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深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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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年前,我怀着茫然、不安的心情踏上了日本国土。本来在中国刚刚争取到在医院任职做大夫的一份好工作,却不得不随同父母来到异国他乡。
  在日本的生活,幸福、辛酸参半,有许多事情已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其中最让我感动,一生难以忘怀的记忆就是我的日本恩人——深度夫人。
  
  偶然相遇
  
  1995年我来到日本,由于日本对医生的学业要求甚高,我来之前早已断了念医疗行业。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当我来日11个月后,在职业安定所找工作时,恰巧有一所外科私人诊所招护士。一向喜爱医院工作的我,忘记了语言障碍急于去面谈。在一名翻译的陪同下,我来到这家诊所。穿过了走廊中等待就诊的人群,我被带进了一个房间,不久,对面走来一位面带微笑、五十岁上下的女士。她的个子不高,长得小巧玲珑,令人感到和蔼可亲。本来紧张的我,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她就是这家诊所的女主人,大家都亲切称她“深度夫人”(读音Okusama,太太的称呼)。
  交谈中得知,她出生在中国青岛,父亲也是大夫,5岁时随父亲回国(日本),怪不得她见到我时如此亲切,原来中国是她的第二故乡。她不介意我不流利的日语,马上答应录用我。
  
  精心培养
  
  深度夫人明知道聘请我是找了一个麻烦而不是帮手,她并没有表露出一点后悔情绪,而是默默地实施培养我的计划。
  这所医院的大夫是护士学校的副校长,可以送我去上学。然而对外国人来说必须拿下日本语一级资格考试。深度夫人总是坦诚地问我,是不是只听懂了20%左右的日语,不会时也不要随便说不会。为了考取护校,她带我去神田外语学校专攻日语,在百忙之中,她还提出每日午休时间与我一同学习日本报纸上一小段文章,这样可增加日语写作能力。
  我记得,一次在我读报时,深度夫人在我面前睡着了。医院的经营、开销、护士的管理等大大小小的事都离不开她,她真是太辛苦了。在深度夫人的帮助下,我正式踏入了护士学校。
  入校后我得知,深度夫人是这所学校负责教看护史的老师。因此,在学习上有不懂之处我随时向她请教,我在看护史结业考试时得了100分。深度夫人打心眼里为我高兴。
  在护校,我并没有因为语言障碍给“深度夫人”添麻烦。相反,毕业时我拿了两项奖,一项是“区长奖”,一项是“全勤奖”。由于上午在医院工作,下午上护校,能保证一天不缺席,全班24人中只有我一个,当然这其中与“深度夫人”的鼓励是分不开的。
  
  突然离别
  
  护校毕业后,我成为正式“护士”。每当深度夫人看我与患者亲切交谈时总是自豪地说:“这里成国际医院了,年轻的大夫能讲英文,你能讲中文,来什么患者也不怕。”每当看到她满意的笑容,我有一種说不出的感恩。
  但天有不测风云,大约七年前的一天早上,我到医院上班,护士长悲伤地对我说,深度夫人突发网膜下脑出血,在医院里抢救。“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昨天我还为她测血压呢,平时也很少见到她痛苦的样子。几天后由于抢救无效,她远离我们而去了,直到今天我也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事隔7年,深度夫人成为我心中一个永远不能忘怀的记忆。她去世后的第二年,我离开了医院,就职到别处。去年夏天,我再次来到这所医院,与深度夫人再次“重逢”,大夫把她的骨灰做成一小块大理石,放在相片旁边。深度夫人生前最喜欢鲜花,我带上一束小巧玲珑的花,装饰在大理石旁边。看着相片中深度夫人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我从深度夫人那里曾感受到无比巨大的爱,这种爱不分等级、不分民族,是一种真心为他人、无私的爱,跨越国境的爱,令我记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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