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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勰赋论集汉魏六朝赋论之大成,是中国赋论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它的产生与当时广阔而深厚的时代背景密切相关:齐梁时期社会环境的缓和、低层士族地位的上升以及统治者尊儒崇文的倾向,促使刘勰生发了以文求仕的创作动机,并奠定了儒学在其思想体系中的主导地位;加之儒、释、道三教合流,使刘勰形成了以儒为体、兼采佛道的思想体系,为其创作提供了独特的方法论指导。随着文学的自觉,文人创作观念发生了质的变化,文学作品层出不穷,但理论总结相对滞后,这既为刘勰的创作提供了丰厚的土壤,也为其推陈出新创造了契机。刘勰赋论主要集中于《文心雕龙·诠赋》篇,此外还散见于《文心雕龙》全书的其他篇章,涉及赋的文体本论、创作论及批评论等几大方面,每一方面都有超越前人的创新之处:在文体论上,首先,刘勰秉持赋的多源头说,避免了前人各执一端的偏狭;其次,刘勰摘掉了汉人“重讽喻”的有色眼镜,为赋体的发展演变做了更为客观的史学梳理,并从多个角度阐述了影响赋体发展的原因;再次,刘勰从题材、规模、内涵、形式等方面出发,将赋体分为“鸿裁”和“小制”两类,是为后世大赋、小赋之分的滥觞,其规范性和科学性远超前人;最后,刘勰还创造性地论述了赋前冠序、赋后系乱的的结构体式。在创作论上,刘勰运用折衷之法,将汉代重讽喻和魏晋重形式技巧相结合,提出“丽词雅义”的创作原则,并针对二者分别阐述了“铺采摛文,写物图貌”以及“体物写志,为情造文”的创作手法。在批评论上,刘勰提出了“六义”“六观”的批评原则及方式,强调赋作应以质统文、文质兼备;同时,他将作家论与作品论相结合,参考作家先天才情、后天学力、性格品德等因素,鉴赏了大量赋家、赋作,其广泛性和客观性亦远超前人。刘勰赋论虽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但也存在一些缺失:一方面,他在为赋体选文定篇时流露出了偏重大赋而轻视小赋的倾向;另一方面,与其“以质统文”的批评标准相矛盾,在他所推举的赋作中,仍有一些文胜于质、思想性不强的作品。这种缺失的存在,与刘勰宗经思想的制约、树德建言的愿望,以及救治浮文弱植之弊的创作动机有着莫大的关系。