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宇 在北方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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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宇喜欢海。他在贵州大山里长大,小时候没见过海,会憧憬。他觉得喜欢海跟爱自由关系不大,甚至相悖,因为人类在海里完全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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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边的拍摄从正午到黄昏,一直低调的章宇依旧选择淡出公众视野,他依然坦诚、果敢,个性十足,这一次,我们跟他聊了表演、电影和生活。
  摄影:李贺
  监制:AlainYe
  形象&編辑:Cynthia、Mou
  艺人统筹:晓雪
  化妆:Noriko
  发型:TaoLiu
  撰文&采访:景鑫 模特:王新宇@龙腾精英 时装助理:王逸敏、Cici、王熙然、王月青 摄影助理:亚东 场地鸣谢:孤独图书馆
  章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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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均为Alexander McQueen
  浅绿色不规则背心Vivienne Westwood
  黑色系带皮鞋Church's
  王新宇
  红色印花饰穗连身裙Xu Zhi
  粉色抹胸造型上衣Angel Chen
  红色丝绒立体花朵发箍红色水晶耳环
  均为YVMIN x SHUSHU/TONG
  黑色饰刺绣镂空西装外套黑色西装长裤
  均为Alexander Mc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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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ristian Louboutin
  银色吊坠项链
  A-D-JUST
  秦皇岛阿那亚的海滩,孤独图书馆前,海边风大,海浪从远方反反复复拍打过来又温柔退去,潮水声此起彼伏。波兰作家米沃什说,每条河都有它自己的灵魂,我们初次站在岸边,就感受到它。大海也有自己的灵魂。
  从北京到秦皇岛的海边3个多小时车程,离开城市,空气中扑面而来久违的海水气息,让人无比清醒又畅快。拍摄现场,章宇有时会沿着海岸线走,有时会跑上图书馆的屋顶,眺望大海。他还是那个个性十足、坦诚、给人感觉永远有一股落拓不羁的劲儿的“晓章”。再如何与生活进行过重重较量,仍不失一种镇定的少年气。
  章宇喜欢海。他在贵州大山里长大,小时候没见过海,会憧憬。他觉得喜欢海跟爱自由关系不大,甚至相悖,因为人类在海里完全不自由。章宇说:“大海让人恐惧,那种浩瀚无垠和壮阔深邃让人体察到自身的脆弱和渺小,在大海面前你服了,认怂,这种无可辩驳的自我渺小让人反倒很踏实。”
  拍了几部大热电影,进入主流视野,演技得到肯定,“能拍电影很奢侈,我很幸运。”他说。即便红了,他还是本能地减少曝光,几乎一直消失在公众视线。这两年,他陆续拍了新戏,电影《野犬笔录》《东北虎》《风平浪静》。其中,李霄峰导演的《风平浪静》还提名了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章宇饰演男一号宋浩,“《风平浪静》讲了一个当代的哪吒。”采访中,章宇聊起,这三部电影都是能激起他创作欲望的剧本和角色,“简单说,《野犬》是讲一个痛苦地追寻真相的人,《东北虎》讲一个关于讨债的故事。”每拍一个人物,章宇代入个人部分最多的是他自己的理解。
  演员身份就是生活一部分而已。他在自己“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节奏里自得。即便游入海底深处,章宇清醒、游刃有余地掌控着那根决定他自己生活核心的线。
  海边的拍摄从正午到黄昏,像一场与大海之间的魔法游戏。工作人员在沙滩上置了一面镜子,镜中反射出大海、天空、人的脸庞,城市在这里消失了,而大海永恒,有一种错觉:人在此刻仿佛可自由超越时空。
  站在海滩上的章宇,从镜子中看着自己的脸,神情酷酷的,带着些微漫不经心,让人想起他说,在表演这事上,“我觉得我是个散步型选手。”
  CHIC:最近是在剧组拍戏还是?说一下生活状态。
  章宇:没拍,在休息。生活状态没啥好说的,刨除疫情给人带来的精神焦虑,生活复归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最基本的元素,还有酒。
  CHIC:疫情期间一直待在北京吗?有没有回过贵州?
