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促音,既是一个音声学的概念,同时也是一个音韵学的概念。然而,两个概念并不是同一回事。本文通过明确音韵学上促音的定义,来证明音声学的促音并不等同于音韵学的促音。因此,本文从音韵学的角度出发,提出现代日语促音的定义,并依据此定义对含有“つ/ツ”表记的大部分用语进行考察,对其中包含的“つ/ツ”是否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进行了区分,具体区别哪些“つ/ツ”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哪不是些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指出具体单词中“つ/ツ”是否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考察用词例全部选自《广辞苑第五版》电子版、《新明解国语辞典第六版》电子版、《清水新国语辞典》电子版、《日语拟声拟态词辞典》。统计数据主要根据《清水新国语辞典》电子版。到目前为止,通用的促音定义都是音声学意义上促音的定义。即用“つ/ツ”表示的音都被看作是促音。但是,通过考察日语教育过程中对促音的认识现状及促音的先行研究,得知这样为促音下定义具有以下不合理的地方。1.虽然有人指出,发音的时候不顿挫一下的话,词语的意思就会发生变化。但是,即使把“とつても”的音发成是“とても”,词语的意思也不会发生改变。而像“とつても”这类词中含有的“つ”,也被规定为是促音。另外,感叹词“あつ”里的“つ”同其他的“つ”是有着一定的区别的。然而,这样的“つ”也被规定为是促音。2.多数对促音做过研究的人认为,“阻塞音”即用“つ/ツ”表示的音都是促音。促音不仅可以出现在词的中间,也可以出现在词头和词尾。同时,促音既可以出现在无声子音之前,也可以出现在有声子音之前。但是,有人按照“つ/ツ”表记的功能将“つ/ツ”表记进行了分类,还有人提出“つ/ツ”表记不是全部都是促音。3.多数人认为发音有阻塞,就要用“つ/ツ”来表示,“つ/ツ”表记无论在什么位置都可以叫做促音。持有这样的主张的人,无非是从音声学的角度出发,对促音的发音方法进行的说明。4.有人按照“つ/ツ”表记的功能将“つ/ツ”表记进行了分类。持有这样的主张的人,认为用“つ/ツ”表示的音都是促音的同时,也认为“つ/ツ”表记有着各种各样的功能。但是什么样的“つ/ツ”才是促音,什么样的“つ/ツ”不是促音,关于这一点,没有人论述到。5.有人提出“つ/ツ”表记不是全部都是促音,并指出“つ/ツ”表记和促音是两回事,但是并没有进行详细的论述。总之,在对促音的认识现状及先行研究进行了考察之后,其结果显示,现阶段如何给促音定义更为合理,可以说还是一个尚待解决的问题。也就是说,从音声学的角度出发为促音定义的话,不能将促音及“つ/ツ”表记分开进行考虑,而且会忽视“つ/ツ”表记的各种各样的功能。笔者在充分参考先行研究,并对音韵学做了细致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的定义。其定义如下:所谓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是一个能够辨别词意的特殊音素,同时也是一个形成一拍长度的待机音(空白)的特殊音节。换言之,只有能够形成一拍长度的发音,并且能够辨别词义的“つ/ツ”才可以称之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在提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的定义之后,笔者根据这个定义,对现代日语中一部分含有“つ/ツ”的固有词汇、汉语词汇、外来语词汇分别进行了考察。并且,对其中包含的“つ/ツ”是否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进行了区分。考察结果如下:(1)现代日语的汉语词汇里包含的“つ”,可以说基本上都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但是,像“につぽん(日本)”、“きつかい(奇怪)”这样的词里的“つ”,虽说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却需要特别对待。(2)现代日语的固有词汇里包含的“つ”,可以说其中70%左右都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而其他30%左右则不能称作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具体例如:①“つて”里的“つ”,不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而只是表示引用等的一个标示。②日语固有词汇的单纯词里包含的“つ”,可以说其中80%左右都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但是,像“とつても”、“やつぱり”这样的单纯词(表3)里的“つ”,就不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笔者认为把它作为“强调的标识”来理解比较好。③包含“つ”的日语固有词汇的复合词,其中40%左右是像“江戸つ子”、“真つ白”、“忘れつぽい”这样的“つ”被添加到词中的复合词。如果这样的复合词有意思不同的最小对立项,其中的“つ”就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表6中“菜つ藁”、“真つ暗”等词里的“つ”);如果没有意思不同的最小对立项,其中的“つ”就不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笔者认为把它作为“连接的标识”来理解比较好(表4和表5中“空つ風”、“末つ子”等词里的“つ”)。因此,日语固有词汇的复合词里包含的“つ”,可以说其中65%左右都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但是,像“江戸つ子”、“真つ白”、“忘れつぽい、”这样的复合词(表4和表5)里的被添加到词中的“つ”,它的大部分都不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④日语固有词汇的拟声词和感叹词“あつ”里的“つ”,并不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这样的“つ”,笔者认为把它作为“记录音声的标识”来理解比较好。(3)现代日语的外来语词汇里包含的“ツ”,可以说其中15%左右都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其余85%左右均不能称作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包含“ツ”的外来语词汇,如果有意思不同的最小对立项,其中的“ツ”就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表7和表8中“バツグ”、“フロツク”、“ハンモツク”等词里的“ツ”);如果没有意思不同的最小对立项,其中的“ツ”就不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表9中“アツプリケ”等词里的“ツ”),只不过是一个形态要素。通过本文的考察得知,现代日语词汇中可以判断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的“つ/ツ”,在汉语词汇中最多,日语固有词汇中有所减少,外来语词汇中最少。这证明了所有的“つ/ツ”都可以称为音声学意义上的促音,却不能称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形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如下:几乎所有的汉语词汇中包含的“つ”都源自读音变化。由于源自读音变化的“つ”基本上都可以辨别词义,因此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所以汉语词汇中包含的“つ”几乎都可以判断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与汉语词汇相反,拟声词以外的日语固有词汇中包含的“つ”,有源自读音变化的,也有被添加的。源自读音变化的“つ”基本上都可以辨别词义,可以判断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而被添加的“つ”基本上都不能辨别词义,因此不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现代日语中拟声词以外的固有词汇里包含的“つ”,可以说其中70%左右都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其余30%左右不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另外,拟声词中包含的“つ”,由于跟词义没有关系,不能判断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如果加上这样的“つ”,现代日语固有词汇里包含的“つ”的30%以上都不能判断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另外,外来语词汇中包含的“ツ”与汉语词汇、日语固有词汇中包含的“つ”不同,在外语中是不存在的,是为了模仿现实中外语的发音而使用的。因此,外来语中的“ツ”是音声学意义上的促音,很难成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但是,当列举外来语词汇的“ナッツ”和非外来语词汇的“なつ(夏)”的时候,“于ナッツ”里的“ツ”就能够辨别词义。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外来语词汇中包含的“ツ”,才可以判断为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由于上述原因,外来语词汇中包含的“ツ”,可以说只有15%左右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其余85%左右均不能称作是音韵学意义上的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