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湖海一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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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婧这小半生最烦的人是李凡,然而她最亲密的朋友也是李凡。
  李凡长相周正,在一家知名旅行社当双语导游,每天西装革履提着棕色牛皮公文包,凭借着一张笑脸和风趣幽默赢得不少客户的欢心,尤其是老年团的师奶们。
  “我这有两张张家界天门山的通票,你去不去?”
  杨婧干脆果断地拒绝了李凡,理由是孤男寡女单独去深山野岭不安全。
  李凡把青菜转到杨婧眼前,说:“这不给了你两张票,你叫个人一块儿去啊,金牌导游单独带你玩两天,偷著乐吧。”
  本来杨婧以为那两张通票是旅行社顺手给的福利,毕竟李凡常这样做,后来她发朋友圈庆祝自己即将到来的短途旅行时,才从旁人那儿得知这是李凡参加张家界一个诗歌大赛赢得的奖品。
  为此,杨婧特地去翻了李凡近一个月的朋友圈,近百条动态中都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她打电话问李凡,李凡也只是含糊其辞地敷衍两句就扯远了话题,和杨婧说起下次请她去哪家新开的店吃饭。


  李凡每次带杨婧出行都身兼数职:导游,跑腿,摄影师。
  “你单反拍完给我看看,要还行就发给我。”杨婧遵照李凡的指示调整着姿势。
  “不着急,等我回家精修后发你邮箱。”
  杨婧边翻照片边说:“那就没有时效性了,这两张逆光剪影还行,你赶紧发给我。”
  杨婧电脑D盘里有个文件夹,全是李凡这些年给她拍的照片,张张都仔细精修过,像是旅行结束该有的仪式感。
  从张家界回深圳没多久杨婧就通过朋友认识了秦致良,并迅速进入了相互撩拨试探的阶段,都市男女之间的暧昧让整座城市都显得生动有趣起来,连通勤路上的一草一木都可爱。
  杨婧每天絮絮叨叨的向秦致良分享生活琐碎,偶尔也说起李凡。
  “杨婧,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那朋友?”
  “过几天就他生日了,到时候带你一起去玩。”
  后来那天在音肆秦致良以杨婧男朋友的身份明里暗里给李凡灌了不少酒,起先杨婧还嘲讽李凡酒量差,可看着李凡逐渐灰白的脸,她借口包厢太闷拉着秦致良去大马路上吹风。
  “李凡酒量不行啊。”秦致良握着杨婧的手漫不经心的说。
  “他就这样,你别灌他酒。”
  直到快十二点她们才回包厢,李凡吹完蜡烛后杨婧从身后拿出一个矜贵的镜头嬉笑着送给李凡,李凡点头说了声谢谢后别无它话。


  多事之秋真是个极好的词,用来形容杨婧现在的生活再适合不过。
  她妈妈自从知道她谈恋爱了,每天打电话来问她的感情近况,偏偏这些日子杨婧拿到一个大单,每天忙着跟进业务,冲业绩,连和秦致良好好吃餐饭的时间都没有。
  半夜三更杨婧回到家把手机和高跟鞋一扔就摇摇晃晃地摔在了床上,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就又响了。
  “杨婧,手机响了。”秦致良伸手推了推她。
  迷迷糊糊中看不清名字,接通后只听见那边说:“杨婧,我失恋了!”
  “我失恋了,你过来吧,我请你吃饭。”
  “杨婧,喂,杨婧,你听到了没,我请你吃饭!”
  “你失恋了关我什么事儿啊!”杨婧说完就烦躁地把手机扔了。
  “李凡?”秦致良状似不经意地问。
  过了会儿杨婧忽然爬起来,打开灯,四处找手机,直到杨婧要出门了秦致良才说:“都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李凡喝多了,我去看看。你不用等我,自己先睡。”
  秦致良从身后搂着杨婧,委屈地问:“别去行不行?”
  “我确定他没事儿就马上回来,要不你和我一起过去?你别多想。”杨静手里穿鞋的动作一刻不停,甚至已经拿出手机给李凡打电话。
  秦致良见状转身,留下杨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诸如此类解释的话杨靖已经忘了自己说过多少遍,只记得每次都会换来秦致良的沉默。
  后半夜的深圳褪去了嘈杂,衬得月光下的夜归人越发孤寂落寞。
  到了清吧,满桌的百威酒瓶子刺得杨婧眼睛生疼。
  “以后你他妈别再大晚上打电话给我了。”杨婧拿起桌上还剩下半瓶的啤酒直接倒进了嘴里,涩得她眼泪唰的就滚落了下来。


