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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是明清之际浙东地区一位惊世奇才,放诞不羁,集晚明文人的颓废与官宦子弟的浮夸于一身。然而,他多才多艺,能歌善文、精通戏剧、知晓音律,同时在史学上更是具有突出的成就,与万斯同、谈迁、查继佐并称“浙东四大史家”。明清易代之际,张岱一改之前的浮夸与颓废,成为一位立场十分坚定的明朝遗民。张岱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转变,因为他是明清易代的亲历者,亲眼目睹了那个极其壮丽的大明山河如何变成满目疮痍的“残山剩水”之情形。 明亡之后,张岱在生与死的抉择中最终选择了一条“苦隐”之路,成为明季遗民群体中的一员。遗民学者多以存史为“后死之责”,这种“存国史”即是“存明待中兴”的特殊史学情结。这份史学情结,使得修撰明史成为明清之际遗民的“共同事业”。因此,作为“苦隐”代表的张岱,则倾心致力于《石匮书》的修撰。修撰《石匮书》不单单是一种学术活动,同时也承担着世乱时危之际的经世重任。所以治史对于遗民而言,一定程度上可以认为是其隐蔽地对抗朝廷的行为,意义十分重大。 明清之际士大夫的兴亡之感,是明季史学的核心主线。张岱面对国破家亡的凄凉画面,以及异族他姓入主中原的残酷现实,空有满腔热血,却无力回天。于是他有了自处之道,远离那个“爱奢华,好精舍,好美婢”的放荡不羁的风流名士形象,开始尝试“披发入山,駴駴为野人”的“苦隐”生活,并把所有的无奈、哀怨都发愤到《石匮书》的创作中去。“国可灭,史不可灭”,写一部真实反映明朝兴亡的历史,并将自己强烈的遗民情感投注于史著,这不仅是张岱,也是甲申之后整个遗民群体共同的修史情结。《石匮书》写出了张岱的明亡之思,道出了张岱的遗民心声,使我们深深懂得了遗民身份带来的沉重苦累与责任。然而,这就是张岱,一个平凡但不失淡雅、复杂却具有非凡气质、怀念而不应被忘却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