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曼莉 写作,跟谈一场恋爱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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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曼莉个子不高,眼睛很大,采访时她刚好写完一幅书法,穿着飘逸的长衫,手捧清茶,尽管已在北京生活了7年,她仍旧散发着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一切都古典得不像真的。
  大部分人知道她,是从《浮沉》开始的。2007年9月,她在网上化名“京城洛神”开始创作长篇小说《浮沉》,一下子火起来。网上关于她的过去被传得很神,做过主持人,有过国企、外企从业经历,后来又进入IT行业。
  其实,在《浮沉》之前,她已经从事了5年的小说创作,在整个文学界都颇受好评。
  2012年,她的创作刚好进入第10个年头,她顺势将自己这10年来的中短篇小说集结成册,以处女作《卡卡的信仰》为名。这些小说,都不同于指向社会的《浮沉》,是她“对人的精神的一次探索”,于是有读者喊着看不懂。
  崔曼莉依旧淡然,“我对读者没有要求。如果读者看了有一点高兴,我觉得我很了不起。如果他能看得意味深长,那我就更了不起。如果能让他一个下午或者五分钟没觉得生命虚度,我觉得我太有价值了”。


  第一次写作是因为“打赌”
  崔曼莉成长于书香门第之家,4岁起就开始练书法,她从没上过幼儿园,早期的启蒙教育是靠家里的长辈完成的,像私塾,刚上学时都是认的繁体字。她小时候家里经常出入作家、画家,“从小我就看尽了古里古怪的艺术家,所以长大后对‘文艺青年’式的生活方式一点都不好奇”。家里人也不断告诉她无论进行何种创作,都是一条艰难的道路。
  所以一开始她压根没打算从事文艺工作。有很好的美术功底的她本可以选择去考艺术院校,但她自己放弃了。大学刚毕业时,她找了一份国企白领的工作,觉得很轻松,但后来发现,“我没有办法面对生命的无聊和虚度”。
  《卡卡的信仰》是她第一篇公开发表的小说,2002年,美国出了一个很轰动的新闻,一个三十多岁的家庭女教师和年仅13岁的学生相恋。她跟人打赌用三天时间将这件事写成一个小说,“当时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小说题材,但大家都很质疑这个怎么写,写了根本没法发表,这种不伦之恋也很难搬到中国来”。她就通过一个14岁的少女的视角,写暗恋的男生与女老师的恋情,那个赌局她不仅赢了,还在那次创作里解决了一个写作的问题:“写作不要有功利心。所谓的功利心第一层就是想当个作家,万众瞩目;第二层是要写一部伟大的作品。”
  她决定辞掉第一份工作时,几个朋友集体请她吃饭,劝说她不要为了一件不知道未来的事自毁前途,但她一意孤行。“对我来说写作不是饭碗,但以前我经济收入达不到,也不想靠家里,就出去工作。现在写作和别的收入可以暂时支撑我,我就不出去工作了。工作时我也是一边上班一边观察体会,收集各种素材。其实这10年来我只做了这一件事。”
  所以我感谢命运


  崔曼莉在北京已生活了7年,当年离开南京,其实带点偶然的色彩。“当时有个特别好的工作,如果去了以后我的命运基本就定了,就可能没有勇气再离开南京。人有时候需要从零开始,我觉得我要离开自己的故乡,不想让自己稳定在那儿。”
  从决定辞职到来到北京,她只用了三天的时间。“第一天跟单位说要辞职,对方说你再考虑考虑。回家跟父亲谈这个事,他表示支持。于是开始打包行李。打包完后就飞到北京,租房,把地址发给父亲,他用中铁快运把我的14箱书、6箱衣服发到北京来,快运的人搬书时还说你来读博士啊。”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从零开始,是当下的许多中国年轻人共有的时代记忆。至于为什么是北京,崔曼莉想了想,“北京比较包容,南京文化韵味很重,读书人文化人很受尊敬,但没有北京开阔。在北京一个人的生老病死根本没人关心,但这反而有一种开阔性,可以自己面对很多问题”。
  在北京她没少受挫折,就算《浮沉》火了之后她也烦恼不断。曾经有读者在网上不断催促她进行《浮沉3》的创作,有时语气特别冲;网上各种盗版和冠名之作也层出不穷;电视剧《浮沉》在一些电视台播出的时候,片头“根据崔曼莉原著小说改编”的字幕被剪掉,电视剧宣传时一些媒体又将编剧“改编自《浮沉》”写成“写《浮沉》”,引起许多误会。
  面对这些,她一开始会生气,但冷静下来也就淡然了,该解释就解释,该回应就回应,并不真为这些事发愁。“文革”时,她家里的长辈受到牵连,她外公在狱中拿不到笔和纸,就用手指在膝盖上写字。“我曾问我外公如何看待自己所受的不公,他说‘一个国家命运的改变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我也只是当中的一个。但是,我毕竟还有机会在老年的时候过上和平的生活,所以我感谢命运’。”她喜欢阿城的“三王”(《棋王》、《树王》、《孩子王》),因为其中有一种活泼的生命动力,有了这种动力和自我修养,人就不会被打败。
  现在她每天的生活很简单,读书、练字,进行《浮沉3》的创作,同时在准备下一部以书法为题材的长篇小说。“文学是创造,不是生产。我在等一个创作的状态。它能够打动我,让我有创作冲动。好的作品是作品的生命状态与作家的生命状态的双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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