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奴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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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证走遍天下,无证寸步难行”,可以说是“证件中国”的真实写照。在2008年春晚小品《开锁》中,黄宏一口气说出身份证、结婚证等十几个证时,台下掌声如雷。而巩汉林拿不到证件就不开锁的做法也让观众们叹声不已。生活比小品更现实,也更残酷。
  近日广东一团伙制造过万假证的窝点被端,被收缴的一万多本假证,竟涵盖了从生到死的全过程。“刻章办证”的小广告在现实生活中屡见不鲜,办证俨然成为了一个行业。正是长期以来“以证治国”的管制思维,在给人带来不便的同时也催生了异化的证件需求。
  中国人需要办的证特别多
  网友总结中国人一生至少需要80个证件,生有准生证,死有火化证、死亡证
  尽管办假证被查出可能要面临没收、罚款甚至更严重的法律后果,但在现实生活中,通过各种途径办假证的人依然不少。与此同时,天桥、地铁通道上随处可见的“办证”小广告也始终无法根治。中国人民大学的东门甚至因为常年有妇女聚集此地提供一条龙办证服务而蜚声海内外,历经多次打击而“屹立不倒”。有需求才会有供给,为了维持正常生活和工作需要,人们所需要备齐的证件多如牛毛。有人曾经发帖总结,一个中国人的一生至少需要办80个证件,因契合生活经验,该帖一度引起了网友的强烈共鸣和媒体的讨论。
  在这份证件名单中,既有家庭婚姻类的准生证、初婚初育证、婚检证、妊娠诊断证、出生证、计划生育证、新婚培训证等,又有身后类的火化证、安葬证、死亡证等,除此之外还有学习工作类、财产相关类等诸多证件,种类繁杂数量繁多。虽然有很多证件确实为日常身份认定和职业认定所需要,但仍有大量证件只是出于管理需要,给人徒添麻烦。
  在中国无证寸步难行
  救人需“打捞许可证”、收自家玉米需“砍伐证”、领养老金需“未死亡证明”
  “有证走遍天下,无证寸步难行”,可以说是“证件中国”的真实写照。在2008年春晚小品《开锁》中,黄宏一口气说出身份证、结婚证等十几个证时,台下掌声如雷。而巩汉林拿不到证件就不开锁的做法也让观众们叹声不已。生活比小品更现实,也更残酷,受证件之苦的案例不在少数。
  2011年8月,一名市民在郑州郑东新区如意湖溺水,当地一个公益团体郑州市水上义务搜救队东区队长牛振西带人赶到现场施救,却遭到了巡防队员的阻止,他们要求牛振西必须出示“打捞许可证”,否则不能下水。最终,溺水市民抢救无效死亡。2008年9月,媒体报道某地农民称收割自家的玉米须先向镇政府缴费办理“砍伐证”、“准运证”,每亩缴费500元。有老者砍了几颗玉米喂牲口,竟遭拘留并罚款300元。因绝大多数农户未办“两证”,当地数万亩成熟玉米无法收割。2007年8月份,广州市一名75岁的老太太领1000多元的养老金时,竟被要求到街道开具“未死亡证明”。她在烈日下奔走了社保中心、街道退管办等5个职能部门后,最终也还是没能领到养老金。
  行政人员“唯证是从”、“文牍至上”
  让本该提供便利服务的证件成为折腾人的工具
  关于证件,网络上曾流传过一个故事:一个自称残疾的中年人因为只买了半价票而被列车员要求出示残疾证,没有残疾证的他只好露出了残缺的脚掌。列车员却没有半点仁慈,称“我要看的是证件,是残联盖的钢印”。当他们陷入争论的时候,闻讯赶来的列车长也冰冷地说:“我们只认证不认人!有残疾证就是残疾人,有残疾证才能享受残疾人票的待遇。没有证件就赶快补票吧!”
