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与投资》：既然援引余德耀先生的“巨人之子”说法有误，那佳士得与永乐之间的关系是?
　　董军：最正规的说法，我们是佳士得的学生——并不是它的孩子，不是它的兄弟，也不是它的合作伙伴。他愿意收我们为弟子并对公众宣布官方的师徒关系，正式授权永乐使用佳士得的商标，表示永乐是其嫡传弟子。
　　求师、拜师是一个很难的事情，因为是我们主动，佳士得能够考虑和我们建立师徒关系，我考虑的不是压力的问题，而是觉得兴奋；对佳士得来说同样如此，“这个学生是不是一个好徒弟呢?”
　　《艺术与投资》：在此之前有渊源故事吗?在此之后的学习是指哪些方面?
　　董军：永乐初建的时候我还不在这里，我是一个职业经理人。获得授权的事宜由我们公司的董事会来做，他们和佳士得接触。董事会成员本身就是收藏家，他们参与国外各个重大的拍卖会多年，知道要建立怎样的公司。
　　学习指专业性，—类是拍品的层面：懂不懂瓷器，懂不懂中国书画，这是专业，当代艺术也有其专业性。另外，拍卖在我的理念里边首先本身就是专业，佳士得品牌传承的是佳士得公司文化和专业性，这样的理念已经不需要再灌输，现在管理更重要，管理本身就是学问；拍卖的专业性也是中国的《拍卖法》行业协会不断讲的公平、公正、公开和诚实信用，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这才是核心的专业。
　　《艺术与投资》：具体的运营方面与香港佳士得有什么不同吗?
　　董军：基本流程相同，不同的地方是中国的一些法律内容，涉及到的问题和国外不一样，我们肯定要遵守国内的法律。比如说，佳士得的拍卖师是本公司员工，佳士得根据他的水平来判断能否主持一场拍卖会，不存在需要国家认可的拍卖师资质问题；中国则不同，即便水平再高，没有资质，拍卖师也不会被认可，这方面我们就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法规，要求拍卖师有资质证明。
　　还有保证金的问题，实际上西方的艺术市场收取保证金已经是几十年以前的事情，现在已经发展到新的阶段了。但是来到中国市场需要再回到那个阶段。再举一个例子，佳士得国际通行的和卖方签约条款中有一条常见的内容：双方交割结束后，如果买方找出了非常权威的，让佳士得和永乐的专家都无可反驳的权威证据证明这件作品不是假的，五年之内想要取消这个成交是能够被允许的。这个条款目前永乐还不能沿用，因为我无法保证哪怕是三年还是一年之内送回的作品还是从永乐出去的原件。社会上说《拍卖法》太保护拍卖行了，竟然不保真，我们永乐也不保真，佳士得也没有保真这一说，但是有相关的条款来保护买家，因为买家和卖家对我们来说都是客户，但是应该公平。
　　《艺术与投资》：秋拍的拍品会增加吗?
　　董军：比重会稍微有所增加。当代艺术版块没有变化，思路仍是继续推出新艺术家的作品，就像上半年看到的那样有点儿兴奋的氛围。这是永乐和香港佳士得，以及佳士得全球针对亚洲艺术和中国当代艺术这方面的定位，永乐应该把眼光看得再远一点，除了以前在国际当代市场上最红火的艺术家，以及近一两年在国内很受追捧的写实派艺术家之外，在永乐占最大部分的就是新艺术家，现在新艺术家的数量很大，如果上拍的作品能够得到专业共识，那就是我们想要的，而且我们也有这个信心。
　　《艺术与投资》：此次永乐的当代艺术专场受到好评的还有价格。
　　董军：艺术家应该从这样的事情做起，从没有上过拍场的拍品一下子价格那么高——不管他背后的资金有多么雄厚，这样就是缺乏长远的考虑，也影响拍卖行的权威性。
　　《艺术与投资》：谈到资金，“流资”与“热钱”听起来很玄，你见过吗?
　　董军：如果从自己的局部拍卖方面出现了特别大的成交额，出乎意料之外的暴涨，我们肯定会进行分析，为未来的困难做准备，事实上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略微成熟的香港佳士得虽然也碰到了历史性的热钱进入，价位并没有太疯狂，中国书画虽有十个亿的成交额，但是最高的成交拍品价格是几千万，没有出现国内拍品动辄过亿的情况。
　　大量的资金为什么会进来?从宏观分析，确实有游资进来，突然的觉醒加上其它的投资渠道现在很差的原因。然而艺术品本身应该是一个流动性很差、周期性很长，不太容易变现的东西，短期的热钱纷纷涌进是因为中国艺术品出口太多，如果中国只有两家像苏富比和佳士得这样的拍卖行，我觉得这些热钱不太会热衷掺进来。
　　永乐有自己的原则，拥有雄厚资金背景的艺术品卖出所谓的高价，真的是给我们脸上贴金吗?我们不能闹这样的笑话。
　　《艺术与投资》：如今的艺术市场购藏主体是机构，个人还有机会吗?
　　董军：我觉得是迟早出现的情况。市场从粗犷慢慢变得细化与高端，国际拍卖行已经过了几百年，但是场内面积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变得越来越大，佳士得纽约的拍卖场不是在外面租的酒店，就是自己的，多少年来都一样。艺术品价格虽然会随着时间上涨，但是整体人群的数目不会有太大变化，佳士得和苏富比这样服务于几十个核心客人的公司，突然有一天发现客人变成几千个人，那对他们整个文化服务、经营模式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中国现在拍最顶级艺术品的时候参与的人确实是不多，艺术品就是这样，应该享有的是欣赏价值而不是所有权。
　　往后，艺术中间商的数量会减少，拍卖行目前可能还在增加，迟早有一天会只有几家信誉过硬的存活下来，拍场里边真正的买家会增加。现在真正的买家还少，想像一下跟他们有同样资金实力的人，如果事先没有做过功课，接触的所谓顾问和中间商又没有足以让他感到放心的诚信，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进入拍场的；等发现和自己背景类似的人已经能够占据拍卖场1／3以上的时候，他会越来越感到安全，大的作品一定是这样的人买，或者是基金会，或者是机构，或者是有实力的个人，其他的中间商在等待机会，或者帮别人买。所谓原来的老行家被边缘化，有今天的特殊性，来得太快了，出乎意料，但是这个长期趋势没有人改变得了。一个市场发展初期会一下来很多人，稀释以后人数慢慢减少，这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