  章宇:除夕当天把回家机票退了,一直在北京,直到前一阵返京不用隔离了才回贵州看了看家人。
  CHIC:看到各种社会新闻、人性,对你心态上有影响吗?
  章宇:不可能没影响,这一回谁也无法置身事外!疫情爆发的那三个月,每天起床就抓起手机看各种新闻和消息,焦虑、恐惧、乏力。瘟疫让我们得见人类长期寄居其中的繁华太平是多么不堪一击。而我们内心其实一直抗拒这些“不利的”真相。
  CHIC:你在拍摄现场会设计一些情节,比如《药神》里学狗叫、《东北虎》里加了一场操场跑步的戏份......那种即兴创作带来的生命力,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吧?
  章宇:创作过程中的灵活性很重要,如果电影拍摄完全是严格的照本宣科,那拍出来的就是僵硬的东西,或者精美刻板的流水线产品。剧本和预案固然重要,但拍摄不仅是要去实现,更重要的是去激活,激活场景,激活人物,激活事件。而一旦在拍摄过程中某一部分被激活,那么它就会激发出与之关联的鲜活的外延,这些东西是你未能预设的。如果你足够敏锐也足够果敢,你就不会放过那些东西。电影在拍摄时是现场的艺术,到了剪辑台上才是视听艺术。
  CHIC:听说你去一个地方拍戏,就会把手机换成只能电话和短信的,还会带一些书?
  章宇:之前有个诺基亚手机,进组会换成那个用。后来那手机坏了,进组就卸载微信。清静。书得带,看好书能排毒。
  CHIC:带什么书?章宇:不好意思讲,都挺严肃的。
  CHIC:耿军说你在拍摄现场能一直保持专注,习惯独处,是会保护自己精气神的演员。你是在冷眼观察周围,还是在琢磨什么?   章宇:拍摄现场人多事杂,保持专注是专业演员的基本素养。现场会给你新的感受,那个感受是微妙而具体的,你接下来要拍的那场戏,你饰演的人物将在这个具体的空间和气氛里产生某些行动,虽然通常我们在剧本里已经预设了这些行动,但同一个行动可以有多种方式去完成,你怎么选择?也许之前你心里已经找到某种你认为最好的方式,但到了现场你发现未必如此,你必须去感受那个空间,因为身体不能脱离空间存在,情感也不能脱离身体存在。现场总是能给你新的可能性。
  CHIC:有人评价你长了一张有年代感的脸又不失少年气,你自己觉得呢?
  章宇:我觉得这评价不怎么样。
  CHIC:布列松在纪录片里引用过夏多布里昂的一句话,“演员们不缺乏自然,他们缺少的是天性”,这种天性和你追求的真实感,以及你说的“创作是求那些最珍贵的东西,尤其是电影”似乎有一些共通的地方?
  章宇:不是。布列松的电影不需要演员,他的电影只需要模特,也就是一张对的脸。他不需要演员的自我意志,作为作者,布列松是他的电影的唯一意志。他的电影中不存在卓越的表演,只存在精确的摆布。他创造出一种特有的电影语言和美学,这让他的一些电影不朽。倒是他说过的另一句话和我指的那种创作中的“珍贵”是契合的,大意是:“拍摄是去相遇,所有你意料之外的,无一不是你暗中期待的。”
  CHIC:你说过:“我觉得表演他妈的挺好的,我选择了一门非常伟大的艺术。”从拍哪部戏开始,觉得自己对演戏来感觉了?
