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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俄罗斯作家契诃夫给后人留下了众多宝贵的文学遗产,四部大型多幕剧奠定了契诃夫在世界戏剧史上的地位,如今研究者普遍认同作家开启了现代戏剧之门。淡化戏剧冲突的反传统技法、忧郁氛围带来的特殊感染力、不拘泥于单一结局的开放性手法以及对普通人命运的关注使契诃夫戏剧获得了长久的生命力。它为契诃夫带来了世界性的声誉,令作家的戏剧超越了时空,至今仍能不断拨动人们的心弦。其中《樱桃园》作为契诃夫戏剧的集大成之作具有尤其重要的研究价值。
本文选定《樱桃园》作为研究对象,认为契诃夫在戏剧和观众(读者)之间构建了一座对话的桥梁,它使前者从静止的印刷品变得立体可亲,更易产生共鸣,使后者获得了对剧本的解释权,允许观众(读者)发出自己的声音。这种对话是复杂多样的。本文的对话概念来自巴赫金,但未完全沿袭巴赫金的观点。巴赫金认为对话的含义要广于小说“结构上反映出来的对话中人物对语之间的关系”,它是“浸透了人类生活的一切关系和一切表现形式的对话关系”。“小说内部和外部的各部分各成分之间的一切关系都带有对话性质”,整个小说就是一个大型对话。在大型对话中,对话本身“又向内部深入,渗进小说的每种语言中,把它变成双关语,渗进人物的每一手势中,每一面部表情的变化中,使人物变得出语激动,若断若续。”这被称为微型对话。对话的概念以及大型对话和微型对话的两分在方法论上非常具有启发和借鉴意义。契诃夫戏剧独特的话语现象和结构同对话的关系非常密切。
本文正是这种启发下借鉴巴赫金的方法,提出了适用于契诃夫的大型对话和微型对话的概念。本文第一章主要对《樱桃园》中人物之间的对话进行了分析,探讨该剧中的微型对话,包括人物之间的对话,人物和观众之间的对话。《樱桃园》中人物出于交流的目的进行的对话往往并不成功,无法相互传达。但是由于观众的存在,这些失去交流意义的话语得到了新的生命,变成了向观众传递人物信息及其个人感受的媒介。
第二章主要从《樱桃园》的结构出发分析文本和观众(读者)之间特殊的互动,包括意象带来的参与性,人物塑造上的二重性以及情节缺失带来的对话性。这三个特点使契诃夫的喜剧原本封闭的文本获得了开放性,整出剧不再拘泥于单一的诠释。观众(读者)获得了不同于以往的主动权,他们可以增加并填补缺失的部分并以此获得更高的享受。
第三章主要从喜剧的源头出发,分析《樱桃园》对传统喜剧的继承和创新。从体裁上来说,契诃夫的喜剧源白果戈里等人的剧作但又独树一格,为现代喜剧开辟了新的途径。它吸取了正剧、乃至悲剧的特点,戏剧体裁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因此在体裁归属上引起了很大争议。这种争议反而为《樱桃园》本身带来了巨大的生命力,使它不断焕发出新的活力。
《樱桃园》写于一百多年前的俄国,它的生命力却超越了时空。它不是生活本身,却是最像生活原本呈现的形态的复制品。人们喜爱《樱桃园》,对其中的人和事印象深刻,不断去体会、去追逐个中的醍醐味。那些即将消逝的、无可挽回的、既甜美又痛苦的复杂时光近在舞台之上、文本之中,它们本身、它们同观众(读者)之间进行着一场旷日长久且复杂的对话。只要《樱桃园》仍然在舞台上,仍然借由书本被读者阅读,这场对话便永不会停息,它对生活的再现就会像幻觉一样不断出现,并拥有永恒的生命力。这正是本文通过对《樱桃园》中多层对话的分析得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