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药材 组章

来源 :散文诗世界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aolippp123456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艾 蒿
  端午。
  恒山悬崖峭壁塄头地畔,布满绒毛的艾蒿茎枝疯长,剑叶葳蕤,氤氲着绿色香气。
  呦呦鸣叫的鹿,闻香辨色,从曹操《短歌行》中抬起头,跑来,嚼食在野之苹香,抬头鸣叫,呦呦之声呼应恒山出岫的流岚。流岚舒卷。
  恒山人采艾,挂门楣,插窗棂,辟邪气,禳毒瘴。
  南归燕子,翅膀沾了艾香,从河岸衔来春天信息密码,编入屋梁混着草香、人气的泥巢程序。
  恒山人把艾蒿编成绳,挂屋檐下,恒山风吹透草绳,积存了香气、太阳光、风色。
  艾香随燕子呢喃,沁入菜园子里的蔬菜瓜果,沁入院子角角落落,沁入乡民心田。
  秋天。
  腐质一夏天的死水池塘滋生的蚊蝇,嗡嗡嗡---嗡嗡嗡,聒噪着攻入院落。
  点燃艾绳,染了端午气息的艾香随烟气缥缈,蚊蝇闻香而逃。
  冬天。塞外寒风像砭入关节缝。疼痛酸楚在肉体游走,伤害血液、筋骨、心情。
  点燃艾绒,扔进瓷钵儿,扣在关节患处。钵儿锁住幽幽火焰。火焰在瓷钵儿回荡。火焰爆发艾香,回旋着阴阳鱼儿,游走肉体,析出体内寒气。半个时辰后,瓷钵儿掉落,艾在肉体戳个红印,画地为牢,拘住疾患。
  艾在受文化典籍里受熏染,养成的基因逼出肉体思想淤积的寒气、湿气、冷气、阴气等隐疾。
  枸 杞
  非得长在村庄石头墙里呢。
  枯黄茎秆从石头缝隙挤出脑袋,突着刺尖,守护自己。稀疏椭圆绿叶,汲取着维持生命的风、光、水等营养,沉积,结果。
  一嘟嚕一嘟噜豌豆大的红果缀满枝头。
  捏之。红汁皴染指肚,渗入皮肤,汇合血液,汩汩奔突。
  我看到血管突突跳动的节律。
  小心翼翼采摘红果。晒干。枸杞皱起皮肤。
  《神农本草经》:久服,坚筋骨,轻身不老,耐寒暑。
  《本草汇言》:使气可充,血可补,阳可生,阴可长。能抗动脉硬化、降低血糖、促进肝细胞新生等作用,服之有增强体质,延缓衰老之功效。
  枸杞藏身石缝,突出尖刺,躲避其他生物侵害。
  枸杞绿叶稀少,把精力放在凝聚药性上。
  成熟了,就招摇血色。
  恒山人喝泡了枸杞的水,上高山擒得了虎豹,入深沟耐得了寒冷。
  朴素的外表蕴涵淡泊,血红果实凝结药性,更蕴藏精气神,增体质,振雄风。
  车前子
  春秋战国战车轮下的小草接受腥风血雨浇灌,茁壮成长,人们叫它车前子。
  车前子从铁蹄下走进《诗经·周南》,人们称之为芣苢。人们采之、有之、掇之、捋之、袺之、襭之。车前子完成从土地到餐桌的行走,也完成了名字的华丽转身。
  芣苢随李时珍的脚步,爬山涉水,从《诗经》走进《本草》:解除肠肝之热,湿热消退眼清亮,利水道小便,除湿痹。久服轻身耐老。男子伤中,女子淋漓不欲食,养肺强阴益精,令人有子。明目疗赤痛。去风毒,肝中风热,毒风冲眼,赤痛瘴翳,脑痛泪出,压丹石毒,去心胸烦热。养肝。泊妇人难产。导小肠热、止署湿泻痢。
  车前子被谁撒播到恒山?
