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说唐”故事的发展经历了正史——讲史——历史演义——英雄传奇这文体转变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故事的始末顺序、整体结构、叙事主线、人物形象、重大关目乃至道德观等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以往研究多注重于作品艺术性和思想性以及外部因素对其产生的影响,对“说唐”系列小说的内核——故事的演变过程关注较少。本文所做的,则是就故事的全局发展进行观照,跳出了具体作品之外,对衍生出整体故事的各部分材料,包括史传、笔记、话本、小说乃至戏曲进行相关主题的分析,提炼梳理出一条“说唐”故事的发展脉络。厘清了这条脉络,我们便可以就上述各个问题进行探讨,从而归纳出故事发展的内部规律,洞察其内部机制,发掘出推动故事发展和文体变化的内部力量。在这一演变过程中,“说唐”诸小说的结构从编年体史书的线型逐渐转变为故事的圆型。不管是历史演义还是英雄传奇最终都归向了这一形态。而故事的叙事时序,也由真实的历史时序转变为艺术的故事时序。叙事主线的变化在这一过程中是最明显的。因为以秦王功业为叙事主线的历史演义大都是以自然时序来排列情节、组织结构,相互之间的逻辑联系比较松散;而以秦叔宝发迹变泰的经历为叙事主线的英雄传奇则选择以故事时序来设计情节、组织结构,使得故事因为紧密的逻辑关系而成为一个整体。而对于选择秦叔宝而不是早期“说唐”故事中更为重要的尉迟恭作为故事主角,也并非出于偶然,而是由于故事的内在需要所作的自然选择。当故事的结构和主线都呈现出故事化的趋向时,故事对人物形象的选择也逐步脱离了历史的束缚,可以自由地按照故事情节的需要来塑造人物,不必考虑是否符合历史真实。同样的选择也体现在故事情节重大关目的选材取舍中。选材的原则不再是“信实”,也非“传奇”,而是合乎故事逻辑。以上这些变化在改变故事结构,故事内容的同时,故事中蕴含的道德观念也随之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历史演义吸收民间说话的因素而生成英雄传奇的同时,也吸收接纳了民间的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并体现在小说中。但这些吸收同化同样是有选择性的,如果过于偏重某一方面,也会导致故事主题思想的畸变。尽管“说唐”故事经历了漫长的演变发展,在各种文体中都有代表作品出现,但始终未能产生一部可与《三国演义》、《水浒传》相比肩的作品。这是“说唐”故事的遗憾,也是中国古典小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