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维尔是西方19世纪以来最重要的政治社会思想家之一,不过,也是最为后人误读的思想家。西方几个主流的学派和主义都可以在托克维尔的作品找到能够为自己辩护的极为丰富和有力的理论资源。自由观念作为他思想中最为精华的部分,却也是最为模糊不清的地方,甚至被认为是包含了太多的相互冲突内涵的矛盾体。本文通过分析“自由主义”、“共和主义”和“一种特别的自由”这三种目前最为重要的解读托克维尔自由的观点,认为,无论是把托克维尔自由思想拉到某一派别的做法,还是干脆就认定他的思想是个矛盾体的观点,都是只抓住托克维尔自由思想的某一面并推至极端的现代学术思维所导致,或者是出于研究者本人的意识形态之所需。为了破解这种极端而又简单的解读,本文回到托克维尔作品的文本当中,发掘出作为自治的自由、个人自由、政治自由、结社自由和出版自由、贵族自由、作为德性的自由等六种自由内涵,透析出托克维尔自由观念中的权利、责任和德性这三大要素,并展开论证。文章认为,权利、责任和德性三位一体,共同构成了托克维尔的自由观念。作为自由的权利,是指个体或集体在关涉己身的事务上自我统治的权利,在制度上具体化为从私域自治到各个层次集体自治的分权结构;作为责任的自由,则为自由权利所赋予的选择自由设定了限制,享有自由的权利就意味着必须将自由作为唯一的选择。论文指出这种强迫性的自由并不能给纯粹私域的自由带来外在强制;而在集体自由层面上,则可以据此对放弃所承担的参与集体事务治理的个体施以外在强制。作为德性的自由则彰显了自由个体的精神和人格层面的自由,支撑自由德性的最为重要的资源是宗教。最后,作为结语,文章指出,权利、责任和德性三位一体的自由观念,将自由从单纯的权利化为现实的自由行动,是活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