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金留下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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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89年年末,当法国探险家邦瓦洛特带领他的探险队跨越塔什达坂来到阿尔金这块人间绝地时,曾因这里严酷的自然条件而饱受磨难。天寒地冻、暴风肆虐、冰层陷落、沙风石雨,雪在沙上落,沙在冰上流,令人双眼昏花、气管火辣、指甲碎裂,人畜倒毙,甚至连中了枪的藏羚羊都以“一种大无畏的气概” 龇牙咧嘴地走过来拼命,以至于邦老爷惊呼“地球是不是发疯了?我们是不是已经到达了地球之巅?”
  
  
  荒原文明
  
  记得首次见到“荒原文明”这个陌生的词汇,是在马丽华的《走过西藏》一书中。翻开辞海查阅“文明”辞条,内曰:文明,指人类社会的进步状态,与“野蛮”相对。
  掩卷而思,这还真是一个逻辑严密的解释。当工业文明几乎改变了地球的面目时,人类社会的进步状态岂能没有新的定义?此时,荒原文明便迅速跨越时空,成为一种现代概念。
  带着这种意识,开始了其后的一次体验。那次,我们驾驶着几乎快要散了架的汽车,一路“丢盔弃甲”,纵深500公里跨越东昆仑—阿尔金山大荒原。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最诱人的文明之一,就是荒原文明。这是我由此获得的第一感受。
  
  野生动物的乐园
  
  天空是一味的阴霾,大地是一味的坦阔,清风是一味的冷冽,道路是一味的崎岖,木孜塔格遥远的银顶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虚幻地飘摇着,望而难及。源起于帕米尔高原的昆仑玉带一展千里,到这里仍然持重地保持着她那袅娜的身姿。
  车轮下,针茅和驼藜蓉一望无际地翻滚着金浪,一直铺展到地平线,浪波之后,是藏野驴掠过大地腾起的尘波。不时的,芨芨墩的后面突然展现开一片宝石蓝的湖面,便有傲慢的黑颈鹤在浅水中踱步。有时候,积雪的坡道绵长得让人绝望,却突然在达坂的背后荡漾开几百平方公里银波闪烁的水面。有时候,车窗外雷同的景致让人审美疲劳,忽而一群藏野驴跃入眼帘与车赛跑,奋力地超过车头,甚至在车前不足五米处横穿而过,有时候,当沉闷的发动机催人入睡时,却突然与几头拱背瞪眼的野牦牛迎面遭遇,也有时候,当你通过望远镜观察一座黢黑的火山口时,却惊异地发现,那边一头白狼也端坐在火山岩上警惕地观望着你……那种近于原始的,地造天成的文明形态就这样以一种浪漫的冲击力不断激励着你的行程,让你观察,让你思索,让你品味,让你冲动,让你沉静,让你展开无限的遐思。
  
  众山揽廓的丰饶荒原
  
  北有库木布彦、南有东昆仑、东北部有常年积雪的祁漫塔格山脉,中央还横切一道阿尔卡山,封闭出一块四万五千平方公里的丰饶乐土—阿尔金荒原。好像众山的屏蔽还不够,作为中亚荒漠与青藏高原之间的地理过渡带,这里还拥有平均4600米以上的海拔高度和变幻莫测的气候条件,有八条河流影响到的两万平方公里流域面积,有总量达2000平方公里的湖泊和近400条现代冰川,有号称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库木库里沙漠,还有沙漠中的沙山脚下汹涌冒喷而出的泉眼,这罕见的沙泉相间的自然奇观谁能不为之惊呼呢。
  够吗?不够,那么慷慨的造物主还在这里留下了数以千计的断裂泉和沙漠涌泉,制造了堪称世界自然奇景的古熔岩和祁漫塔格褶皱地貌,铺展开大片大片的高山草甸和湿地,营造出大苏干湖那一马平川洁白的盐碱滩,让一座火山口高耸于浩茫的鲸鱼湖畔,再把千万块火山岩抛洒到针茅遍生的原野上。她撕裂开一道神话般的那棱格勒魔鬼谷,还将几百平方公里的湖水分割成半甜半咸的两部分,让数以万计的藏羚、原羚、藏野驴和野牦牛在这块仙境乐土中繁衍生息,再让几十种兽类承担起维系种群进化的职责。当丰饶的大地让天空略显寂渺时,便有欢快的禽鸟风奏琴鸣地腾跃于水天之间。
  被当地人称为苦咸湖的阿牙克库木湖,海拔3800多米,800多平方公里的湖面。白天,雪白细浪拍打着暗红色的月牙形湖岸,湖水在阳光下耀发出奇异的翠蓝波光,令人产生各种幻觉。倘若独自一人站立在无边际的冲积带状的湖岸,也许幻觉会诱使你步入翠蓝之中。这看似恬静的湖水,也有着让人惊心动魄的一面,湖岸的碎石砾上散布着说不出名的雀鸟羽毛,美丽的高原咸水湖中没有任何生命,但它的美丽却会吞噬生命。据保护区管理员说,每年有许多迁徙的候鸟要飞过苦咸湖,翠蓝的湖水会诱惑鸟儿停下,它们以为在此可以找到饮用水和食物,结果却一无所获,不少鸟儿精疲力竭再也展不开翅膀,最后扑入湖中让生命消逝,只留下湖岸边的片片羽毛……
  野性吗?荒蛮吗?不!没有哪一片荒原能够囊括如此丰富的立体景观。所谓野性,所谓荒蛮,都不过是人类对天地本色的一种疏远了的认识罢了。当大自然丰饶到极至,连人的想像力都会因之而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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