  恒山是道教名山,车前子根汲取“无为”精神,喂饱家畜,俗称猪耳朵儿。
  猪耳朵儿肉润质厚,椭圆叶子上脉筋凸出,亭亭茎顶,缀满颗颗黄包。
  家兔血红眼睛盯着青草,三瓣儿嘴掀起青草,叨吃猪耳朵儿。嗦嗦嗦----奏起和谐乐曲。
  车前子奔突着文化基因,疗肉体、精神沉疴。
  甘 草
  父亲递我一节草根:甜草苗。
  饥饿压倒一切时代,嚼过观音土的我们,嚼植物秸秆与根茎成了本能。
  嚼过玉米秆、高粱黍子霉、草芯、蒺藜等果实,自然嚼甜草苗。
  清冽的甜像电流,从舌尖倏地散致百骸。
  甜草苗凛冽的甜击败糖果的腻味甜。长住心底,泵入血管,清洗侵入的污秽;通五经散百骸,抵达神经元触突,隔断毒素渗透路径。
  甜草苗学名甘草。
  甘草非得长在荒瘠山野,才能集聚甜素。
  甘草甜来自天空的邈远,来自崎岖山石挤压,得自地心坠重!
  甘草根酥脆,筋道转化为甜了?
  叶翠绿,根皮灰,根芯特黄,得自黄土高原底色,得自骄阳!
  《本草新编》:甘草,味甘,气平,性温,可升可降,阳中阳也。无毒。入太阴、少阴、厥阴之经。
  甜草苗能治病,也致人病:过量吃,会损伤人的生殖功能。
  披着甜美外衣,正负作用交糅,惑乱人心。
  甘草深得对立统一精神内涵,警示人心。
  柴 胡
  独茎。
  纤柔。
  星星点点的黄花,像卫星信号锅,接收太阳波。
  塞外寒风切割,恒山流岚抚摸,雄鹰利爪抠挠,纷纷雨雪浸泡,凝成光洁、干爽、清新、透亮的清爽、饱满胴体。
  栗色。
  香气。
  甜清冽不腻。源自恒山沟壑劲吹流岚的厚密,来自恒山崎岖山石的硬度。
  柴胡具备了厚实与坚硬,就能和解表里、疏肝解郁、升阳举陷、退热截疟。
  柴胡就是清道夫,能清除血管壅积的污秽,能清除思想壅积的卑鄙、下流、幸灾乐祸、落石下井、内卷等人性之恶。
  2020年,新冠肺炎泛滥,柴胡混合其他药材,由表及里,疏解肉体壅疾,阻隔新冠肺炎病毒散布路径,担当大任。
  柴胡更抵制精神壅疾。
其他文献
所有的道路,都通向村庄。  千真万确,不管是从县乡公路还是从国道行走,都会抵达目标,一点不会有错。  沿国道回村,是最近几年的事。如果骑自行车,得动身早一些,出城,朝东,身体散发出微微的热汗时,正好爬上了靠近小城的东山,也就进入国道,这时节,日头恰恰东升,五彩缤纷的丝线,让整个山头绚烂如锦,人在其中,想必也是一身华丽。选个地方休整,算是观看晨光的好机会。  约半小时后,右拐,与国道分了手,便进入了
期刊
我不认为赛鹤岭属于任何人,尽管这座深山里很多孩子已经占山为王多年。它只属于我。不单单是因为雾的缘故,我用我的诗句霸占了它。  夏天的的早晨,赛鹤岭升起浓醇的薄雾,无论雨天还是清空,求学的孩子都在薄雾的恐惧中起床,抹了一把脸吃过土豆稀饭,孤零零地拖着花布书包去上学。缥缈的雾挡住了村路,甚至所有的周围只能看见自己模糊不清的手与脚,其他东西几乎不存在。这种情形另所有上学的小伙伴无助,但为了上学我们还是克
期刊
阿芬,你说你喜欢我生活的地方,空气干净,天空湛蓝。于是我常常把羚城最美的风景,发给你看,包括雪。  一场又一场雪,从冬下到春,从春下到夏。有时花儿已经开了,草地已经绿了,一场大雪铺天盖地而來,遮住羚城春天的脸。遮不住的,是一树一树花儿的绽放,一寸一寸青草的生长。然而没有雪花的陪伴,羚城又何其寂寞。当然,除了白的雪花,还有世纪广场上的羚羊,佛堂里的哈达,也是白色的。圣洁的白色,一次次覆盖了羚城,一次
期刊
门前的阳光  呈金黄的颜色  从西面斜射下来  稍灰的影子也斜着向东  这时我们更容易理解时光的流水  扬子江从门前倾斜着  向东逶迤穿过繁华  英雄们在时光里穿行  流水成为最后的见证  大浪淘沙  卷起千堆雪的光阴  听金戈铁马  看秋水与长天 ,落霞与孤鹜  暮色渐渐深重  飞转流年  这样流水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草 药  可圈可点的品名  白术山药当归  我们认识的中药都被写进书本  长
