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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中外学者的战略文化研究,可以发现,它们基本都涉及到文化一战略文化一国家行为三者的关系,并且双方研究的侧重和观点存在很大差异。
西方学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战略文化与国家行为的关系上,他们对战略文化与文化的关系不是特别关注,但是在验证和争论战略文化对国家行为的解释力的过程中,西方学者普遍认为一国的战略文化与其文化之间的不一致是可能的,甚至是必然的。
与西方学者不同,在战略文化与文化的关系,战略文化对国家行为的影响,这两个核心问题上,中国学者的观点几乎是完全一致的。他们普遍认为,一国的战略文化与其文化的一致性是必然的、毋庸质疑的;战略文化对国家行为具有至关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基于这样的认知,中国学者目前的研究相对狭窄地集中在分析各国战略文化的具体内容和特点上,而对于上述三者之间的逻辑关系并不关注。
通过对中外学者现有研究成果的总结,本文发现,其实双方都没有把战略文’化与文化的关系问题作为一个研究重点来认真对待。为了弥补这种不足,本文将对战略文化与文化的一致性问题进行研究,希望回答一国的战略文化是否一定反映该国的主导文化?在什么条件下,两者才会表现出一致性或是不一致?本文的基本假设是:一国的战略文化是否反映该国的主导文化取决于决策者对主导文化的内化程度。也就是说,主导文化是否塑造了国家决策者对于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基本认知。
为了使对文化的研究可操作化,首先要确定能够体现文化的可以观察的物质形式,本文选取的是便于实证研究的,能够反映某种文化的核心思想和精神实质的经典文献。
对本文基本假设的具体验证包括三个基本环节:
第一步,从一国的主导文化传统形成时期选择能够体现该国主导文化的重要文献进行分析,发现它们对于如何获取国家安全这一重大战略问题的认知,从而确定其战略文化倾向。
第二步,选取该国某一具体历史时期中能够体现其核心决策者的思想的重要文献进行分析,确定这些决策者对该国主导文化的内化程度。也就是说,决策者对该国主导文化是否接受,接受的程度是否深刻而全面。第三步,选取该国上述历史时期中能够体现其核心决策者的战略思想的重要文献,分析这些决策者对于如何获取国家安全这一重大战略问题的认知,确定其战略文化倾向。
如果上述文献分析表明,这些决策者对该国主导文化的内化程度高,同时又表现出与其主导文化一致的战略文化倾向,那么就可以断言,国家决策者对一国主导文化的内化程度越高,该国的战略文化表现与其主导文化的一致性也就越高。进而本文的基本假设也就得到了验证。
以中国明代为个案对上述理论设计进行验证,本文首先假定中国的主导文化是儒家文化。通过对儒家文化形成时期的三部经典文献《论语》《孟子》和《荀子》的分析,我们可以清楚地发现中国主导文化传统中蕴含的战略文化倾向非常明显是指向和平的。
具体到中国明代这个历史时期,本文首先分析明代决策者对儒家文化的内化程度,然后确定他们的战略文化倾向。主要使用的仍然是文献分析的方法,选择的是记载明朝历代君主思想言行的官修史料长编《明实录》之《皇明宝训》。通过分析,本文发现中国明代决策者已经高度内化了儒家文化,而且他们关于如何获取国家安全这一重要战略问题的认知,也明显与儒家经典文献中的观点一致,儒家文化已经成为明代君主评价自身执政水平的标准。
这一验证结果表明,本文的基本假设属真。本文研究的基本结论就是,一国的战略文化是否反映该国的主导文化取决于国家决策者对其主导文化的内化程度。如果内化程度高,就是说,决策者对主导文化的接受全面而深刻,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战略文化与其主导文化的一致性也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