  当然,这未必是真实发生的事例,其背后的问题是,凡事都“证件至上”的政府部门已经深受文牍主义之害:只看证件,只看条款,不顾活人,不顾事实。证件甄别机制,本意是为了给人们提供便利、提高社会效率,因为行政部门的懒政和效率低下,反而导致社会资源的消耗,人们也备受折腾。更令人不满的是,带有行政审查意味的证件甄别,未必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拥有权势者,似乎可以少受些证件之苦。
  中国人办个证特别难
  办证手续繁杂,一双独家庭申请办二胎盖了30个红章,需50页资料,办完孩子已七个月大
  一方面,数不清的证件成为了生活办事中的必需品;另一方面,办证手续繁琐、时间冗长更让人苦不堪言。诸多证件由政府行政机关发放,还有很多证件,仅仅是为了证明某人“有资格拥有做某事的资格”。北京晚报曾经报道,一双独家庭申请合法生育“二胎”,手续办理过程颇费周折:全家人一起行动,盖了30多个红章,带着50多页的复印资料、身份证、户口本等各种证件奔波,等拿到可以生育第二个子女的《生育服务证》时,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
  在人口迁移频繁的当下,人户分离的现象越来越多,而证件办理并没有相应的改进,因此平添许多麻烦。武汉媒体曾报道,一个在武汉工作的青年,早年在孝感的一个国营工厂落户,后来工厂倒闭,他立刻成为黑户。在办二代身份证的时候,孝感不给办,说是原落户地已经不存在,武汉也不给办,说是没有在武汉买房子——他也买不了房子,因为没有身份证。在碰壁无数次之后,他觉得自己被开除国籍了。这样极端的例子固然是少数,但因为户籍问题来回多地跑,为了一纸证书费尽周折的事情,很多人都深有感触。
  对证件的巨大需求,让刻章办证小广告随处可见。
  人人皆是证奴
  过度甄别让证件成为生活累赘,证件越多,人越不自由,越没尊严
  在证件治国的大背景下,人们的正常生活不可避免地受到证件困扰。过度甄别,使证件成为人生活工作中的累赘,只要任何一个证件出现一丁点麻烦,正常的生活秩序都要被打断,极端情况下甚至使人走投无路,没有了证件相当于人本身不再存在。以证治国,其实是以牺牲人们正常生活的便利,来达到降低政府管治风险的目的。
  各类证件证明,往往和公民的权益直接挂钩,过度的、不受约束的证件甄别,意味着公民权益更加容易被损害。证件越多,则个人越不自由。公民的权利,并不由他们自己做主,而只能依附于证件之上。
  办假证广告到处可见屡禁不止
  公交站牌、电话亭、公路的路面、居民小区的楼道内……各种办证广告“无孔不入”,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各个区域,很难有闲置的空间免于受这种办证小广告的侵扰,“办证”一度成为媒体不断抨击的“牛皮癣”,“基本上是涂掉再写上,写上再涂掉,屡禁不止。”一位市民生气地说。   办假证属于假冒伪劣的行为,打击假证也一直在持续进行中,但是为什么办假证却屡禁不止,只有增强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而且除了在视线范围内的地面广告在泛滥着,网上的办假证网站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给有需求的人带来更多的“便利”,更纵容了一些犯罪行为。
  7月26日,记者通过走访发现,办假证的各种广告不仅遍布居民小区、商场、学校,公交站牌以及路面上也到处可见。“只要有空白的地方,就照涂不误。”路边的一位环卫工人告诉记者,有的人还专门在已被覆盖的地方重新涂写广告,使办证广告的“标识”成为“视觉污染源”之一。
  7月26日晚,记者利用“驾照丢了,又急着开车,想办一张假的驾照”为借口,在网上通过QQ号码联系上了一家办证公司,在聊天的过程中,对方告诉记者“驾照350元一张”,最后通过讨价还价,对方称最低100元,“保证和真的一模一样,只要按照我们的流程把资料、定金等交上,两天之内就能给你做好。”
  对于办理假身份证的流程,对方说:“只要提供身份证资料,如姓名、性别、有效期以及身份证号码等,就能制作出假的身份证。流程一般是先收取定金,定金一到就马上开始办理,要是着急用当天就可以把假证做出来,做好之后可以先提供扫描的样板,满意后再付余款,可以当面交也可以快递。”
