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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是一部遒炼幽丽而又意蕴丰厚的散文诗集,不但为旧文学所无,亦为新文学所罕有。自《野草》1927年结集出版以来,其艺术成就为世所公认,但对于其主题及作者意图的阐释却历来众说纷纭,见仁见智。由此,形成了纷繁复杂的《野草》研究图景。而在这个图景背后,实则反映了时代环境的风云变幻、学术思潮的起伏衍替、东西方学术研究的方式差异,以及研究者的国族、种群、性别、政治信仰、文化身份、理论背景与学术立场加诸于其研究之影响等更深层次的学术史问题。在引言中,呈现了鲁迅形象和《野草》研究的时代变迁、中西文化交流和借鉴日益频繁的总体背景,并对大陆学者、纯粹西方学者及海外华裔学者这三类学者群体的《野草》研究作了概要的回顾与介绍,将研究意义指向了通过整合东西方学术资源,促进文学批评方式的更新,推动《野草》及鲁迅研究的深入发展。第一章主要论述《野草》与文学研究之“魅”。指出“魅”的内涵是《野草》研究中不同研究者加诸在《野草》本意与鲁迅本体之上的不真实的色彩与镜像,并阐述了《野草》研究产生“魅”的原因,认为《野草》研究之“魅”反映着东西方学术研究的诸多差异。第二章主要论述1950年代至1970年代大陆与欧美《野草》研究的“赋魅”色彩。大陆学者在左倾思潮规约下有意遮蔽《野草》的晦暗色彩,着重呈现鲁迅的战斗风貌,为其赋予革命政治之“魅”。及至“文革”期间,已经完全为政治所扭曲。在欧美学界,持左翼立场的“布拉格学派”多着眼于政治意识形态展开批评,为《野草》赋予了革命向度之“魅”;而“反共研究流派”中的夏济安则从自身的政治立场出发,为鲁迅赋予了黑暗与病态之“魅”。第三章主要论述1970年代以来大陆与欧美《野草》研究的“祛魅”倾向。大陆学者的阐释模式由“政治革命”转为“思想启蒙”,从政治内涵转向艺术特色,呈现为“祛魅”式的批评。此时欧美学界的“自由主义研究流派”成为砥柱,林毓生用“天人合一”的传统宇宙观来解释鲁迅在存在与虚无间的挣扎,李欧梵则通过对《野草》阴暗颓废色彩的分析,将其建构进颓废现代性脉络之中。第四章采取学术共时性的研究方式,阐述大陆与欧美学界在“祛魅”之中亦暗涵“赋魅”。大陆学者在较为宽松的政治形势下,通过关注审美内涵与启蒙思想,祛政治之“魅”却又赋审美与启蒙之“魅”;欧美学者在回归学术本位的环境中,通过运用西方理论与渗入个人想象,祛偏见之“魅”却又赋理论与想象之“魅”。对此,一方面,要整合“魅”之表象以还原鲁迅本貌,另一方面,对待海外汉学应在冷静审视的基础上去伪存真。在结语中,较为全面地呈现了各个视角的《野草》研究之“魅”,并指出《野草》研究之“魅”不仅映照着鲁迅研究之“魅”,而且,亦反映了东西方中国现代文学研究在实际语境、学术思潮与研究特征等方面的差异及这种差异的嬗变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