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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是中国戏曲发展的又一高潮,特别是诞生于清代中晚期的京剧经过半个多世纪的磨砺,吸纳了各剧种的优长,在贵族精神的洗礼下艺术性日臻完善,率众山而造极峰。新闻媒体的出现为传播京剧的影响,扩大它的受众,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例如久负盛名的《大公报》、《申报》、《北洋画报》都设有戏剧专栏,盛行一时的综合类杂志《立言画刊》、《三六九画报》也都以戏曲作为主要内容。当时还有为数众多的戏剧类专门刊物,如李涛痕主编的《春柳》、刘豁公主编的《戏剧月刊》、张古愚主编的《十日戏剧》等。据笔者观察,当日涉及戏曲的文章可分作三类:一是以戏剧为武器,鼓吹改良群治,再造文明,如《新青年》关于旧戏存废的论战;二是以名伶为中心,介绍他们的技艺、生平和花边琐事,这类文章占据了主流。虽也不乏有价值的见解和材料,但总体品格不高,未脱晚清“花谱”习气。三是以艺术为立场,将戏剧纳入学术研究范畴,提升它的文化地位,本文的研究对象即属此类。本文拟从戏剧观、史料钩稽、研究方法、代表人物的学术贡献几方面入手,于《剧学月刊》管窥蠡测,主要采用与同期刊物横向类比的方法,以清季民初的戏剧思潮为参照,尊重当时的历史环境,不虚美,不隐恶,力求挖掘出它的自有价值。笔者以为,《剧学月刊》有如下几点可资重视:第一,提倡为戏剧立学。编辑部一反旧日视戏剧为“郑卫淫邪之声”的偏见,认为“中国有剧艺有剧业而无剧学”,现在到了为它正名定分的时刻。特别是主编徐凌霄首次提出“皮黄文学”的概念,将京剧作为专门研究对象,提升至学理高度,开启了戏曲研究的一个新方向。第二,坚持科学精神和科学方法为圭臬。月刊同仁大部分是受到中西文化浸染的知识分子,在科学成为时代号角的语境下,他们认可西方治学方法对整理旧剧的参考价值,并且付诸实践。第三,坚持艺术的本体地位。他们既睥睨小报的低俗趣味,也反对把戏剧当做政治的附庸,甚至为口号而放弃艺术。坚持以艺术性为归依,尊重戏剧的自身规律,力图保留旧剧菁华,释回增美。第四,进行了伶人治学的有益尝试。伶人与学人历来此疆彼界,《剧学月刊》却为两者的弥合架构了桥梁。戏曲特别是京剧,作为场上之曲,不谙熟舞台者难以驾驭,这就成为学者涉足的壁垒,艺人囿于文化低下,丰富的感性经验又无法升华至学理层面,故而出现方凿圆枘的窘境。月刊在这方面作出了成功的探索,王瑶卿等人在学者的辅助下将自己的艺术经验尝试着进行理论化梳理,尤为需要注意的是程砚秋。他受托赴欧考察戏剧,将游学所得付诸楮墨,发表了一系列论文,其中就包括被林同华称为“中国导演美学的奠基作”的《话剧导演管窥》。第五,留下了一批珍贵的戏曲史料。这主要体现在对于旧剧本整理的工作中,保留旧有精粹而又翻出新意。应当说,《剧学月刊》对后世戏曲研究者和实践者有着重大指导意义和参考价值。《中国京剧史》称它是“我国现代最有影响和水平的戏曲理论刊物之一”,所言不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