  据了解,有人还办理过房产证,只需提供房产证号以及同一类型证件复印件就能办成,费用在200元左右。而英语四、六级证书的办理只要提供照片、学校、院系、姓名、身份证号码和分数等就能做出一张带有防伪水印标志的假证,这类证件的价格大约200元,交易的方式除了当面交易、邮局汇款和银行转账之外,有的还支持网上支付宝。
  通过调查,记者发现在一些学校的周边地区也贴着密密麻麻的办假证广告,学生已日趋成为一个办假证的庞大群体,在学校的教室、车库、食堂、图书馆甚至厕所内,都写着办假证的广告。“虽然自己没办过假证,但是经常听别人说某某办过什么证书奖励、哪个毕业生伪造四、六级证书的情况。”一名职业学院的学生告诉记者,“时下,很多大学生都追求‘证’的数量,他们盲目认为,手里的‘证’越多,找工作越容易,所以在就业的压力下,很容易丢弃诚信。”
  假证市场“繁荣”:利益驱动+需求大
  这些办证小广告的背后是无数制造假证的小厂子、小公司或仅仅两三个人组成的制作团队,而促使这些公司存在的理由就是巨大的利益诱惑。记者从公安局了解到,犯罪分子办一张假证的成本只有几元钱,而向市民索要的费用就有二三百元。
  “从我们所抓获的罪犯那里了解到,一张结婚证的办证费用是300元,但是制作这个证件的成本只有几元的印刷费,至于盖的公章都是从一般的小作坊里制作的,值不了几个钱,大部分人钻了没有防伪标志的空子。”北京市公安局的王飞说,这么大的利润空间导致了办假证市场如此“繁荣”。
  另外,记者了解到,市民贪图方便、需求旺盛也是造成假证屡禁不止的重要原因。“市场规律应用于假证市场也非常合适,有需求就有供给,如果只是单方面供给假证,而没有市民办理,也不可能造成当前办假证市场的‘红火’。”市民张先生说。
  张先生从他的一个朋友那里了解到,有人花100元钱办了一张中专毕业证,而且在某企业招聘中“过五关、斩六将”,蒙混过关。导致类似情况发生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在于某些企业的招聘机制和流程,大部分企业在招聘时比较看重学历和一些四、六级证书及职业资格证之类,让很多人动了办假证的歪念头。
  除了一些企业在招聘时看重证件,还有一些市民是日常生活所需。记者通过多方了解,得知有市民在遗失某些重要证件时,为了免于补办证件的麻烦,便会选择办理假证,还有一些外地的驾驶员为了逃避回乡办证年检的麻烦,选择办理假证。“二代身份证由于按正规渠道需要一周的时间,若急着用,很多人就会选择办理假二代身份证,还有当兵的想走‘油田兵’的渠道就篡改身份证信息,钻‘验兵不用上网查’的空子,若被查出,后果非常严重。”王飞说。
  公安部门:90%以上办证广告是骗钱的
  铺天盖地的办假证广告和屡禁不止的办假证行为,表面上看来达到了一种供需的平衡,既让办理人获得了“利润”,也让办证人“如愿以偿”,但是这样的交易却让买卖双方共同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王飞告诉记者,根据相关法律规定,伪造、变造或者使用伪造、变造证件都是违法的,“根据犯罪程度的不同,分别给予罚款、警告、拘留等处罚,情节严重的还会被处以有期徒刑的处罚。”
  “由于市民对办假证的危害认识不足,法律意识淡薄,只顾短期利益,让很多犯罪分子有了可乘之机。从公安局掌握的情况来看,北京市有90%以上的办证广告都是骗钱的,他们借市民着急办证又没有其他渠道办理真证的机会,欺骗市民往银行的账号打钱。”王飞说,骗子们仗着“我是违法的、你也是违法的”的事实,觉得受骗者在上当后不会报案,由此更加纵容了此类犯罪行为。
  王飞提醒市民,办假证对社会造成的危害很大,“制假者采取种种不正当手段,制造、贩卖假证件,在从中获取暴利的同时,也为一些拿着假证件的犯罪分子提供了便利,比如在招标工程中若使用假证竞标,对工程的质量将是极大的隐患,比如新建的楼房、桥梁很容易危害人身安全。所以市民应该联合起来共同抵制害人又害己的办假证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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