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年后找到你,美国女孩的“中国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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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年前,由王成汉等七人组成的“鸭子行动队”,冒着生命危险,从昆明乘轰炸机,空降到日军设在山东的集中营附近的一片高粱地里,将一个12岁的美国女孩玛丽和另外1500名被囚禁的外国侨民解救了出来。此后,玛丽曾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寻找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行动队空降潍县集中营
  玛丽和中国哥哥成好友
  玛丽·普蕾维特的父母都是美国传教士,她在河南开封出生。三岁后,玛丽随父母在山东一带生活。1942年,日军占领胶东半岛后,正在烟台读书的玛丽及200多名师生被日军抓走。在当时的潍县(今潍坊市)集中营里,玛丽度过了难忘的童年生活。
  集中营中非人的生活,让这个美国女孩总是幻想:有超级英雄从天而降,把她及家人从恶魔手中解救出来!
  这段艰难的日子在1945年夏天终于结束了。玛丽至今还记得:8月17日这天,窗外突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她奔到窗口,看见一架轰炸机飞临集中营上空,上面有美国国旗的标志。她不知道的是,当天,一个以“鸭子行动”为代号的解救小组,正奉命来营救他们。
  顿时,整个集中营沸腾了,人们脱下衬衫拼命向飞机挥舞着,玛丽也急忙跑下楼去。玛丽惊讶地看到,七名营救队员一个个跳离飞机,随即展开了降落伞。“鸭子行动队”由六名美国人和中国翻译王成汉组成。其实,当时他们与日军之间并未达到可以协商交流的境地,在空降中随时都有被日军射杀的危险。好在也许见大势已去,日军并没敢进行抵抗。
  集中营里的人们一面痛哭,一面和他们拥抱。玛丽和其他孩子带着羡慕的心情,跟随在他们周围。队员们带来了糖果等物品,这些是玛丽他们几年来都未见到过的。精通英语的王成汉还教孩子们唱歌,比如《你是我的阳光》,此后就一直扎根在了玛丽脑海中。
  在等待物资到来和安排1500多人如何返回家乡的日子里,“鸭子行动队”在潍县集中营里待了一个多月。当时,王成汉仅有20岁,是队员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玛丽12岁,她最爱在这名中国大哥哥身后当“小跟班”。王成汉也挺喜欢这个个子不高、十分乖巧的女孩,由于他俩年龄相近,理所当然地成了好朋友。
  遗憾当年没致感谢
  艰难寻找救命英雄
  玛丽离开潍县后,几经转折回到美国。离开时的兴奋,使玛丽未能对英雄们表示感谢。而这,也成为她在多年后寻找英雄的原因。
  1997年,玛丽成为美国南新泽西州的女议员后,就一直在寻找这七名行动队队员。经过不懈努力,在朋友的帮助下,她先后找到了两名已经离世的队员的遗孀,又与其他四名队员相见。然而,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她却怎么也打听不到王成汉的消息。
  于是,玛丽又在网站上发布消息,寻找当年叫Eddie Wang(王成汉)的中国人。然而,一晃几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关于王成汉的任何消息。
  2015年春天,美国《回顾周报》头版刊登了玛丽寻找救命恩人的文章。巧的是,王成漢的孙子王谦此时正在美国从事摄影工作。见到玛丽在报纸上的记述后,王谦越看越觉得说的就是自己的爷爷,便给玛丽写了一封信:“我叫王谦,是Eddie Wang的孙子……”
  “天哪,有Eddie Wang的消息了!”玛丽大吃一惊。
  王谦在信中写道:“我的祖父仍然健在,现居住在中国,他十分健康。如果你还在寻找他的话请告诉我。期盼着你的回音。”
  看到这里,玛丽说不出有多兴奋!她立即给予回复,讲述了自己几十年来寻找王成汉的经历。
  2015年5月3日,通过越洋电话,玛丽与生活在贵阳的王成汉联系上了。她问了大概16个问题之后,终于确认对方就是自己日思夜想要找的人!“那是一些关于潍县集中营那次营救行动的问题,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玛丽激动得不得了。
  又过了一年多时间,思念的情愫在不断增长。终于,玛丽不顾自己83岁的高龄,决定到中国,看望自己心目中的这个英雄。
  2016年7月27日,玛丽在家人陪同下终于来到中国贵阳。这天下午,在经过短暂而激动的见面后,王成汉老人把玛丽邀请到了自己家中。
  尽管事隔71年,他们都已满头白发,但潍县集中营营救时的点点滴滴,仍深深烙在两人心中。“你还记得你教我们唱的那首《你是我的阳光》吗?”说着,玛丽就唱了起来。王成汉笑着说:“当然。”在暖意融融的氛围中,两位老人一起合唱的歌曲是如此感人:“你是我的阳光,唯一的阳光。当太阳消失的时候,你仍然让我快乐。你永远想象不到,我是如何爱你,请你不要带走你的阳光……”
  当年的集中营难友
  捎来18封感谢信
  通过交谈玛丽了解到,王成汉完成大营救任务后,就去四川大学读物理专业了。解放后他先被派到沈阳工作,1965年又被调到贵阳冶金设计院,直至退休。
  玛丽告诉王成汉,当得知她要到中国来看望Eddie Wang时,18位当年潍县集中营的难友,托她捎来了给王成汉的亲笔感谢信。
  加利福尼亚州的福莱恩在信中说:“亲爱的Eddie Wang,我明年就90岁了。如果你及你勇敢的战友没救我们,那么我在20岁之前就已经死去。感谢你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了70多年,让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精彩。”
  其他17位难友也向王成汉表达了感激之情。新泽西州参议院议长斯蒂芬·斯威尼在给他的信中写道:“亲爱的王先生,我代表美国新泽西州人民,借此机会向您以及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英勇行为表示感谢。历史会永远记住,当年‘七人解救小组’从潍县上空一跃而下,解救集中营中各国人民的英勇事迹。 ”
  看着一封封感谢信,王成汉老人眼睛有些湿润。玛丽激动地说,她实现了一个本以为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了。她把自己寻找七位救援队队员的经过称为“朝圣英雄之旅”。她终于在有生之年,找到了英雄,如今这趟旅途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采访中,当有人说“欢迎你来中国”时,玛丽立刻纠正道:“不,应该说我是回到故乡。我出生在中国,并在这里生活了13年,记得二战结束后,我重新回到中国的时候,我首先亲吻了这片土地,因为中国是我的母亲,我是在亲吻我的母亲。”
  (聂勇荐自《幸福·婚姻版》2017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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