  章宇:一开始就有感觉。03年第一次参与电影拍摄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种兴趣持续到今天,每次遇到一个新的角色都会满怀期待又忐忑不安,一直在摸索。能拍电影很奢侈,我很幸运。
  CHIC:听说你大学爱好只有电影,一天看五部......看电影的口味有变化吗?章宇:这都听谁说的?大学我还爱好喝酒呢,我没那么努力。对电影的兴趣确实是那时候养成的,那个阶段就像发育期的儿童,胃口大,吃得多。同学经常约着去网吧包夜,他们玩那些网络游戏我都不灵,CS一上去跑两圈我就要吐,只能看电影,一晚上能看四五部,看得头昏脑胀天亮回寝室睡觉。那时候啥也不懂,看的都是基础片,馋嘛,仅着香甜可口、辛辣刺激的片子看,慢慢地才越看越叼,挑食儿了。
  CHIC:最近有看什么喜欢的电影?罗伯特·德尼罗是你最爱的演员,看完《爱尔兰人》有什么感受?你会有那种看着一个时代即将落幕的伤感吗。
  章宇:2019年的电影看到最好的是罗伊·安德森的《关于无尽》。《爱尔兰人》我很喜欢,单是冲这几位大佬时隔多年又凑在一起拍了个他们最擅长的黑帮题材传记片,就足够过瘾了。令人唏嘘的是,特效技术能让德尼罗的样貌重返青春,但他的形体却回不去了。看见德尼罗在饰演年轻弗兰克的部分中那些力不从心的跑动、打斗,很难不伤感。
  德尼罗、帕西诺、乔佩西、斯科塞斯都已经年近八十,他们这一辈杰出的电影艺术家一旦谢幕,他们所代表的那个电影时代、他们所创造的那一类电影美学,也将彻底随之落幕。但每个时代都会逝去,可幸的是,那些伟大的电影会留存下来。
  CHIC:你说喜欢海明威的简洁直接有力,还有哪些喜欢的作家?
  章宇:博尔赫斯、卡佛、昆德拉、波西格、毛姆......他们的作品都滋养过我。
  CHIC:这次拍摄主题出自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他在里面虚构了一座湖畔的城市瓦尔德拉达,这座城市的特点是每一个细节都能反映在镜子中,但每个点都是颠倒了的。两个瓦尔德拉达相互依存,目光相接,却互不相爱。虽然在写城市,但也隐喻人类的处境,你想到什么?
  章宇:我没读过卡尔维诺,单从你的这几句描述中我联想到一双鞋。每一双鞋,其中一只都是另一只的镜像,它们既相对又相依,既相似又相悖,它们在每一个人的脚上,行走时,它们交替承受我们的重量。
  CHIC:人性这个东西,你觉得有意思和失望的地方在哪?
  章宇:人性背后涵盖着根深蒂固的动物性,也蕴藏着吉光片羽的神性,所以它复杂有趣。表演就是研究人性和表现人性的学问,所以表演也复杂有趣。至于失不失望,或许根本问题是,我们不该对一个变化莫测的东西抱有固定的期待,而应该不断地去认识它。
  CHIC:你说喝了酒也能拍戏是真的?
  章宇:说那句话的语境是在酒桌上。我意思是让导演放心我今晚喝酒不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因为我知道第二天我是下午出工。
  CHIC:你身上有很多不妥协的东西,你害怕自己有一天妥协吗?
  章宇:很多东西还没有妥协是我目前仍足够幸运,还没有遇到无可抵御的外力施压。比如,至今我没有一部戏是为了钱去的,最缺钱那些年也没有。这两年遇到有些找过来的戏,剧本确实喜欢不起来,但开价也真不低,其实眼一闭牙一咬也就把那钱挣了,一脚踏入富裕生活。还是做不到,想想都会自己寒碜,跟卖淫似的。不是不喜欢钱,是不想在钱面前跪下。将来跪不跪现在不敢说,趁自己和家人都还无病无灾,多骄傲几年。
  CHIC:写歪诗的习惯有多久了?
  章宇:具体没算过,应该很大部分是在自己喝酒的时候写的。不过现在的微博不好玩儿了。
  CHIC:哪些时候是最自在和放松的?
  章宇:自己在家喝酒,吃饱了剔牙,运动完洗澡的时候。
  CHIC:现阶段,在表演上有什么目标?章宇:尽量别演砸,演砸了得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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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宇
  印花西装外套印花西装长裤
  均为Alexander McQueen
  浅绿色不规则背心Vivienne Westwood
  黑色系带皮鞋Church's
  王新宇红色印花饰穗连身裙Xu Zhi
  粉色抹胸造型上衣Angel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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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均为YVMIN x SHUSHU/T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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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宇
  印花西装外套印花西装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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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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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u Zhi
  粉色抹胸造型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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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绿色西装外套墨绿色西装百慕大短裤
  均为Simon G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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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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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新宇
  碎花连身长裙造型耳环
  均为Chlo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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