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集团是诸如中国这样的新兴经济国家普遍存在的一种组织形式,激发了以往众多学者的研究兴趣,相关研究成果不断涌现。但商业集团从属关系对于从属企业的绩效而言到底体现的是积极效应还是消极效应,这一问题到目前为止仍然是存有争议的。早期的研究通过对比发达经济与新兴经济中商业集团从属关系的绩效效应,认为制度环境等较为宏观水平上的因素是导致这一争论性结果的主要原因。后期的研究通过聚焦于新兴经济国家中的商业集团,发现商业集团从属关系的绩效效应仍然具有争议性。这使得人们不得不从更为微观的层次上来思考这个问题,即商业集团从属关系的绩效效应是否会因企业而异的问题。事实上该领域内的著名学者Carney等人就曾在2009年的文章中明确指出“谁、为什么以及如何从商业集团从属关系中受益?”是商业集团领域研究中需要进一步研究和解决的重要问题。本文正是围绕这一核心问题所开展的系统性研究。本文认为围绕这一核心问题,可以衍生出以下四个具体的研究问题以及相应的研究内容。第一,商业集团从属关系对于从属企业来讲到底意味着什么,它是如何引发从属企业绩效差异的?针对这一具体问题,本文子研究一认为资源观视角下商业集团从属关系所产生的利益主要体现为从属企业在资源获取上的利益,并在此基础上分析了从属企业内外部资源获取、集团网络资源异质性和从属企业资源整合能力对成长绩效差异的影响。跨集团和从属企业两个层次来回答为什么某些特定的从属企业能够从集团从属关系中受益的问题。第二,造成从属企业资源获取(内部资源获取和外部资源获取)差异的原因是什么?对此,本文子研究二从制度理论的视角分析了从属企业合法性(内部合法性和外部合法性)对资源获取差异的影响,并讨论了环境不确定性和环境包容性对两者关系的调节性作用。子研究二在子研究一的基础上进一步探讨了为什么特定从属企业能从商业集团从属关系中更多受益的深层次原因。第三,从属企业是如何从商业集团从属关系中受益的?即从属企业合法性如何作用于从属企业的成长绩效?为此,本文设计了子研究三,整合了子研究一和子研究二,解析了内部合法性、外部合法性、内部资源获取、外部资源获取和成长绩效等多个构念之间的作用路径,初步提出了从属企业成长的合法性机制。第四,从属企业的双重身份(既是成员企业又是独立法人)是否引致了从属企业合法性的双元属性?如何应用双元分析的范式来研究从属企业合法性双元与成长绩效的关系问题?为此,本文设计了子研究四,首先对从属企业合法性的双元属性进行了分析,提出并界定了合法性双元的概念,并将合法性双元划分为内外部合法性的平衡及内外部合法性的联合两个维度。然后在前面三项子研究的基础上,探讨了合法性双元(即平衡维度及联合维度)与从属企业资源获取的关系,以及环境不确定性和环境包容性对两者关系的权变影响；分析了合法性双元对从属企业成长绩效的作用及作用机制,从而深化了从属企业成长的合法性机制。同时在更深层次上回答了一些从属企业为什么能从商业集团从属关系中受益及如何受益的问题。本文通过以上四个子研究的设计和实施,层层推进各个具体研究问题,并最终对本文研究的核心问题作出充分地解释。本文的研究贡献与研究结论主要体现在以下五个方面。第一,提出了商业集团从属企业资源获取与成长绩效的关联机制,从商业集团和从属企业两个层次上分别识别出了集团网络资源异质性和从属企业资源整合能力对从属企业资源获取与成长绩效关系的调节性作用。文章将从属企业资源获取根据资源来源于集团内部还是集团外部的特点分成内部资源获取和外部资源获取两个维度进行讨论,研究表明：(1)商业集团网络资源异质性对从属企业内部资源获取与成长绩效的关系具有正向调节作用,而对从属企业外部资源获取与成长绩效的关系具有反向调节作用；(2)从属企业资源整合能力对资源获取与成长绩效的关系具有中介性调节作用,其中在从属企业内部资源获取与成长绩效之间主要起到的是中介性作用,而对外部资源获取与成长绩效的关系则起着中介性调节作用；(3)内部资源获取、集团网络资源异质性和从属企业资源整合能力三者对从属企业成长绩效具有结构性影响,即在从属企业从集团网络内部获取资源的水平较高的情形下,如果集团网络资源异质性程度高,并且从属企业的资源整合能力强,则此时内部资源获取所产生的绩效效应是最大的。