  那之后杨婧和秦致良分手了,和李凡也断了联系,连寒暄都显得多余。
  杨婧工作逐渐步入正轨,生活变得井井有条,她从花鸟市场拖回一个“小花园”放在阳台,每天上班前都会给它们浇浇水,拍拍照发朋友圈。
  有天下午杨婧毫不征兆地接到了李凡的电话,说是朋友聚餐,大家提议去她家吃火锅。
  李凡到的时候怀里抱着一盆小雏菊,手里拎着两大袋子各类菜品,嘴里还叼着一包重庆火锅底料。
  七点左右其他人陆陆续续到场,手里都拿着包装精美的礼盒,杨婧端着水灵灵的青菜从厨房出来时看到沙发上堆成小山的礼物,笑说:“不就是来吃个饭,还送上礼物了,倒不如折现给我当菜钱。”
  “谁说这是给你的了,是给李凡的。”
  李凡一次性撬开了半箱啤酒的盖儿,冲着那群拿杨婧打趣儿的人大声喊:“汤底都好了,还不来吃!”
  热气腾腾的火锅像极了她们现如今的年岁,说起往事一个个年近30的男人就虚化成了少年,彼此记忆中的面孔和声音成了最好的下酒菜,醉死其中也是心甘情愿。
  模糊中听见一句望你一路平安,杨婧不明就里的随口问:“谁要走?”
  “我。”李凡忽略杨婧眼里蒸腾的怒意,云淡风轻地说:“公司派我去英国当封疆大吏,是升职加薪的肥差事。”
  杨婧垂下眼没说话,慢悠悠地离开桌子独自去了阳台,那盆小雏菊清淡得与她浓墨重彩的“小花园”格格不入,许久之后她察觉到身后有人,见是李凡才问:“你去多久?”
  “两年。”
  “也好,你走了我就能好好地谈个恋爱了。”
  “事成要结婚了记得通知我,人不到礼一定到。”
  杨婧端起桌上新开的啤酒,和李凡碰杯,郑重严肃地说:“好。”
  第二天杨婧睡醒之后才想起他和李凡连句正儿八经的道别都没说,只留下沙发上的一堆礼物。


  “杨婧,我们和好吧,我想你了。”这条短信是在李凡走后大半年秦致良发来的。
  杨婧心里五味杂陈,随后她回复:“我已经翻篇了,你也别留恋,往前走。”
  更深露重易无眠,杨婧披着薄毯打开电脑翻看李凡的ins,那人依旧是一脸正气的模样,被太阳晒得微红的两颊仿佛证明他在隔着塔桥,隔着红砖房子的万里之外过得很好,没有思乡的愁绪。
  翻到李凡出国那天早上的更新,突然一张照片吸引了杨婧的全部注意力,照片里是她的书柜,最上层多了一本相册。那是李凡每次带团或者旅行都一定会带在身上的相册,里面的每张照片下面都记录着地点和时间,走过了东西南北,跨越了春夏秋冬。
  相册最后一页写着:拿我走过的山川湖海,换你阳台上的那盆花,可好?
  李凡在杨婧如花美眷的年岁里把自己活成了似水流年,悄无声息地从她的青春里淌过,不着痕迹地留下深深印记。
  杨婧后知后觉,随着李凡的离开,她的生活丧失了大半的乐趣,那之后她给李凡写长长的邮件抱怨自己的生活像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但最后没敢发出去,她怕有些事情是真的,更怕有些事情不是真的。
  天光微亮的时候杨婧按照惯例给阳台上的盆栽浇水,拍了两张雏菊的照片发给李凡,嬉笑着问他:“我的花都开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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