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的幸福下,我的爱情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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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装出场,她说要格杀勿论
  
  上班第一天,我穿上那套紫色阿玛妮走进办公楼。这套打六折后依然五百多的时装,是刘放三年前买给我的生日礼物,为此,他曾经风里来雨里去地给人家做了一个月的家教。衣服送给我半个月后,他却拨脚走人,让我藏在心底的感动悬在半空,再没法着陆。经过销售部门前时我对面色尴尬的刘放矜持地微笑,甚至还无比温柔地问候了他:“你好啊Mr.刘,别来可无恙?请多多关照哦。”
  听说那天下午朱朱把我的档案查了个底朝天,并当着销售部众多同事的面跟刘放约法N章,大意为:刘放跟马晓泓从此是两个星球的人,不得私下聊天打电话请吃饭,不得旧情复燃,不得眉来眼去,如被发现,格杀勿论!
  呵呵,格杀勿论!多么新鲜,多么刺激!
  
  打回老家,目标不是她的他
  
  朱朱的紧张给我带来了征服的快感。可那又怎么样?小丫头,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朱朱没法改变的是:我跟刘放自小住在一栋单元楼里,除了读的大学不同,我对刘放的了解,她也许花十年时间都琢磨不过来。所以,当策划部出纳梅子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只是优雅地一笑,递给她一块白箭口香糖:“我跟刘放,不过是哥们儿而已。吃老公哥们儿的醋,是不是有点儿不值得?”心却好似被凭空劈了一巴掌,火辣辣疼起来。
  心痛来自那年暑假,找个好工作是所有毕业生打瞌睡时都在琢磨的事。相恋若干年的男朋友刘放在毕业前夕紧急迫降了自己的爱情,他猎到了中文系的一名女孩,因为他非常渴望进苏州的一家中韩合资企业,很巧,那女孩的姑父是这家企业的中方副总。这条捷径实在省力,刘放如愿以偿有了一份高薪体面的工作,同时闪电般跟女孩订了婚。而我,一不小心成了这个滥俗故事里的女主角,自忖有貌有才还有一腔柔情,可惜,满盘皆输。
  刘放只留给我一句经典的台词,他说:“晓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对不起。”我唱着王菲的《愿赌服输》,买好火车票南漂投奔深圳的表姐。两年中我头悬梁锥刺股、卧薪尝胆,机会终于垂青于我——凭着一份精彩的策划文案和方亚群对我的欣赏,那家赫赫有名的企业人事部打来电话,通知我去面试,候补策划部一小职员位置。自然,凭着流利的英语表达和丝丝入扣的答辩,我被录用了。
  方亚群下班后给我打来电话:“马儿,明天咱们去阳澄湖吃螃蟹如何?”我轻笑着:“好啊,不见不散。”绯闻没长脚,可是跑起来时速至少二百码。我,只不过是新来的小职员,但现在这里每个人都认识我。因为那个方亚群,苏州工业园区力森合资公司股东之一,据说当年赤手空拳跟着韩国老板打天下,是策划部销售部众多年轻男人的偶像。而我不费吹灰之力打回老家,大半是方亚群的鼎立相助。美中不足的是,他已经四十岁了,妻子陪着女儿在英国读书,他会经常飞过去跟她们相聚。
  
  短兵相接,谁的眼泪开始飞
  
  周一中午我在公司餐厅里,一边认真拨拉着盒饭里的鸡块,一边恋恋不舍地想着螃蟹的味道。朱朱盛气凌人地坐到我对面,她咬着牙恨恨地说:“马晓泓,我警告你,请你离方总远一些。”我做恍然大悟状:“哦,为你老姑妈打抱不平了?”她黑着脸骂:“无耻!勾引我老公也就算了,连老男人也不放过!”可我不恼,只是朝她妩媚地笑着说:“是啊,老男人才有味呢!男人四十一枝盛开的花是不是?”她气得脸色铁青,腾地站起来跺着高跟鞋离开了。
  晚上刘放居然打我手机,说请我喝茶。呵呵,跟我玩小布尔乔亚情调?凭什么呀。我斩钉截铁地说“对不起我很忙”就掐线收机。没想到半小时后,他们夫妻找到我租住的小屋,一定要请我去喝茶。我笑容可掬地对朱朱说:“我可以陪我曾经的男朋友叙叙旧,不过你得回避,因为我不希望第三者打扰。”朱朱的脸色相当难看,刘放小心地看着老婆的反应,直到朱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悻悻离开,他才皱着眉头说:“马儿你何必呢?”我挑衅地看着他:“马儿也是你叫的?”
  刘放果然是奉命来说教的,他摆事实讲道理,说马晓泓你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做第三者?方亚群和朱子玫不会离婚的,你最多只能算个“二奶”,你甘心吗?
  我突然发问,佯装关切地对刘放说:“刘放,你们结婚快两年了吧?为什么连个孩子都没有?”他怔住了,我更加怜惜地说,“哎呀,你妈几次犯心脏病,不会就为这事儿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你这人,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搞不掂呢?”咖啡没喝完我们就不欢而散。
  那夜我失眠了,前尘往事逐一清晰地呈现。刘放永远不会想到当他五一假期陪朱朱畅游漓江山水的时候,我回了老家同里,除了两场同学聚会,我的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刘放的妈妈,我甚至陪着她坐中巴车到我乡下外婆那里算了命,据说那个许半仙非常灵。那位一辈子戴墨镜的老先生给刘放算的是:刘放命中有三个儿子,不过目前的配偶和他相冲,他们这段姻缘不会修成正果,自然无子。如果继续这段姻缘,刘放会在四十岁之前遭遇车祸,吉凶未卜。
  我的眼泪在半夜恣肆起来。而我料定,那个总喜欢昂着头斜着眼看我的朱朱,她的眼泪,私下里一定比我多得多。
  