期刊
布谷鸟  回到小镇,通常只要它们一叫  我很快就会从睡梦中醒来  ——这些从不迟到的布谷鸟们  它们在林中修建夏日,练习空旷  又一次将年轻的五月举得饱满  让晨光平整,风云也各怀心事  比起闹钟,这时间饥荒的宣告  我更愿意让它们顺从日光来访我  侵占我如水的疏影……  儿时,我对它们的朝歌置之不理  直至我成为故乡的过客,才学会  把夏日被布谷鸟唤醒这件小事  解读为别致的修辞  再没有一种声
期刊
玉女峰  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把自己站立成凝固的雕像。为了那段旷世奇缘,你凝望着、祈盼着,从鸿蒙初辟直到地老天荒。  日升月落,雾霭茫茫,谁还在聆听你深情的倾诉?九曲清溪,碧水悠悠,流不尽凄美缠绵的古老情殇。千载幽独,万年寂寞,心中的爱恋近在咫尺又远隔天涯。岁月侵蚀了寸寸肌肤,却难以剥离片片粉红的记忆。任风霜袭扰,雨雪凌虐,独自岿然沉静,心坚如铁。  山作妆奁水作镜,你为谁梳洗为谁容?娴静的倩影叠
期刊
斑斓色的彩虹渡过天空,  飘然的云朵偷入鼾睡的我。  仲夏之夜,梦的发生与结束,  幻如炊烟般缥缈虚无。  牧羊人挥起长鞭喊号子,  羊群仓皇。像跳舞那样。  躲避。躲避不及的咩咩惨叫,  卷成棉花糖的小羊愤怒飞去。  牧羊人牵着长绳悠然漫步。  我从一个梦逃往另一个梦。  踩着绵羊们无邪的羊皮,  再爬上那朵流云。  我的梦,从虚无诞生,  从叹息和无奈中渐远去。  我的目光,由洁白转向苍蓝。 
期刊
夏天的风来的急、来的猛,携来骤雨,把它狠狠地摔在窗玻璃上,让晶莹的雨滴与明澈的玻璃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大雨滂沱,敲打着窗棂,水珠飞溅绽出千姿百态的花。  水珠缀在窗玻璃上,给玻璃笼上了一层雾气。哪儿是窗里,哪儿是窗外,不辨了方向。  一片绿色映入眼帘,是草地还是水底海藻,看看那形态各异的几何体。  针线活  祖母那一辈,离不开针线。缝制衣服鞋袜,钢针连着黑线、白线,深一针浅一针缝合着温暖。  母
期刊
我的一位远房堂兄,由于贩毒,被枪决于四川盐源。听说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宁蒗县城正北面一间小吃店里吃一碗炒饭。一位本族的小兄弟恰巧也在此吃东西,他边弓着腰给我续茶水,边随囗给我说了这个消息。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并不惊愕。我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说就是昨天的事。尸首已装殓,准备于两天后送山火化。  回到家里翻开家谱,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照片。他身材瘦小、脸色腊黄,双眼无神,满脸沧桑的模样。有一种与實
期刊
龙泉,是我生活了四十多年的红色老县城。  闲暇之日,我喜欢宅家整理老照片。在那些渐行渐远的岁月里,追忆往事,寻找曾经熟悉的容颜……  小时候的春节是最有幸福感的。我记忆最深的是全家在春节期间要做的一件最隆重的事——去照相馆,拍一张“全家福”。  那时候科技还不算发达,没有手机,照相机也是极少数人才能拥有的奢侈品。所以,去照相馆拍照,都是一件很神圣、很值得自豪、值得炫耀的事情。  当时偌大的一个县城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