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里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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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年前,夜黑风高的一晚,瓦尔德兰德大公国,海浪高涨,一个装在木盒子里的男孩儿被冲上海岸。在一处悬崖峭壁下的巨石缝中,木盒子得以躲避风浪。海浪拍打着木盒子的四边,木盒子摇摇晃晃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海浪咆哮着要把它冲走,让黑暗的深海把它吞噬。
  木盒子里的男孩儿是个婴儿,还不到一岁。他戴一顶白色的亚麻帽子,穿一身白色的亚麻睡衣,被紧紧地包裹在一条质地精良的羊毛毯子里。比起他在木盒子被盖上之前听到的尖叫声,海浪的声音对他来说如同一种安抚。如今,海浪咆哮着要毁掉他,可在这个小婴儿的梦里,他正在自己的婴儿床上摇晃呢。
  与此同时,在岸上,一个长着一身结实肌肉的矮胖男人把铁锹一下插进沙地,埋怨着老天爷。他就是盗墓贼克诺贝·特·本特。
  克诺贝在施瓦恩伯格县,即大公国的东部,开展自己的营生。今晚,海风呼啸,注定会有船遇难——两艘还是三艘,要看天意——所以克诺贝顺着陡峭的小路爬下峭壁,来到海滩上,打算掠夺遇难者的尸体。他在海滩上潜行了好几个小时,搜索海浪沉积财宝的地点,可什么也没找到,一具尸体也没有,连一具手戴戒指的尸骨也没从海底冲上来。
  克诺贝诅咒着,挠着耳后,从打了结的头发里抓出一只甲壳虫。他开始往回走,朝着他的山洞去。但是在悬崖底下,他停住了。是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是一个橡木盒子,随着海浪在一堆巨石之间上下浮动,盒子四周镶嵌着柚木,盒盖子上镶着珠宝!
  盗墓贼把盒子拖到高处,用铁锹撬开上面的锁。在盒子里,他看到一卷厚厚的羊毛毯子,毯子里裹着他的战利品。他打开毯子,希望能够发现财宝——说不定是雕花的鸵鸟蛋或者镶金的象牙喇叭呢。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张婴儿的脸。
  克诺贝吓得尖叫起来,把婴儿抛了出去。婴儿摔到沙子上,号啕大哭。
  “闭上嘴!”盗墓贼叫喊道,“该哭的是我才对。”
  他开始想办法安慰自己。毯子能用来取暖,盒盖上的珠宝可以拿去典当,盒子本身可以用来储藏战利品。而婴儿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也许他能换来什么奖赏?
  月光消失在海浪和潮湿的石灰石峭壁之中,他发现盒盖内部雕刻着一幅装饰画:花环之上有两只独角兽在跳舞,在它们的上方,一只鹰头喷射出光亮的闪电,微风从左边吹来,太阳从右边照过来。盒子最底部还刻着几个拉丁字母。
  克诺贝咕哝了几声。这幅装饰画的风格不属于瓦尔德兰德大公国。所以这个孩子来自远方,不会有人为了他给赏的。最好把他留在原地。毕竟,一个孩子能带来什么好处呢?
  盗墓贼用毯子做了个背包,把盒子放进包里,把背包扛在肩上。“再见。”他对婴儿说。
  婴儿已经停止了哭泣,他睁着严肃的大眼睛望着克诺贝。
  “别跟我玩你们小孩儿的那套把戏。”克诺贝警告他说,“你们都一样,鬼鬼祟祟的小骗子,总是让人心软。”
  婴儿向他爬去。
  “你可别爬过来。你想求,就去求那些把你锁进盒子又扔进大海里的人。”
  婴儿继续爬过来。
  克诺贝连忙往后退了退。“回去!我用铁锹铲你了啊!”
  婴儿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很好笑,是吗?晚安吧!”克诺貝吐了一大口痰,后脚跟一转,开始长途跋涉回家去了。
  在峭壁上爬了一半,他停了下来,靠在岩石上捶打着胸骨,大口喘气。岁月在他肩膀上增加的重担若比岩石更加伤人,他将变成什么样呢?
  就在此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如一艘幽灵之船驶出云雾——这个念头促使他低头看了看那个小家伙,他已经蠕动到峭壁脚下了。
  克诺贝想,他必须得养育这个小男孩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剥了皮的黄鼠狼或者老鼠肉都能喂饱他。
  克诺贝从峭壁上爬下来。此时,那孩子正好奇地笑着,看着从岩石和沙子洞里爬出来的闪闪发光的小螃蟹蹦跳向海里。
  “你,小孩儿,你是我的了。”盗墓贼说,“从今天开始,你得听我的。你就叫汉斯吧,这名字既简单又普通,就跟你这个人一样。明白没有?”
  他抱着孩子的胳肢窝,把他举了起来。这孩子的右肩膀上有一块胎记,形状像一只老鹰。残货,唉,他又能跟谁抱怨呢?克诺贝扑通一声把孩子放进盒子里,把他拉上悬崖,带回自己的山洞。克诺贝为自己收养了一个儿子。婴儿汉斯也开始了新生活,作为盗墓贼的小徒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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