  机关算尽。我的笑有些落寞
  
  那个周六加班后,方亚群说带我去上海转转,顺便买点夏装。我还是穿着那件阿玛尼,他奇怪地打量我一眼说:“马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对这套衣服情有独钟啊。”我侧侧身,从后视镜里瞄一跟自己,我问:“方总,你说我是成个家好呢还是继续跟你漂?”他可没有我想象中的慌乱,只是淡定地说:“我比较喜欢顺其自然。”
  此后一路无语,方亚群的开车习惯很好,绝对的专心致志。我看着大大小小的车辆在高速公路上奔驰,轻笑一声:“刘放说得不错,我的身份是‘二奶’。”这么一想,心里无端生出些许凄凉来,忽然觉得自己的复仇计划有些荒唐,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大好年华去赌?只是这些想法跟路边的绿化带一样,只在眼前一闪便消逝掉了。我觉得自己停不下来,为辜负了我的刘放。为趾高气扬的朱朱,为我不甘被践踏的自尊。谁也无法体会——曾经在同里小镇上,当我被不知情的熟人问起为何跟刘放分手的时候,恨不得能一头栽进碧波荡漾的河水中的心情。
  朱朱的破绽,就在于她的不能生育。当我去年春节从刘放母亲那里无意得知时,我的心忽然膨胀起来。原本只想让她和刘放从此乖乖叫我姑母以后慢慢收拾他们的打算,却悄悄转了个弯。
  没错,我收买了许半仙,我有意利用方亚群,我的目标是拆散刘放、打击朱朱,然后潇洒地离开。至于其他人,我没想那么多,我恨的只是刘放,虽然我和他狭路相逢时是那样的彬彬有礼。
  我只知道,关于刘放和朱朱的裂痕,已经无限度地放大开来。而朱朱,她强颜欢笑背后的憔悴,谁都可以一眼看出来。 
  铅华洗去,眼前人谁来怜爱
  
  在南京路逛着的当儿,方亚群不紧不慢地问我:“马儿。是不是刘放母亲特别在乎朱朱不能生育?”我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是啊,他妈就是那种特别封建的人啊。我跟他们家是邻居。”方亚群沉吟一下说:“那就是了。否则哪有母亲死活逼儿子离婚的道理呢?朱朱还以为是其他原因呢。”我适时地做出惊讶的表情:“什么!怪不得她对我那么不友好,因为我跟刘放曾经谈过朋友。她很怕我们旧情复燃呢。”方亚群拍拍我的头:“我知道。那是她幼稚的想法,假想敌而己。现在,你是我的后备夫人。”
  后备夫人?我没来由地打了一个激灵。方亚群感觉到了,忽然抓紧我的手:“难道朱朱他们没告诉你,我在三个月前已经跟她姑姑分手了?是她辜负的我,一年前她和一个英国绅士相遇后就陷入情网不能自拔了。要不,我怎么可能肆无忌惮地公开追求你,那不是搬石头往脚上砸嘛!”
  “你不恨她?”我脱口而出。方亚群一愣:“恨?恨干吗?恨有用吗傻丫头,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现在我可是梅开二度,夕阳红啊!”他居然朗声大笑起来。对他而言,仿佛妻子的转身只是不小心丢了一件衣服而己。
  眼前林立的大楼在我眼前模糊起来,恍惚间我看到了儿时的刘放,替我背着书包打着伞;看到了大学时的夜晚,他坐两个小时的车到我的宿舍看我,手里拎了还温热着的夜宵;想到分手后第一个春节,他在楼道里遇到我时满怀愧疚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仓皇;想到了我费尽心机逐步对他妈妈灌输的那些消息,我的幌子是:虽然刘放和我没缘,可他一直是我哥,我希望他过得好。这一瞬间,握着方亚群的手,我忽然间疑惑起来:离间了刘放,我得到了什么?
  然而覆水难收,没多久刘放和朱朱分手了。朱朱主动要求调离,到深圳刚刚创办的分公司去报到。而方亚群瞒着我,策划了一场华美的婚宴。我别无选择,盛开的幸福下,谁能想到我是个心不在焉的新娘呢?婚礼上,刘放端着酒杯走过来,他说:“马儿,祝你幸福!”我一饮而尽,然而再度抬头的时候却有泪水溢出,我不知道内心的无限愧疚何时才能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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