但对于外部资源获取与成长绩效而言,这种结构性效应不存在。第二,探讨了从属企业资源获取的合法性机制,即从属企业合法性与资源获取的关联机制,识别出了环境不确定性和环境包容性对从属企业合法性与资源获取关系的调节作用。文章根据从属企业合法性特点将其分成内部合法性和外部合法性两个维度进行讨论,研究表明：(1)内部合法性对从属企业的内部资源获取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外部合法性对从属企业的外部资源获取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也就是说合法性越高的从属企业在资源获取上的利益越大；(2)环境不确定性对内部合法性与内部资源获取的关系具有正向调节作用,而环境包容性对内部合法性与内部资源获取的关系具有显著的反向调节作用；(3)环境不确定性对外部合法性与外部资源获取的关系也具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并且环境包容性对外部合法性与外部资源获取的关系也具有反向调节作用；(4)从属企业合法性、环境不确定性和环境包容性三者对从属企业资源获取会形成结构性影响,即在不确定性高和包容性低并存的环境中,内部合法性和外部合法性的资源获取效应都会越显著。第三,通过检验内部合法性与外部合法性之间的关系,发现从属企业的内部合法性对其外部合法性的获取具有积极的影响,但这种影响的大小受到制度距离的调节。本文将制度距离细分成正式制度距离和非正式制度距离两个维度,结果显示正式制度距离和非正式制度距离均对内部合法性与外部合法性的关系均具有显著的反向调节作用。也就是说,当从属企业所在地与商业集团主导企业所在地的制度距离较小时,从属企业的内部合法性越有利于其外部合法性的获取；而当这两地的制度距离较大时,内部合法性反而不利于其外部合法性的获取。第四,剖析了从属企业合法性对成长绩效的内在作用机制。研究发现内部合法性和外部合法性均与从属企业成长绩效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就意味着内部合法性高或外部合法性高都能提升从属企业成长绩效。具体而言,内部合法性与从属企业成长之间有双重中介机制,即内部资源获取和外部资源获取均不同程度地中介了内部合法性对从属企业成长绩效的影响；而在外部合法性与从属企业成长绩效之间,外部资源获取部分地中介了两者的关系。基于此,本文提出了从属企业的四条合法性化成长路径,即两条平行路径和两条交叉路径。其中,平行路径包括了内部合法化成长路径和外部合法化成长路径。前者是指从属企业通过构筑内部合法性以更好地获取集团内部资源,从而推动企业成长绩效的提升,这是一条完全内部化的合法化成长之路。后者是指从属企业通过构筑外部合法性的方式更好地获取外部资源,从而推动企业成长绩效的提升,这是一条完全外部化的合法化成长之路。交叉路径包括资源获取交叉和合法性交叉两种。前者是指从属企业利用内部资源获取来更好地获取外部资源,从而实现自身的快速成长。后者则是指从属企业利用内部合法性的传递效应帮助其更好地构筑起外部合法性,并进而实现更好地外部资源获取,从而促进其成长。第五,提出了合法性双元的概念,构建了合法性双元对从属企业成长绩效的作用机制模型。本文将合法性双元解构为内外部合法性的平衡和内外部合法性的联合两个维度。结果表明：(1)联合维度对从属企业成长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其中资源获取对两者的关系起着部分中介的作用,而平衡维度对从属企业成长绩效在理论上讲也具有积极的影响,但实证结果并不显著；(2)环境不确定性对联合维度与资源获取的关系具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而对平衡维度与资源获取的关系具有显著的反向调节作用；(3)环境包容性对联合维度与资源获取的关系具有显著的反向调节作用,而对平衡维度与资源获取的关系具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