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季以降,时代巨变,政局动荡,众多救国济世的风流人物纷纷登场。作为清末进士、旧式文人的谭延闿,历经清末新政、辛亥风云、南方革命、国共北伐和南京开府等一系列重大事件,由立宪转向共和,从追随孙中山到拥护蒋介石,最终成为国民党元老,步入国民政府的权力中枢,被誉为“不倒翁”和“药中甘草”。其成功不仅为时人所仰慕,更为后人所探求。本文以《谭延闿日记》和相关人物的日记、年谱、档案等为史料,从人际关系的视角探讨谭延闿在近代中国政局变动中的心路历程及其扮演的政治角色。清末,高中进士的谭延闿选择回湘创办新学,参与保路运动,后被推举为湖南咨议局议长。任议长时,谭联合众多士绅,不仅发挥监督湘省官员之能,还积极参与立宪请愿和反对成立皇族内阁的运动。然而,清廷的专制立场却使谭延闿渐趋转向革命。辛亥革命期间,谭延闿虽与焦达峰有分歧,但仍支持革命。出任湘督后,积极驰援鄂省革命,声援两湖之外的革命活动。此时,谭延闿已坚定地走上了反对清朝专制的道路。因为拥护共和,谭延闿结识了孙中山,在反对北洋军阀的斗争中服膺了孙中山的主张,成为孙的重要追随者。孙中山去世后,谭延闿充分发挥他“药中甘草”的作用,在国民党权力斗争中左右逢源。1925-1927年,谭延闿从与胡汉民合作,到联合汪精卫,最终与新桂系等共掌“中特委”,官至国民政府主席。谭延闿对蒋介石走向权力中枢曾予以有力地支持,对蒋的独裁也进行过抗争。然而,“湘案”之后,其与蒋结成了利益共同体,全力支持蒋介石掌控政权,并在国民政府中形成了“谭内蒋外”的合作机制。由清末进士成为“党国大佬”,谭延闿的成功并非偶然。在近代政局的变动中,他能够顺应潮流,明辨大势,由立宪转向共和,由改良转向革命,追随孙中山,拥护蒋介石,有政治实力却无过分的野心,从而能与最高权力者保持密切关系。他性格温和,处事中庸,既有明哲保身的智慧,又有着传统士人为国为民的情怀,在国民党权力斗争中留有余地,良好的人际关系为各方势力所倚重,成为国民党政治斗争中的“不倒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