位副导演,年轻而优秀。沉浸在爱情中的雨初心中充满快乐,一不经心,这快乐就会慢慢溢出,直到,那一个夜晚。
  提前杀青的林雨初深夜回家,却听见有女子的浅笑呢喃在暗夜里漫开,湖畔艳紫的小花,一朵朵噼啪盛开。这时林雨初才明白,自己只是他千百朵春花中的一朵,从不是唯一。林雨初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份爱是一场海市蜃楼,颜色比彩虹绚丽,却经不住一丝风雨。
  雨初搬出那副导演的公寓,之后1个月,雨初瘦弱似深秋池塘中疏疏荷茎。而再见到肖朵,是在拘留所之外。那个副导演被肖朵打成了轻度脑震荡,肖朵被拘留了15天。林雨初打着伞在前,肖朵在后,4月丁香碎雨把肖朵的头发打湿,林雨初忽然转过头来,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肖朵笑,笑容在雨雾中朦胧如隐在晨雾中的月季。父母离婚那年,我8岁,妹妹被妈妈带走,之后一直再没见过,但是,这么多年,我仍记得她离开时,我们眼泪的味道,第一次看你温顺可爱的样子,我就想,妹妹如果在身边,也会和你一样吧。所以,我要护着你,当你生命中最好的伙伴。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林雨初拥抱肖朵,拥抱这漫漫尘世中,距离最近的温暖。
  和肖朵的相依为命一直持续到遇见闫涛,与曾经的未婚夫相比,闫涛只是平凡男子,但是他身上却带着一份人间烟火的暖。就在林雨初为这段感情犹豫时,肖朵积极撮合。她说,我们这样年轻,一切都能通过努力得到,只有爱情,是唯一奢侈品,因为它真正地可遇不可求。你遇到了,就去吧。
  林雨初跟随闫涛离开这北方繁华的城,而肖朵留下,继续寻找自己的梦,但林雨初一直忘不了,肖朵曾经给予的无限温暖。
  多谢你在
  林雨初陪肖朵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肖朵的身体有问题,一生之中,只允许一次生育,而这次,可能会是肖朵做母亲的唯一机会。
  肖朵抬起头看林雨初,林雨初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只要你决定了的,我都会尽我所能地支持、帮助你。
  两个女子相视而笑,她们知道,即使有时间、空间阻隔,彼此都会有家庭子女,新天新地,但彼此永远不会忘记,还有一位同哭同笑的女子,愿意随时给你漫漫红尘之中最安然的温暖。
  林雨初带着肖朵回到自己居住的南方小城,离开这北方寒冷的冬天,离开那个给过爱也给过伤的男子,也离开这个城市中发生的一切喧嚣纠葛。
  南方小城的5月,花开如潮,簇簇的花朵幻化成无数亮点,汇成流动江河。
  在这个初夏,肖朵生产,是一名小小女婴。粉红娇嫩,眉眼像极肖朵。肖朵躺在病床上,眼角泪水滴落像春暖花开时节融雪的屋檐。
  肖朵向林雨初粲然一笑,只说一句,多谢你在。
  幸福也是一枚种子
  1个月后,肖朵怀抱着婴儿坐在院中看槐花落满院子。地上似铺了一层雪,林雨初在院子里用竹编簸箕打扫落花,日子美丽清澈近于奢华。
  肖朵对林雨初说,林语堂曾经说,那座北方的城是国王的一个梦,北海风园林夏,但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我才知道,我不是那个国王,那个梦,不属于我。现在的现世安稳,才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愿望。
  在南方的温暖阳光中,肖朵和林雨初同种下一丛麦,幸福也是一枚种子,只要以种子的姿态埋进土壤,即使一时沉睡,但终会有一天,会以翠绿的姿态回归地面。
  编辑 / 张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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